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要催出珩澈的淚來——這還只是通過尾羽傳過來的情緒。

    所以情緒的來源——?jiǎng)C烏，他眼角真的濕了。

    珩澈下意識撫上懷里那顆腦袋。

    凜烏怎么了？

    好像……這幾次他跟凜烏在一起時(shí)，遇見夕陽，凜烏的情緒便會(huì)出現(xiàn)波動(dòng)。

    但從未像這般脆弱。

    “阿澈…”凜烏的聲音有些發(fā)悶?！澳銌疚遥瑔疚业拿?/br>
    “凜烏。”

    “嗯……”凜烏環(huán)在珩澈腰上的手緊了緊?！斑€要聽。”

    “……凜烏。”

    “嗯。”

    ……

    不對，這般脆弱的凜烏，先前有過。

    ——從那給他補(bǔ)魂的靈器世界出來后。他恢復(fù)了兩百年前的記憶，凜烏也恢復(fù)了關(guān)于那位前夫的記憶……

    當(dāng)時(shí)凜烏就被往事傷得意識混亂。

    那個(gè)時(shí)候的凜烏，肯定也是知道他們倆在靈器世界發(fā)生過什么的，但卻絲毫沒有在意，也沒有提起。

    所以……那前夫與凜烏的往事，竟比他還傷人得多……

    珩澈嘆了口氣，對此頗為心疼。

    他將凜烏從自己懷中挖出來，與之對視，認(rèn)真而和緩：

    “凜烏，他與你分別，是在日落的時(shí)候？”

    珩澈不能放任不管，也做不到。他要與凜烏更近，直至完全站在一起，凜烏也愿意，那他便要了解凜烏的更多。凜烏過往所受過的傷，他也會(huì)去治愈。

    說一點(diǎn)兒也不吃味那是不可能的，但他知道凜烏如今心中的人是他，這就夠了。

    哪怕那人沒死，現(xiàn)在就活生生站在二人面前，他也相信凜烏會(huì)選擇自己。

    凜烏那雙長睫上還掛著細(xì)微的濕潤，聞言搖了搖頭。

    感受到珩澈心中對他的關(guān)切，他冷靜了不少。

    “不，是在日出……只是日落和日出太像了?！?/br>
    “那時(shí)我明白自己對他的喜歡，剛說出口，他就消散在我眼前了?！?/br>
    看來傳說終究只是傳說……并不是愛人，明明只是喜歡……

    珩澈近前，將凜烏擁入懷中，溫聲道：

    “他在日出時(shí)離你而去，那往后日出日落，我都伴你，不離不棄……”

    凜烏本就是觸景傷情罷了，聞言心中泛暖，抬手回抱著珩澈，輕聲答：

    “好?！?/br>
    ……

    回宮的途上，他們見帝京燈火熱鬧，珩澈有意帶凜烏排解，便走入了片片燈火。

    帝京能認(rèn)出二人的還是不少，因此他們簡單變化了一下面容，但在對方眼中依舊是原樣。

    人們穿行在明明暗暗的燈光之中，各色靈氣朦朧紛然。

    縹緲的月與市聲作陪……

    是熱鬧的，也是恬然的。

    珩澈握著凜烏的手。

    看月色清冷，看燈火明滅，看繁華喧囂……

    忽而他心念一清。

    世間變化由生靈或神明推動(dòng)，而這些，都起于他們的一念……

    神明也好，萬象生靈也好，

    皆是——

    念動(dòng)。

    只要在此世間，念動(dòng)就是絕對的，而念不動(dòng)，則是相對的。

    無極由來太極生。1

    念動(dòng)，便是造化。

    某些桎梏瞬間消失。

    珩澈體內(nèi)三脈中的魂脈成為某種特別的東西，融入識脈。

    若非說他的魂脈變成了什么——那便只能說與規(guī)則之源類似。

    他可以捏就規(guī)則了……原來這便是……

    衍虛期。

    此刻，他感覺到識脈與靈脈脫離，各自獨(dú)立。

    而識，才真正是他……

    “凜烏，我手中有一顆種子?！辩癯和蝗坏馈?/br>
    “你猜，是尖的還是圓的?！?/br>
    “阿澈當(dāng)真厲害，恭喜阿澈，叩問衍虛?！眲C烏笑了笑?！拔也率欠降??！?/br>
    珩澈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一直都覺得，凜烏在燈下笑起來，就是故意殺他的。

    他不自禁地靠近，再近……

    而后動(dòng)心地吻上凜烏。

    十指依舊緊扣。

    松開時(shí)，兩人眼中都帶有暖情與笑意。

    “很喜歡?！?/br>
    凜烏說。

    “阿澈的吻?！?/br>
    此時(shí)，珩澈將另一只空余的手在凜烏眼前攤開——赫然一粒方形的種子。

    隨著珩澈以靈氣澆灌，那粒種子快速發(fā)芽、生葉，長到半尺高時(shí)，結(jié)出一個(gè)花苞。

    凜烏抬指，帶著自己的靈氣點(diǎn)了下那花苞，多瓣絨絨的紅色花瓣展開。有一瓣單出來，形狀獨(dú)特，另九瓣都簇在一起，活似一只赤狐。

    世上沒有這種東西。

    見到這獨(dú)特的植株，凜烏的歡喜溢于言表：“嗯……知道你這樣會(huì)有什么后果嗎？”

    珩澈思緒一滯，他頭一回使用衍虛的力量，還真不知道會(huì)有什么后果……會(huì)不會(huì)擾亂此界規(guī)則？

    他正忐忑著認(rèn)真思考所有可能，凜烏卻一把將他抱起。

    只聽凜烏道：

    “你會(huì)幾天都穿不了衣裳?！?/br>
    珩澈：“……”

    ??？

    還不待珩澈反應(yīng)過來，二人便消失在原地。

    凜烏掩蓋二人面容時(shí)使了點(diǎn)小心思。

    ——過幾天應(yīng)該就能買到小舒舒和奉塵的話本了。

    方才在旁人眼中，他們便是奉塵和顏舒。

    顏舒與奉塵等人常在帝京走動(dòng)，因此雖有回頭率，但也不會(huì)很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