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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一對[年下]_分節(jié)閱讀_7

    他假模假樣地安慰馮子飛:“也許他不喜歡男生。”

    馮子飛嗤笑一聲,說:“他只是不喜歡我?!彼降走€是露出些惱怒,繼續(xù)說道:“他若不喜歡我,大可以明說,弄這么一出,好像個情圣似的。我瞧不上他!”

    馮子揚緊跟著他的口風(fēng),說:“這種人不值得你喜歡,你不必瞧他,多的是更好的。”

    馮子飛偏頭睨了他一眼,他心里有鬼,總覺得那一眼飽含深意。

    從此馮子飛和梅成儀的關(guān)系降到了冰點,而馮子揚自從初一看到梅成儀和馮子飛親密之后,就總和他針鋒相對,關(guān)系從來沒好過。梅成儀也就沒再到他們宿舍去,偶爾課上課間遇見,都各自轉(zhuǎn)臉,當(dāng)作沒有看到。

    雖然馮子飛說他已經(jīng)對梅成儀斷了念頭,但馮子揚并不能確定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件事發(fā)生之后的接連兩個月月考,馮子飛都掉出了年級前一百,被班主任約談了一次又一次。

    馮子揚謹慎地觀察著哥哥和梅成儀,雖然知道這對他自己的感情沒有注意,但是他想——“至少刀落下來的時候,我能提前知道?!?/br>
    這一年的防范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馮子飛和梅成儀的關(guān)系真的降到了冰點,一冰就是一整年,即使梅家父母強催狠令,梅成儀到他家里來,也只是坐著不說話,而馮子飛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直到高考之后,他們到學(xué)校拿畢業(yè)證書的那天。

    A市氣候好,夏天不甚熱,那天下著雨,還有些涼意,馮mama逼著他倆穿上了長袖,為了某些不能說的心思,馮子揚穿了和哥哥一模一樣的套裝。

    班主任沒有來,只讓孫琳把大家的畢業(yè)證書捎來了。他們拿了畢業(yè)證書,站在教室外面的陽臺上聊天,而教室里的同學(xué)們正在打鬧。

    馮子揚去上了和廁所,回來發(fā)現(xiàn)梅成儀和馮子飛正在說話,馮子飛手里拿著一個盒子,應(yīng)該是梅成儀給他的,神情難得溫和,雖然不怎么笑,隱約還有些不悅,但這種外露的感情比起內(nèi)斂的清冷更見出他的心意。馮子揚感覺一股寒意從頭淋到腳,牙關(guān)都要打戰(zhàn)。

    然而等他走近了,馮子飛有露出了那種鋒利的冷誚,隨手把盒子扔在馮子揚懷里,說:“子揚,送你的?!闭f完,轉(zhuǎn)身就走了。

    馮子揚眼看梅成儀神色大變,身軀像經(jīng)歷了地裂山崩一樣搖搖欲墜,頓時轉(zhuǎn)悲為喜。

    他狠狠地把禮品盒摜回梅成儀懷里,使他下意識地伸手抱住,然后低頭逼近了他,幾乎和他鼻尖抵著鼻尖。

    梅成儀嚇壞了,好看的臉全變了色,退了一步還止不住,又退了一步。

    馮子揚抱著手臂嘲諷地看著他,說:“你少打他的主意,我告訴你——”他又逼近梅成儀,“——馮子飛,是我的。”

    梅成儀像見了鬼一樣看著他,嘴唇發(fā)抖,哆嗦著說:“你……你……你們是兄弟,你們是兄弟啊?!?/br>
    馮子揚早料到他會說什么,一臉冷淡,看起來竟與馮子飛八分相似。他看梅成儀失魂落魄,再說不出什么來,也轉(zhuǎn)身進了教室。馮子飛正和孫琳拍照,看他進來,就招呼他過去。

    孫琳站在他們中間,很惋惜地說:“可惜呀,我們班有顏又有才的兩大班草,就要便宜給外人了!”

    周圍的同學(xué)起哄道:“有道理!要不你挑一個收了吧!”

    孫琳捂臉做羞澀狀,然而不到三秒就露出女漢子本色,剽悍地摟住他們的肩,把三個人塞進了一個鏡框里,個個扭曲、人人猙獰。

    她拿到手機還跟拍照的人說:“你這技術(shù)不行,連馮子飛馮子揚的臉都招架不住你。”拍照的人告饒:“我的姐,這已經(jīng)是你們最正常的表情了,你不知道你把兩大帥哥捏成了什么樣!”孫琳一笑而去,只做不知。

    后來填了志愿,馮子飛應(yīng)母親要求,報了臨床醫(yī)學(xué),而馮子揚自由發(fā)揮,報了軟件編程,他們在同在B市同一個大學(xué),梅成儀卻去了C市,幾乎不再與他們見面了?!?/br>
    第七章

    馮子揚過了十八歲生日,自認為已經(jīng)是一個成年人了,而且大學(xué)不比高中,繃得沒有那么緊,壓力也沒有那么大,似乎是時候放開手來追求一些肖想已久的東西了。

    他和馮子飛不在同一個專業(yè),也不在同一個校區(qū),雖是同校,每周也只能見一面。分隔兩地,更加催發(fā)了馮子揚的感情。他想自己與馮子飛朝夕相處時尚且不能攫住他,現(xiàn)在如果與他日漸生疏,正像打開了密密封鎖把一只白鶴縱入青天,彼時來去,又怎能由他?

    他盯緊了馮子飛,拐彎抹角地打聽他有沒有看上誰,馮子飛一時沒有戀愛的意向,把周圍男男女女的美人皮rou全當(dāng)作白骨骷髏,配上冷淡疏離的氣質(zhì),儼然一個清修道士。

    馮子揚一邊慶幸一邊苦手,借著自己近水樓臺的身份,每周一次找他“約會”,一起看電影、蹲圖書館、在大街小巷發(fā)掘美食。

    大一上學(xué)期臨近寒假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雪。馮子飛從斷斷續(xù)續(xù)的考試?yán)锷岢鲆粋€周末,和馮子揚去看電影。他們買了晚場,在食堂吃過晚飯才走,鏟開的雪堆在路邊凍了一天,黑乎乎的泥土與瑩白的雪錯雜成團。橘黃的路燈向遠方綿延,形成一條無盡的虛線。

    馮子飛圍著圍巾掩住口鼻,露出的耳朵凍得發(fā)紅,馮子揚走在他身邊,覺得天地清闊,凜冽的寒氣帶著刺痛的清華侵入肺腑,他也許被凍丟了神智,忽然覺得此情此景很適合告白。

    他叫馮子飛:“哥哥?!彼苌龠@么叫他。

    馮子飛:“怎么了?”

    馮子揚思索著什么話能既婉轉(zhuǎn)又誠摯地告白:“我想……一直這么和你走下去。”

    馮子飛:“哦?”他挑了挑眉說,“改天帶你去爬山?!?/br>
    馮子揚哭笑不得,索性豁出去了:“不是,哥,我是說……我喜歡你?!痹捯怀隹冢陀X得世界顛倒翻覆,全都積壓成面前馮子飛的目光。他一時有些后悔,覺得不該這么沖動,一時又覺得輕松,心想終于說出口了。

    饒是馮子飛鎮(zhèn)定冷靜,也覺得自己恐怕耳朵打彎聽錯了,他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你說什么?”

    馮子揚已經(jīng)給自己下了一刀,不怕再來一刀,當(dāng)下干凈利落地重復(fù):“我說我喜歡你?!?/br>
    馮子飛沉默了,馮子揚忐忑不安,心跳得像要蹦出來,不僅不再覺得冷,甚至還出了一層薄汗。他跟在馮子飛身后往前走,忽然聽他問道:“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男生的?”

    馮子揚說:“我不喜歡男生?!瘪T子飛回頭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他又說:“也沒喜歡過女生?!?/br>
    那句非常情圣的“我只喜歡你”還沒說出口,馮子飛就停下了腳步:“什么時候開始的?”

    不算糾結(jié)排斥、否認了又否認的年月,馮子揚真正確定自己只喜歡馮子飛時應(yīng)該是十六歲,但是為了聽起來的效果,也為了滅絕哥哥扭轉(zhuǎn)他心意的念頭,他說:“十三歲。從我第一次親你的時候開始的?!?/br>
    馮子飛徹底變了臉色,低聲道:“馮子揚,馮子揚……你真行!”馮子揚聽出他咬牙切齒的憤怒,并不敢火上澆油,卻還是忍不住,輕輕吐出一句:“我只是喜歡你而已。”馮子飛一步逼上前,揪住他的領(lǐng)子,揚起手像要打他。

    馮子揚早已設(shè)想過這樣的場景,再不發(fā)一言,靜靜地垂下眼,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馮子飛和他僵持了一會兒,終究下不了手,一把推開他,轉(zhuǎn)身走了。

    馮子揚站在原地不動,凝望著他在寒夜中漸漸消逝的身影,抬起手捂住了心口。心真是疼啊,即便早已料到,還是無法承受這錐心之痛。

    他不知自己站了多久、來往的路人過了幾個,只看到路邊的霓虹燈變換陸離,無數(shù)高聳的大樓上有的窗戶亮了,有的窗戶暗了。那是人生聚散,有的人來,有的人走。

    “我一生只有一個歸宿,現(xiàn)在,一個也沒有了。”

    他茫然地站在路邊,一輛出租停在他旁邊,司機搖下窗:“小哥,上哪兒啊?”他搖頭,那出租就開走了。

    這時又開始下雪,從零星細小的碎屑慢慢變大變密,最后變成了鵝毛大雪,風(fēng)卷著雪往人臉上打,刺棱棱的像大把的刀,而馮子揚恍若未覺。

    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了,四顧空茫,只有漫天大雪,永無止境的雪,整個世界都淹沒在雪里。路燈的光暗了,行道樹灰了,一戶戶人家燈都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