我媽嘴上雖然說著知道了，但我敢肯定，她當(dāng)我的話就是耳旁風(fēng)。

    和她聊了差不多半小時，掛斷電話的時候我覺得餓了。

    可是我沒有錢。

    剛好一個小護(hù)士拎著外賣袋子進(jìn)來了，一看見我就笑著說：“你是柯哥吧？顏大夫讓我給你叫的外賣，他那邊來了個急救患者，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小護(hù)士長得挺好看的，笑起來特別甜，像個小明星。

    我道了謝，然后問她說：“顏宿吃飯了嗎？”

    “沒呢，”小護(hù)士把外賣放在桌子上之后跟我說，“顏大夫忙起來沒個時間準(zhǔn)頭兒，我們這兒的人都是，各個兒有胃病，你快吃吧，等會兒該涼了?！?/br>
    小護(hù)士去忙了，我躲在顏宿值班室里面的休息間里，看著桌子上放著的外賣，雖然餓，但是有點(diǎn)兒不忍心吃。

    我當(dāng)時想：不知道給病人做手術(shù)的顏宿什么樣兒，是不是表情特別的嚴(yán)肅？

    25

    在顏宿值班室休息間的一晚上我都沒見到他人，原本沒什么胃口的我到了差不多十一點(diǎn)多的時候餓得不行，本想給他留點(diǎn)兒飯菜，可我沒控制住，自己全吃了。

    吃完之后，我收拾了一下殘局，想出去看看，但是又生怕自己給他們添麻煩，也怕顏宿回來的時候找不到我又跟我嘰歪。

    當(dāng)時我看了看時間，距離那位敬業(yè)的顏大夫穿著白大褂出去已經(jīng)過了好幾個小時，我想著他怎么也該回來了，于是就隨便找了張報(bào)紙，一邊看一邊等他。

    可是，人沒等到，我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趴著睡了一宿，脖子僵到不敢動彈。

    更重要的是，我一睜眼就看見了顏宿。

    他還穿著白大褂，坐在我旁邊，不對，是趴在我旁邊，老老實(shí)實(shí)地在睡覺。

    我當(dāng)時揉著脖子回頭看了一眼那張單人小床，上面沒人，可他竟然趴在這里睡，我覺得這人有毛病。

    那會兒也就五點(diǎn)鐘左右，我能聽見走廊上有患者家屬說話的聲音。

    顏宿睡得很熟，看起來是真的累壞了。

    我猜測著他是幾點(diǎn)回來的，又為什么在這里趴著。

    猜不到，唯一能給自己的答案就是：不知道，隨他去吧。

    我拉開椅子站起來，走到窗戶邊，從干凈的窗子向外看。

    從這里望出去就是醫(yī)院住院部大樓后面的小花園，其實(shí)也不能算是嚴(yán)格意義上的花園，只不過有草坪，有樹，有花，有長椅和小徑。

    不少穿著病號服的人在那里散步，陽光特別好，隔著窗戶我都仿佛能聞到清晨干凈的芳香味道。

    我看著外面出神，有點(diǎn)兒恍惚，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跑到這里來了。

    突然有人從后面抱住了我，嚇了我一跳。

    抱我的人是顏宿，他雙手從后面伸過來，摟住我的腰，頭放在我肩膀上，說話的時候，溫?zé)岬臍庀⒋蛟谖业牟弊由稀?/br>
    他帶著睡意，含含糊糊地說：“同哥，早上好。”

    26

    我當(dāng)時大概是沒睡醒，竟然沒有覺得顏宿從后面突然抱住我有什么不妥，并且我非常自然地回應(yīng)了一句：“早。”

    我聽見他在我耳邊笑，然后像是嘆氣一般說了句：“太累了。”

    我覺得他應(yīng)該也累得夠嗆，忙到不知道幾點(diǎn)，回來后又趴在桌子上睡覺。

    “再睡一會兒吧。”我一直看著外面，腦子里想著的是那些在草坪上散步的病人，他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我很少來醫(yī)院，也不喜歡醫(yī)院的氛圍。

    小時候我爸發(fā)燒，我媽陪他到醫(yī)院打針，明明不是什么大毛病，可是她回家之后就上火嘴邊起了泡。

    顏宿不再說話，像是抱著我，站在那里睡著了。

    一直到我腿都站直了才回過神來覺得我們倆似乎有點(diǎn)兒太曖昧了，就在我準(zhǔn)備叫醒他的時候，有人敲門，并且走了進(jìn)來。

    是個同樣穿白大褂的男人，戴著一副眼鏡，一邊往屋里走一邊說：“你昨天晚上那個患者......”

    他聲音很大，驚醒了顏宿。

    我們倆一起回頭看向門口，對方愣住了，然后尷尬地笑笑說：“哎呦，對不起，打擾了。”

    我趕緊推開顏宿，覺得自己大好直男的名聲就這么要被毀了。

    顏宿伸了個懶腰，看了看時間問：“那個患者怎么了？”

    “脫離危險(xiǎn)了?！睂Ψ睫D(zhuǎn)身往外面走，“過來看看吧。”

    顏宿抬手揉了揉眉心，滿臉疲憊。

    他離開前抱了我一下，又拍了拍我的背說：“哥，等我回來。”

    誰是他哥？我什么時候認(rèn)的這個弟弟？

    還沒等我發(fā)出疑問，顏宿已經(jīng)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