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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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宸想著這倆人還挺忙,他倒想看看他累個臭死的時候,這倆人在忙什么,便吩咐人去打聽,這一打聽,把他氣了個夠嗆,顧輕衍帶著做小廝打扮的安華錦竟然去了翰林院當(dāng)值。 他用腳趾頭想想,他大約也是在陛下那里過的名路的,才敢這么干。這豈不是說,顧輕衍可以一邊干著正經(jīng)事兒一邊紅袖添香風(fēng)花雪月?羨慕死個人! 他不太服氣地去了翰林院。 文翰之林,意猶文苑。不愧是文人擠破腦袋都想進(jìn)去的地方,文墨氣息濃厚。 顧輕衍在翰林院有自己的一處獨(dú)立屋宇,內(nèi)外三個房間。內(nèi)間供偶爾休息,中間辦公,外間見同僚待客商議事情。 安華錦做小廝打扮跟著顧輕衍第一天來的時候,沒什么人注意到她,彼時,朝野上下因張?jiān)纵o的案子牽出的血腥氣還很濃郁,人人提心吊膽,就連翰林院這等墨香之地,也有些被波及,幾個同僚被罷了官。都怕這案子越牽扯越大,雪球滾到自己身上。 畢竟,張?jiān)纵o官居高位太多年,若說朝中真正沒與他有關(guān)系的人,十根手指頭怕都能數(shù)的過來。真是太多了。陛下若是認(rèn)真地大查特查大錯小錯都懲治,那怕是沒幾個能再站在朝堂上。 索性,陛下沒打算眼里揉不得沙子,隨著淑貴妃與二皇子暴斃,張?jiān)纵o一案到達(dá)高峰后,便漸漸地有了收尾之勢,這讓保住了烏紗帽的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氣。這才有閑心去關(guān)心別的事兒。 這一有了閑心,便發(fā)現(xiàn)了每日隨著顧七公子來翰林院的小廝不太對勁。長的太俏了不說,還沒個奴仆樣,對顧七公子說話太隨意了,半點(diǎn)兒不顯恭敬。不過彼時,還沒人看出安華錦是個女兒家。 因安華錦自小在軍中,從小到大多數(shù)時候都穿男人的衣服,行止做派,就是男兒模樣。除了長相讓人覺得太娘氣外,這就是個小少年。 直到有一日,翰林院的老院士王一鳴看到了安華錦,不敢置信地揉了三回眼睛,喊出了一聲“安小郡主?”后,安華錦的身份才被揭破。 他在宮里見過安華錦一面,故而認(rèn)識。 老院士吹胡子瞪眼睛,指著安華錦看了半天,才對著顧輕衍說出一句話來,“你胡鬧!” 老院士是高門世家王家的人,真正算起來,是顧輕衍的舅公,顧輕衍的娘出身王家。 顧輕衍伸手輕輕地?fù)荛_老院士指著安華錦的手,溫聲含笑,“二舅公息怒,安小郡主屢次被人迫害,陛下不放心,翰林院清凈,我奏稟了陛下,帶著她來清凈幾日,陛下早就恩準(zhǔn)了。” 老院士怒氣消了消,既然是陛下準(zhǔn)許的,他帶來人還知道換做小廝打扮遮蔽眼目,也不算明目張膽知法犯法,他緩和了面色,“《大楚史》還有多長時間能完成?” “差不多月余?!?/br> 老院士點(diǎn)點(diǎn)頭,又看了安華錦一眼,“小郡主從進(jìn)京,還沒去過家里吧?你爺爺說了幾次了,你就是不帶人回去,不像話?!?/br> 安華錦眨眨眼睛,不說話。 顧輕衍微笑,“等張?jiān)纵o案子結(jié)了,我便帶人回去?!?/br> “嗯?!崩显菏坎辉俣嗾f,轉(zhuǎn)身走了。 安華錦瞧著老院士的背影,“你喊他二舅公,你外祖家的人?” “嗯,我娘的二叔?!鳖欇p衍微笑。 安華錦點(diǎn)點(diǎn)頭,王家與顧家才是真正門當(dāng)戶對,都是世家大族底蘊(yùn),子弟多是這種清流官職。不結(jié)黨營私,也不同流合污。這一回張?jiān)纵o倒臺,牽連了多少人,就沒有一個是顧王子弟。 安華錦背著手跟著顧輕衍進(jìn)了他的辦公處,如往日一樣,從袖中里拿出一本話本子,窩在榻上,吃著瓜果茶點(diǎn),悠哉悠哉。 顧輕衍陪她那些日子,耽誤了不少功夫,如今回來后是一通忙,不少人都有事情找他,可以說很忙,不得空閑。而她則是太閑。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看畫本子,是最近才找到的樂趣,經(jīng)史子集她沒興趣,兵法書籍全天下怕是都找不出她沒看過的了,顧輕衍第一天回來丁卯時,見她無聊,讓人給她找了畫本子,這幾日,她看的津津有味。 楚宸找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安華錦這一副把翰林院當(dāng)自己家一般的閑適樣,大體是近來過的太悠閑太好,臉頰比她入京時看起來都圓潤了那么一丟丟,氣色也很好,紅潤潤的。 楚宸看的嫉妒,沒忍住,伸手去扯安華錦的面皮。 安華錦還沒伸手打開,顧輕衍已先一步擋開楚宸的手,“小王爺剛回京不休息,怎么有閑心跑來這里?” 楚宸伸出手去也驚覺對女兒家不能動手動腳,剛要收回,就被顧輕衍攔了,他也不惱,轉(zhuǎn)身一屁股坐下,“就是想來看看小安兒。” “看完了?”安華錦趕人,“那就滾吧?!?/br> 楚宸:“……” 他是有多討她嫌?他氣的磨牙,“小安兒,我哪里得罪你了?” ------題外話------ 月票,么么 第四十二章 大禮(一更) 若說楚宸得罪安華錦,還真沒有,無非是他對她有想娶的心思。 就這一點(diǎn),她就覺得朋友都不好做。 楚宸見安華錦不說話,他又氣道,“你怎么這么沒良心?那天你被三百殺手深夜闖入家里刺殺,大半夜的找我救你,我為你赴湯蹈火趕去了,你不記得了?” 安華錦:“……” 她最近過的太悠閑,還真是不記得了。 她臉皮厚地咳嗽一聲,覺得也許自己真是有點(diǎn)兒過分了,給自己找補(bǔ),“我這不是看畫本子看的太入迷,你進(jìn)來就想掐我,我不高興嘛。” 楚宸見她說了軟話,氣一下子消了一半,“我瞧瞧,什么畫本子,你看的這么入迷?” 安華錦將畫本子扔給他。 楚宸翻開瞅了兩眼,又扔回給她,“落魄書生和千金小姐的市井畫本子,俗不可耐,有什么可看的?” 安華錦接回,“也挺有意思的?!?/br> 打發(fā)時間嘛,可以看些有趣的東西,目前這樣的畫本子對她來說,就是有趣的。 她對顧輕衍一見鐘情,但這情涉及了生死結(jié),著實(shí)吊著她進(jìn)不得退又不甘心。所以,她琢磨著找了目前可走的一條路來走,也就是拖著。保持婚約,別進(jìn)也別退。 但能拖多久?她還真不知道。 所以,這畫本子里癡男怨女怎么個情愛枉斷腸,怎么個愛情路線,她也不止只看的有趣過眼睛不過腦子,看了幾本,也能琢磨出些許套路意思,體會就明白的,就是她對顧輕衍的喜歡,大約目前為止,還是流于表面的喜歡,沒深到為他要死要活,屬于還有藥可救的那一類。 嗯,只要有藥可救,那就是進(jìn)可攻,退可守。她挺滿意目前自己的。 楚宸自然不明白她九曲回腸的內(nèi)心想法,只覺得她能當(dāng)著他面講段子,看個畫本子學(xué)點(diǎn)兒壞,也是她的風(fēng)格。不過她還是有些擔(dān)心,給予忠告,“這東西看多了不好?!?/br> 安華錦“嗯”了一聲,漫不經(jīng)心,顯然沒當(dāng)回事兒。 楚宸轉(zhuǎn)頭,對顧輕衍說,“你也不管管她?” 顧輕衍微笑,“小郡主樂意做什么,喜歡什么,就做什么,被人管著處處限制,誰也不會開心。我總不能讓她整日不開心?!?/br> 瞧瞧這話說的,典型的會寵絡(luò)人,想把人哄騙到手。 楚宸噎了好一會兒,才又轉(zhuǎn)頭對安華錦說,“小安兒,你隨著他來這里丁卯有五六日了吧?整日消磨在這里,有什么意思?走,咱們逛街去?!?/br> 安華錦不心動,“大熱的天,不想動彈。” 楚宸立即說,“我給你打扇子。再拿一把傘,遮著日頭。” “你還是讓你爺爺去請陛下,趕緊下令,讓欽天監(jiān)請雨神吧!”安華錦也覺得這天氣悶,她進(jìn)京二十天了,一滴雨沒下,今年怕不是真的要大旱吧? 楚宸不去,“陛下最近心情差極了,哪里還有心情管欽天監(jiān)求雨的事兒?!?/br> 若不是突然出了毒茶案和毒酒案以及張?jiān)纵o刺殺案劫糧案,善親王早就盯死陛下和欽天監(jiān)了,可是出了這么多事兒,善親王哪里還會去觸陛下霉頭? “京城需要一場大雨,洗洗空氣,善親王去見陛下,陛下一定會立馬準(zhǔn)了的?!卑踩A錦催促他,“我已經(jīng)被老院士認(rèn)出來了,就夠讓人背后頗有微詞的了,你還跑過來打擾,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踏進(jìn)了翰林院嗎?趕緊走,別給我惹事兒?!?/br> 楚宸見她堅(jiān)決趕人,只能站起身,“總之,我那天半夜折騰去救你,你得搭人情,請我吃飯。” “行,改日?!卑踩A錦答應(yīng)的痛快,心里想著改日不知道改到哪日去了。 楚宸見她答應(yīng),這才痛快地走了。其實(shí)他找來也沒什么事兒,就是想看看她。 楚宸離開后,一個小廝捧著一個匣子來見顧輕衍,“七公子,這是老爺讓奴才給小郡主送來的見面禮。說今日見面時,手中空空,如今后補(bǔ)了禮,請小郡主早日家里去做客?!?/br> 這小廝是老院士身邊的小廝。 顧輕衍含笑接過,“行,我知道了,替小郡主多謝舅公的見面禮?!?/br> 小廝應(yīng)是,轉(zhuǎn)身走了。 安華錦從畫本子里抬起頭,“你怎么沒經(jīng)我同意,就幫我收禮?” 顧輕衍淺笑,“長輩給晚輩見面禮,俗話說,長者賜不可辭。你難道要拒絕?” 安華錦:“……” 她自然不太好拒絕,畢竟如今她與顧輕衍還是有婚約在身,拒絕了才是不給老院士面子。 她頭禿地問,“老院士給了什么好東西?” 顧輕衍打開,露出訝異的神色,須臾,將盒子遞給安華錦,讓她自己看。 安華錦接過,只見匣子里放了一本薄薄的本子,黑色封皮,沒名字,她拿出來翻開,也驚訝了,原來是一卷兵法古書。這書名字叫《兵伐》,安家有上卷,下卷不知道在哪里,一直遺失中,沒想到,今日老院士送了她下卷。 這份禮,對安華錦來說,真真真是太大了。 她立馬把畫本子扔去了天邊,捧著這本書看了起來,一下子就進(jìn)入了無人之境。 顧輕衍看她深深入迷的模樣,似乎什么都忘了,啞然失笑,剛剛還怪他不經(jīng)過她同意就收禮的人,這時候連他都忘到天邊去了。 她看來是真的很愛看兵書。 接下來,顧輕衍親眼見證了安華錦何為廢寢忘食,因?yàn)樗B安家老宅都不回了,就坐在那里,不吃不喝,廢寢忘食,一邊看,一邊研究。 天徹底黑了,喊她不走,月亮掛上天邊,喊她還不動。最后顧輕衍無奈地伸手拽起她,奪了她手里的書,好脾氣地哄,“這書已經(jīng)是你的了,你慢慢看,不急于一時?!?/br> 安華錦這才作罷,“好吧,走吧?!?/br> 這時,已夜半,翰林院除了留下當(dāng)值的人,已處處都滅了燈,走去大門的路上,安華錦哪怕沒了書,依舊沉浸在書里,琢磨著兵法謀略,越琢磨,越覺得深妙。 上了馬車,她也沒與顧輕衍說話,依舊沉浸著?;氐桨布依险矝]有說話,繼續(xù)沉浸著。 孫伯瞅著二人,對顧輕衍小聲問,“七公子,小郡主這是怎么了?為什么看著……不太對勁?” 顧輕衍無奈地笑,“她得了一本兵書,正在沉浸其中?!?/br> 孫伯恍然,“小郡主是愛兵書,怪不得飯都不吃了,誤了飯點(diǎn)兒這么久?!?/br> 孫伯趕緊吩咐廚房端晚飯,安華錦一邊想著一邊吃完飯,便幽魂一般地進(jìn)了里屋,連招呼都沒跟顧輕衍打。 顧輕衍搖頭笑著出了安家老宅,這時候他方才覺得,別看相處了這么些時日,若是拿他與兵書比較的話,他貌似也許還及不上一本兵書重要?不是錯覺! 回到顧家老宅,已好些日子沒來他院子里等他的顧老爺子今日又在屋子里等著他了。他一臉凝重,面上沒笑,看起來像是有大事相商。 顧輕衍喊了一聲“爺爺”,笑著坐下問,“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顧老爺子瞅著他,開口問,“這些日子,你一直陪在小郡主身邊,你們相處的如何?” “很好?!?/br> 顧老爺子點(diǎn)點(diǎn)頭,嘆了口氣,“善親王在晚上時,進(jìn)宮了一趟,他見陛下有兩件事情,一件事情是請欽天監(jiān)求雨,陛下也覺得這二十多日不下雨,不太妙,便準(zhǔn)了,三日后讓欽天監(jiān)請雨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