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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金鳳華庭在線閱讀 - 第285節(jié)

第285節(jié)

    “嗯,公子很喜歡安小郡主?!鼻嗄c頭,“或者可以說,不止是喜歡了。公子因她憂而憂,因她喜而喜,為了她,在宮宴之日一改顧家的規(guī)矩,與禁衛(wèi)軍動了手,如今更是為了安小郡主赴湯蹈火也不為過?!?/br>
    楚賢欷歔,“沒想到,懷安還能如此模樣?!?/br>
    青墨默然。

    是啊,以前熟悉公子的人,不熟悉公子的人,所有都加起來,誰能想到公子有朝一日會成了這副模樣呢?為一個女子,沖冠一怒為紅顏。如今為情所困。

    “你說六郎一直想殺小郡主?”楚賢不確定地又問,“六郎為何?”

    青墨郁悶地說,“不知道王六公子怎么想的,大體是覺得安小郡主礙了她的眼,或者是攔了他的什么路吧,屬下也不清楚,公子清楚?!?/br>
    楚賢若有所思。

    青墨垂首,“大殿下,外面涼寒,您進(jìn)去歇著吧。缺少什么,直接吩咐這院中侍候的人就是了?!?/br>
    楚賢點點頭,進(jìn)了屋。

    青墨折回了顧輕衍住了院子,說已安頓好了大殿下。

    顧輕衍抬眼見青墨包扎的胳膊處溢出血跡,對他擺擺手,“你也去歇著吧,胳膊別廢了?!?/br>
    青墨應(yīng)是。

    因大皇子半途中被顧輕衍請到了山間別院,楚硯派去打探大皇子路程的人沒沿途迎到大皇子,只能回來稟告。

    楚硯納悶,猜想著楚賢剛剛出禁地不回京,去了哪里?

    他正猜想著,楚賢派來的人已來報信,倒是沒說在顧輕衍處,而是說去看望一位舊友,明日回京。

    楚硯頷首,沒多問,打發(fā)了報信的人。

    楚宸坐在桌子上晃著腿說,“唉?這可稀奇了,楚賢還有舊友沒被三年前的私造兵器案牽扯嗎?”

    楚硯沒什么興趣探究,“不必管那么多。”

    楚宸想想也是,管那么多干什么?大皇子有舊友,他也管不著。他嘆了口氣,“這案子難查啊,王岸知、顧輕衍都病了不見人,咱們查了一圈也沒別的法子,毫無進(jìn)展。陛下催的急,又不能不理,真是頭疼。”

    楚硯不置可否。

    第八十六章 有請(二更)

    當(dāng)日,楚賢住在了顧輕衍的山間別院,不過一夜之間,顧輕衍便讓人做好了交接,將楚賢保存在他這里的人手以及東西,悉數(shù)交給了楚賢。

    楚賢十分感慨,對顧輕衍道,“都說了不必急了?!?/br>
    顧輕衍笑笑,“我已給大殿下保存了三年,夠累的,如今也該物歸原主了,大殿下如今可再沒有理由讓我當(dāng)管家了。”

    “哪里敢用你當(dāng)管家?!背t搖搖頭,站起身,對顧輕衍深施一禮,鄭重道謝,“多謝懷安,若沒有你,多少人命因我而累,我哪怕活著,怕也是難以安枕。”

    “當(dāng)年是感念殿下一片赤誠,我才相助殿下,殿下不必客氣。”顧輕衍伸手扶起楚賢,語氣微微蒼涼,“殿下既忘當(dāng)年之語,如今我所愿,也莫過一人爾,殿下以后,萬望金安?!?/br>
    楚賢直起身,悵然感嘆,“那我祝懷安得償所愿吧!”

    安小郡主,能讓顧輕衍改變至此,他倒也想見見了。

    二人又閑話片刻,楚賢問顧輕衍,“懷安何時回京?”

    “殿下先走,我稍晚些再回?!鳖欇p衍放不下安易寧,昨日實在動不了,只能留一日,今日是一定要回去的,只不過,不能與楚賢一起走。

    楚賢也懂,點點頭,“那我先走一步了,我們京城再見?!?/br>
    顧輕衍頷首。

    楚賢出了山間別院,青墨送楚賢下山,道,“聽京中報信,七殿下已經(jīng)命人將大殿下您的府邸打掃干凈了,您回去就能直接入住?!?/br>
    楚賢露出懷念之色,“我先去小七府邸,見見他,再見見老王爺?!?/br>
    至于皇帝,他與他那父皇,也沒什么父子之情,晚些進(jìn)宮去謝恩就是了?;蕦m里,他最想見的,也只是不是親生母親卻勝似親生母親的皇后了。

    送走了楚賢,青墨折返回山間別院。

    青墨見顧輕衍望著窗外,目光流動,如流水,他默了默,出聲,“公子,大殿下下山了,屬下估計,他今日不見得能回到京城,王六公子就在不遠(yuǎn)處的王家別院里,他怕是也會攔住大殿下?!?/br>
    顧輕衍點點頭,沒多少興趣,“攔就攔吧?!?/br>
    青墨不再多言。

    顧輕衍吩咐,“一個時辰后啟程。”

    “是。”

    誠如青墨所說,楚賢剛下了這一處山間別院不久,便被鳳冥攔住,對楚賢拱手,“大殿下,我家公子有請?!?/br>
    楚賢看著鳳冥,訝異了一下,“你家公子沒在京城?”

    若是王岸知在京城,鳳冥自然不可能等在這里攔截他。

    鳳冥頷首,“我家公子就在十里外的青山別院?!?/br>
    若非公子前日昏迷了一夜,經(jīng)過大夫救治,昨日晌午才醒,動不了,昨日就來這里請人了。

    楚賢倒也不猶豫,“帶路吧!”

    鳳冥頭前引領(lǐng),帶著楚賢去了王岸知落腳的別院。

    王岸知比顧輕衍傷的重,昨日敗在顧輕衍手里,郁結(jié)于心,更是加重了傷勢,幸好他手下的大夫醫(yī)術(shù)高超,才救回了他一條命,他醒了之后,整整昨日一日,一言不發(fā)。

    王岸知雖然不是個多話的人,但是從來沒有過這種一言不發(fā)一整日的時候,鳳冥瞧著擔(dān)心不已。

    直到今日一早,王岸知才說,“去請大皇子?!?/br>
    鳳冥才松了一口氣。

    楚賢來時,王岸知同樣躺在榻上,半靠著靠枕,因失血過多。臉色同樣蒼白,臉上的神色懨懨的,沒精打采,很是一副厭世臉。

    楚賢見了王岸知,長嘆一聲,“你們兩個,真是前世仇家,今世做了表兄弟?!?/br>
    王岸知冷笑一聲,“他差點兒殺了我?!?/br>
    楚賢看著他,“你惹急了他吧?懷安不輕易動手的,更不輕易殺人。尤其是你?!?/br>
    王岸知冷笑,“為了一個女人,他可真是出息?!?/br>
    楚賢無言地看著他,提醒,“你口中的女人,是啟辰的meimei,親meimei?!?/br>
    王岸知忽然沉默了一下。

    楚賢徑自坐下身,對著他道,“你們兩個,兩敗俱傷,懷安如今也不能下榻,你比他傷勢更重。你們?nèi)缃耵[成這樣,何必呢?條條大路,偏偏要走獨木橋?不至于的?!?/br>
    王岸知搖頭,“你不懂?!?/br>
    楚賢嘆息,“我是不懂,圈禁了三年出來,險些不認(rèn)識這個世界了。”

    王岸知這才仔細(xì)打量楚賢,見他依舊一如既往,甚至比以前身上還多了歲月洗禮的潤澤,他皺眉,“大殿下,三年了,你可真是一點兒都沒變?!?/br>
    “懷安說我沒變挺好,可喜可賀?!背t道。

    王岸知冷笑,“他?他的眼里還能知道什么是不變挺好?他如今整個心眼里,不都是安華錦嗎?”

    楚賢蹙了蹙眉,“六郎,你為何對安小郡主有如此重的偏見?”

    “安華錦惹人厭,安家擋了路?!蓖醢吨琅f是一張厭世臉,“何止是偏見?我最想的是殺了她。可惜,唯一的機會,被我放掉了?!?/br>
    楚賢已從青墨處得知了宮宴之日的簡略經(jīng)過,王岸知是有機會殺了安華錦的,只不過,他彼時大約沒料到百殺香不能讓安華錦和楚硯成事兒了,所以,錯過了。

    他也明白王岸知說的安家擋路的意思,因為這話,王岸知不是今日才說,是一早就說過了的。

    他沉默片刻,道,“六郎,若通往清明之路是累累白骨,不要也罷,你聽我一句勸吧?!?/br>
    “不行!”王岸知斷然搖頭,死死地盯著楚賢,“別告訴我,三年后,你把你當(dāng)初說的話忘了?”

    楚賢點頭,“忘了?!?/br>
    王岸知震怒,“你忘了,我沒忘。少年立志青云上,白骨成山功垂成。不成功,便成仁?!?/br>
    楚賢看著震怒的王岸知,默了片刻,“你有傷在身,切忌動怒,當(dāng)年我們都年少,有些妄談,如今想想,未必合適。最起碼,累累白骨,鮮血鑄就,不是路。尤其是安家,更不應(yīng)成為你開辟出的那條荊棘。若我早知道,你這些年如此,當(dāng)初,也不敢應(yīng)你。六郎,放手吧,別再為難安小郡主。雖八年已過,但至今啟辰尸骨未寒?!?/br>
    王岸知沉怒,“安家既然埋骨沙場是死,那么何不……”

    “六郎!”楚賢騰地站了起來,打斷王岸知的話,一臉沉痛,“故舊榮光,天命于歸,彼非此,豈能相提并論?”

    王岸知住了口。

    楚賢沉聲說,“你好好養(yǎng)傷,仔細(xì)想想,當(dāng)路不是路時,該怎么走?總之,我不贊同你這樣走。”

    說完,楚賢出了房門,也不逗留,出了這一處別院,回往京城。

    王岸知扔了手中的書卷,閉上了眼睛,嘲諷地笑,“七表弟真厲害啊,不過比我早見了大殿下一步,一夜之間,已讓大殿下向著他了?!?/br>
    鳳冥壓低聲音說,“公子,安小郡主畢竟是安啟辰的meimei,親meimei?!?/br>
    王岸知煩躁,“不用你提醒。”

    鳳冥閉了嘴。

    王岸知又恢復(fù)厭世臉,冷笑,“安家的人都討厭,一個安啟辰,一個安華錦。老南陽王也不討喜。”

    鳳冥不敢接話。

    王岸知懨懨了片刻,問,“顧輕衍將人手和東西都給了大殿下?”

    “給了,如今大殿下身邊跟著的人,就是七公子這三年里保護(hù)起來的人?!兵P冥道,“不過,大殿下不見高興,似不愿意收,但七公子也不留著了。”

    王岸知懨懨郁郁,“他們兩個,可真是一個德行?!痹捖洌麛[手,“在這里住著好沒意思,收拾啟程吧,回京去?!?/br>
    鳳冥立即說,“大夫說了,公子您的傷勢太重,不宜挪動。”

    “挪動也死不了?!蓖醢吨獜娪驳卣f,“去備車,回京?!?/br>
    鳳冥只能應(yīng)是。

    外面的雪雖然不下了,但是昨日夜雪下的大,積雪難行。

    楚賢離開王岸知的別院后,一口氣沖下山,冷風(fēng)一吹,他平復(fù)了情緒,對身邊人說,“他傷的那么重,我與他叫什么勁兒?”

    三年未見,只說了一番話,連個告辭也沒說。

    身邊人恭敬地說,“王六公子養(yǎng)好傷,總會回京的?!?/br>
    楚賢嘆了口氣,望著京城的方向,聲音吹散在風(fēng)里,“我如今倒是寧愿繼續(xù)被關(guān)著圈禁了。這外面的空氣,并不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