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紅塵渡你[重生]_分節(jié)閱讀_40
她目中泛起迷霧,整個人沉到了回憶中,接著道:“書生家住黎州,他常與我說待我同他去了黎州,便帶我去吃逐星樓的剪云斫魚羹,可恨的是他那日走后便再也未回來過。我回不得家,又盼不到他回來,便在這流云客棧做了老板娘。我起初恨他恨得緊,連睡夢中都牙癢癢地直要咬下他一塊rou來,時日一長,我也不知自己恨是不恨,反是總想起他與我說過的逐星樓的剪云斫魚羹。” 聽完舒蘊這一席話,沈已墨與季琢皆是默然。 待兩碗熏魚面幾乎見了底,舒蘊笑道:“之前張卿只是放火燒密室,并未將這客棧燒了,若是這客棧沒了,我可就無處可去了?!?/br> 舒蘊眉目舒展,姿態(tài)灑脫,但沈已墨到底還是從她眼底窺見了不甘,不知是不甘于被情人所棄,還是不甘于困在這流云客棧。 不久后,入了夜,今夜月色清亮,穿過窗戶灑在三人身上。 舒蘊轉(zhuǎn)身去取了支蠟燭來點了,放置在桌面上。 沈已墨瞅了眼季琢,揚聲道:“舒娘子,取一壇酒來罷。” 恰是這時,少年下了樓來,徑直走到倆人面前,問道:“你們可尋到了我的人皮?” 柳筎的人皮? 柳筎的人皮不是在密室尋到了么? 少年見倆人面上皆是疑色,嫣然笑道:“我忘了說了,我被剝過兩次皮,一次是被老戚,一次是被張卿,方才我之所以知曉人皮在何處,便是因為其中有一張人皮是我的,這人皮原本被放在佛像底下,我感知不到,后來應是被甚么活物動過了。” 少年這一番話音調(diào)柔軟,無半點怨氣,仿若在閑話家常一般。 倆人聞言俱是一驚,怪不得這柳筎知曉人皮的下落。 取了酒來的舒蘊亦吃了一驚,差點失手把酒打翻了去。 少年毫不見外地與沈、季倆人一桌坐了,又一把奪過舒蘊手中的秋露白,笑吟吟地道:“我們來吃酒罷?!?/br> 柳筎不善飲酒,少年的身子還未長成,更是受不得酒,不一會兒,少年就醉了。 少年一手掐著酒杯,一手扶著額頭,打了個酒嗝,口齒不清地抱怨道:“這身子真真不中用,不到一兩酒便醉了······若是能醉一世,該多好······” 沈已墨酒量尚可,喝了三兩秋露白只面頰嫣紅,雙目卻清明得厲害,他掃了眼已醉死過去的少年,又目光灼灼地盯著季琢,勾唇笑道:“季公子,我敬你一杯罷?!?/br> 話音落地,他便將杯中的酒往唇邊送去,不知是無意還是故意,他的手指顫了下,以致一小半酒液從白瓷酒杯中跌落到他的下頜,又蜿蜒著濡濕了他的脖頸、鎖骨,直至緋色的衣襟。 緋色沾了酒液,愈發(fā)扎眼,襯得沈已墨裸/露出來的肌膚散出些許情/色的意味。 但沈已墨的雙眼卻半點無勾引之意,反是如潺潺溪水一般,清澈見底。 沈已墨往盡了的酒杯中添了些酒,又飲了一杯。 一杯接著一杯,直飲到季琢制住了他倒酒的手方作罷。 沈已墨仰首沖季琢笑道:“季公子,你莫不是小氣地要與我搶酒喝罷?!?/br> 季琢酒量較沈已墨要好一些,面色如常,他松開手,低嘆一聲:“沈已墨,你有些醉了?!?/br> “醉便醉了罷。”沈已墨慵懶地道,“我已有許久未曾醉過了?!?/br> 上一次醉酒是何時?沈已墨已然記不得了,他又飲了一杯,因喝得急了,嗆得整個身子都抖了起來。 季琢突地覺得沈已墨單薄得厲害,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脊。 沈已墨嗆了好一陣才安靜下來,他盯住季琢似笑非笑地喚了一聲:“季公子。”而后,他整個人順勢朝著季琢倒了過去。 由于飲了酒,沈已墨體溫偏高,他伏在季琢懷中,guntang的呼吸混著酒精打在季琢的心口,又喚了一聲:“季琢。” 季琢伸手要將沈已墨推了去,卻發(fā)現(xiàn)人已醉死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單元完結啦,接下來是柳筎的番外,再接下來是沈小墨和季琢前世的番外,再再接下來就要開始新的旅程了 第31章 番外一·柳筎 柳筎來到流云客棧時,正是鶯飛草長的時節(jié),她甫一進門,舒蘊便迎了上來,熱情地問道:“這位姑娘是要用膳還是住店?” 柳筎生于偏遠村落,未曾見過甚么世面,還是初次來這被稱作客棧之地,因而舒蘊滿面笑意地迎上來,她反是嚇得略略往后退了退。 舒蘊心下覺著眼前這姑娘雖容貌秀麗,但實在膽怯了些,便也往后退了退,以最為柔和的語調(diào)又問了一遍:“姑娘,你是要用膳還是住店?” 柳筎望了眼外頭的天色,現(xiàn)下時近黃昏,她一個女子,實在不宜趕路,便怯生生地問了句:“住店要多少銀子?” “哪用得著甚么銀子?!笔嫣N莞爾道,“只要五十文,洗澡水,茶水等等一應俱全,姑娘若是怕睡過頭了,耽誤事,我也可以喚姑娘起身,只要姑娘告訴我時辰便可?!?/br> “那······”柳筎摸了摸包袱中的錢物,直覺得有些磕手了,才道,“那便要一間房,再來碗面罷。” 舒蘊頷首,又問道:“姑娘要甚么面?” 柳筎不知客棧中一般會有甚么面,便答道:“要最便宜的罷?!?/br> 說罷,她怕舒蘊嫌棄她窮酸,微微紅了臉。 舒蘊柔聲道:“姑娘請隨我來罷。” 瞧眼前這姑娘脾性,應當不愿在大堂中用膳,因此舒蘊將柳筎帶到房間,便道:“等面做好了,我便給送到房間來?!?/br> 柳筎進了房間,死死地合上了門,才松了口氣。 柳筎母親早逝,父親又在半月前得病死了,父親臨死前囑咐她去投靠在黎州的遠親,因而她辦完父親的喪事,便出門趕路。 柳筎今日不知趕了幾里路,覺得疲倦不堪,正要合上眼去,門卻被敲響了。 敲門的是舒蘊,舒蘊端了面來,便又忙去了。 面是龍須面,上頭攤著一只荷包蛋以及幾塊碎牛rou,若是平日,柳筎定會把這面退回去,但眼下她實在是餓得厲害了,便一口口極為珍惜地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