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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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知道牧野是什么樣的人,話不多,采訪都別想讓他多說兩句,直播更是懶得張嘴。 可第一次肩負起隊長的責任后,他即使再不愿動嘴皮,也會逼著自己在他們面前絮絮叨叨念上幾句,或許出于寬慰,或許出于對后輩的期待,泛著冷意的人漸漸有了煙火味。 栗遲昕看著他和溫笛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關(guān)上門從行李箱里翻出了一本專業(yè)課的教材。 趙煥宇和關(guān)萌結(jié)伴雙排去了,但他今天已經(jīng)不想再打了。早晨練習時手感保持的還不錯,這會兒他的緊張連牧野都看得出來,何況是他自己。 以他對自己的了解,這時候越在意就越緊張,索性換個方式看看書轉(zhuǎn)移注意力。結(jié)果,這書一看就看了三個小時,甚至給自己看出了期末論文的思路,一抬頭已經(jīng)十點了。 趙煥宇帶著房卡下樓還沒有回來,栗遲昕沒打算等他,換好睡衣,洗漱完,把房間所有的燈都打開,鉆進了被窩。 或許這樣能睡好了吧,他想。 輕輕閉上眼睛,黑暗沒有像往常那樣籠罩著過來,明黃的頂燈、鏡前燈、床前凳亮閃閃地灑在他的眼皮,向這背后的世界照進光芒,栗遲昕調(diào)整了舒適的姿勢,渾身放松下來,昏昏沉沉地睡去。 黑暗就是在這時候重新吞噬了他,“啪”地一聲,那光亮突然被掐斷,驚得他陡然睜眼。 厚厚的落地窗簾連一點月光和路燈都透不進來,栗遲昕猛地坐起,掀開被子要去檢查房間供電。 還沒起身,床角就陷下去一塊,一雙帶著寒風涼意的手覆上他的肩頭。 “沒事,我關(guān)的燈。” 熟悉的低音在耳邊想起,明明他周身籠著淡淡的涼氣,可栗遲昕竟覺得一陣暖流從自己肩胛流向心尖。 “煥宇……”他重新躺會枕頭上,在黑暗中看著那雙并不分明的雙眸,輕聲問。 牧野一邊幫他掖著被角,一邊淡淡地說:““我們下午換回來了?!?/br> 不是簡單的”換”,是換“回來”。栗遲昕鼻頭酸酸的。 他說:“睡吧,我陪著你呢?!?/br> 明明是無邊長夜,牧野的輕聲緩語卻化作點點星光,鉆進他緊張的內(nèi)心,照亮他久被束縛的荊棘。 毫無雜念的一夜好眠。 他到底沒有聽見牧野的后半句。 “你陪我了我那么多年,也該輪到我來補償你了?!?/br> 第60章 chapter 60 翌日大早, 栗遲昕神清氣爽地到樓下餐廳,身后跟著心滿意足的牧野,兩人剛站定,就對上唐旭東幽怨的幽怨的眼神。 那嚇人的眼神里寫滿了無法在公眾場合說出口的質(zhì)問:“你倆昨晚又搞一起去了?!” 栗遲昕照常問早, 歪著頭問道:“東哥, 你怎么了?你端著盤子耷拉著眼睛的模樣像極了恐怖游戲里怨念的女鬼仆人!” 唐旭東:“……我可不就是你們的老仆從嘛,你說說, 一天天的你們哪個能讓我省心?” 牧野無視了唐旭東, 挑起眉好奇地問身邊人:“你還玩恐怖游戲?看不出來膽子挺大?” 栗遲昕搖頭, 渾身一顫,仿佛想起什么不好的回憶:“我慫, 沒膽子,是我深哥喜歡恐怖題材來著,之前為了給他安利游戲隨便找了一款出來……” 深哥對游戲一竅不通,偏偏又想和自己拉近關(guān)系找些共同語言。結(jié)果游戲沒安利出去, 把深哥對情節(jié)的興趣勾起來后這人非要讓他打通關(guān)給自己看。 “不能提, 提了我早飯都吃不下。驚悚類的我小心臟都受不住,怕做噩夢?!崩踹t昕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吃飯去了!萌姐, 幫我接杯豆?jié){啊謝啦!” 看著栗遲昕蹦跳的背影,唐旭東轉(zhuǎn)身看向牧野, 鏡片上泛著犀利的光:“很少見到這種坦白弱點的年輕人了,看來昨晚睡得是真的好……哎, 牧小年青, 您整天在我眼皮底下搞這些事, 現(xiàn)在滿足了?” 牧野淡淡“嗯”了一聲, 沒說話。 “我真是搞不懂你倆了, 要在一起就麻溜一點行不行?早了我還能趁閑的時候弄點什么應(yīng)急預(yù)案或者直接籌劃個官宣……” “這些都不必了?!蹦烈把垌⑥D(zhuǎn),側(cè)身往碟子里放了兩個燒賣,“和比賽無關(guān)的話題就不要自己制造了?!?/br> 或許只是出于好意的分享,終有一天它會被人當作選手跌入低谷時的利刃,刀刀插在心上。 唐旭東動了動嘴唇?jīng)]有說話,他想起了三泰教練提過牧野當初出道那會兒的事情。 牧野同隊的某位隊員一向飽受贊譽,可因為個人身體狀態(tài)的緣故在第三年成績漸漸下滑,本來戰(zhàn)隊已經(jīng)在籌備退役戰(zhàn)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突然被曝光了和某位網(wǎng)紅的戀情,輿論的譴責之聲紛至沓來,連帶著無辜的女生都被問候了全家上下的親戚。 聽說那時候暴脾氣的牧野披著大號就開始和各路嘲諷謾罵他隊友的人互懟,最后背水一戰(zhàn)拿下了冠軍才堪堪澆滅那些惡意。 勝利的喜悅能讓人將那些不滿轉(zhuǎn)頭忘卻,可當事人心頭的疤痕已然根深蒂固。 唐旭東好像突然懂了牧野的隱忍和克己。 他在害怕,怕自己即使有再強的實力也不能抵御那些殺傷力能穿透心臟的惡言惡語,怕自己守護不好那個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的少年,怕一切不可預(yù)料的無能為力。 而害怕,來源于深處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