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紅塵渡你[重生]_分節(jié)閱讀_50
為慶賀朱父病愈,朱陳氏張羅著宴席,只待酉時開席。 眼下申時已過大半,距酉時還有約莫三刻鐘,沈已墨愜意地躺在屋頂?shù)耐咂项^,含笑地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正是早春時分,天日尚短,還未至酉時,天已慢慢地暗了下來。 沈已墨從屋頂上飛身而下,恰巧立在季琢身旁。 他堪堪站穩(wěn),朱陳氏便急匆匆地走到倆人面前,喜氣盈盈地道:“馬上要開席了,兩位仙人還請上座?!?/br> 沈、季倆人隨朱陳氏在主桌坐了,還未開席,主桌只坐了朱瀟,還有個抱著嬰孩的乳娘,其余十七桌已坐了九成,想是大半為生意人,趁著還未開席,聚成一團,互相套起了近乎。 沈已墨逗弄著嬌嫩可愛的嬰孩,這嬰孩濕漉漉的雙目瞧著沈已墨,雙手捧著沈已墨的一根中指,“吧唧”地親了下,而后便咯咯地笑開了。 季琢坐在朱瀟身側(cè),側(cè)首問道:“你大哥去了何處?” 朱瀟低低地道:“應是尋我二哥去了?!?/br> 二哥,朱瀟所指的二哥,應當便是朱歇了,這朱歇分明是妖物,又為何會是朱瀟的二哥? 季琢壓低聲音試探道:“你二哥可有甚么古怪之處?” “古怪之處?”朱瀟搖首道,“他雖是我二哥,但我與他分離近十年,這十年間不過見過三回,就算他有古怪之處,我又如何能知曉?!?/br> 朱瀟輕笑道:“季公子不如去問我大哥罷,他與二哥較之我要熟稔許多?!?/br> 倆人說話間,已由丫鬟開始上菜,冷菜八品,分別是龍井酥、紅棗蓮心、毛豆咸菜、金針菇拌海蜇、酒糟rou、白斬雞、醬鹵牛rou與清蒸螃蟹。 冷菜上了桌,朱父便由朱陳氏攙扶著出來了。 朱父雖已痊愈大半,但到底還是精力不濟,與旁的十七桌客人打過照面,便坐回了主桌。 沈已墨的一根尾指還任憑嬰孩抓著,人已往朱父處靠近了些,他正色道:“勞煩將左手伸出來?!?/br> 朱父依言而行,沈已墨診過脈,笑吟吟地道:“脈象平穩(wěn),再將養(yǎng)幾日便可?!?/br> 朱父收回手,又是一番千恩萬謝,方要親自為沈已墨斟酒,突地,不遠處卻傳來一把聲音:“晦氣!你來作甚么?” 這聲音壓得極低,朱父并未聽清,依舊拿起酒壺為沈已墨斟酒,酒是上好的羅浮春,色澤如玉,芬芳醇厚。 沈已墨卻是聽得分明,他循聲望去,說話之人正是朱陳氏,而朱陳氏面前立著的則是朱歇,朱歇身旁站著朱懸。 這朱歇果然是朱瀟的嫡親兄長,朱懸的二弟。 朱歇垂首而立,頭發(fā)遮住了他大半面容,沈已墨瞧不清他的神情,但他渾身透出的懨懨之氣,卻半點遮掩不住。 朱懸憤憤地道:“母親,你何必待二弟如此苛刻,今日父親病愈,我邀二弟同樂,有何不可?” 朱陳氏指著朱懸,勉力壓低聲音道:“好你個朱懸,你父親堪堪病愈,你便尋了這禍害來,你不怕你父親沾了晦氣么?” 沈已墨暗暗地觀察著朱歇的動靜,手中執(zhí)著酒杯,飲了一口。 他掃了眼坐在朱父另一側(cè)的季琢,季琢卻并未分他半點余光,只自顧自地用食。 朱父與沈已墨碰了一杯,又抿了一口,酒液還未下肚,卻聽得朱瀟喚了他一聲:“爹爹?!?/br> 他向著朱瀟看了過去,朱瀟面帶懇求之意,指了指不遠處的三人。 朱父一看便知是朱陳氏要為難朱歇,他雖不喜朱歇,但到底是自己的親子,還是站起身來,走到三人身側(cè)道:“來便來了,我朱府哪里有趕客的道理。” 趕客? 言下之意,朱歇不過是客而已,怕是現(xiàn)下若來個乞丐,要討杯酒水,朱父亦能一口答應。 朱懸心下氣憤,但面上卻歡喜地道:“多謝父親?!?/br> 朱父回到了座位上,朱陳氏坐在朱父左手邊,接著依次是季琢、朱瀟、朱歇、朱懸、乳娘與嬰孩,以及沈已墨。 沈已墨取了一個螃蟹來吃,這螃蟹蟹膏肥厚,他一面吃,一面連連贊嘆。 朱歇未吃甚么,手中死死地抓著竹箸,碗里空空蕩蕩的。 朱懸見狀,夾了些朱歇愛吃的菜到朱歇碗中,柔聲道:“你身子不好,盡量多吃一些罷?!?/br> 沈已墨掃過朱歇的面容,朱歇面上已無半分血色,印堂處透著死氣。 身子不好,何止是不好,恐怕也就這幾日的功夫,便要咽氣了。 若朱歇按他所言,三日前去尋個大夫或許還能多活些時日,到今日已然救不得了。 他登時覺得口舌間的蟹rou失了大半滋味。 這朱歇分明是修煉了近四百年的臘梅花妖,究竟做了甚么,才使得死期來得這樣急? 朱陳氏極是不悅,因是朱府當家主母,面上還維持著笑容,她朝著一旁的丫鬟吩咐道:“上熱菜罷。” 片刻之后,一道走油蹄髈便端了上來,朱瀟極愛蹄髈,執(zhí)著竹箸便要去夾,只這竹箸還未夾起一點rou來,朱瀟整個人卻如同在一瞬間被抽走了氣力一般,腿腳一軟,跌落在地,昏死了過去,竹箸擦過他的手背,也跟著跌在地面上。 季琢將朱瀟抱起,探了探他的呼吸,又以指去掐他的人中。 朱瀟無半點反應,癱軟在季琢懷中,仿若一具死尸。 緊接著,朱瀟露在外頭的皮膚竟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起了褶子,其下的血rou已然不知去向。 朱父驚得幾乎嚇暈過去,朱陳氏雖不喜朱瀟,但只瞥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扶著朱父往屋里頭去了。 朱歇緊張萬分,從季琢懷中搶過朱瀟,輕輕地拍打著朱瀟的面頰,連聲喚道:“阿瀟,阿瀟······” 沈已墨端詳了半晌,嘆息著道:“這朱瀟應當也是患了那怪病,不知是否能在一月又十三日內(nèi)痊愈,如若不能······” 他掃了眼在場眾人,無奈地續(xù)道:“如若不能,怕是要丟了性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