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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不馴之臣在線閱讀 - 第57節(jié)

第57節(jié)

    未等他反應(yīng)過來,裴敏已乘勢勾住他的脖頸,不管不顧地吻住了他的唇。

    偷襲來得太突然,唇上濕熱輾轉(zhuǎn),賀蘭慎怔了會兒,而后扭頭欲躲開她的吻。

    裴敏卻不給他逃離的機(jī)會,在他下唇上不輕不重地一咬,瞇著眼低笑道:“上次才開了葷,這么久不見,你就不想我?”

    賀蘭慎僵住不動了,睜著深沉的眼,呼吸明顯變得凌亂起來。

    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既是如此,沒有什么問題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

    “我也是一片好心辦壞事,看在我是初犯……”

    賀蘭慎目光一沉,裴敏想起當(dāng)初順?biāo)浦劢韪婷茱L(fēng)波送賀蘭慎去邊關(guān)時(shí),也曾瞞過他一次,便訕訕改口道:“看在我是二犯的份上,再原諒我一次?今日要打要罰,我悉聽尊便?!?/br>
    指尖一挑,斗篷如云般散落在地。

    她順勢攀附向上,細(xì)碎地咬著,慢慢地磨著,致力于擊潰賀蘭慎最后一絲理智,笑得好不放縱恣意:“阿慎,你是最好的,是我心尖上最干凈的朱砂痣,我怎舍得將你扯入煉獄之中?”

    賀蘭慎眼睛發(fā)紅,額上隱隱有青筋顯出,低啞道:“你總是這樣……稍稍示弱,我便怨不起來了?!?/br>
    下一刻情勢反轉(zhuǎn),兩人調(diào)轉(zhuǎn)方向,變成了賀蘭慎在上裴敏在下的姿勢。

    情動的賀蘭慎是極具侵略性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少年佛僧,更像掙脫束縛后恣意掠奪的修羅神。

    “敏兒,你高估了我的定力?!彼簧礞z甲沁骨冰冷,盯著她似是警告。

    暮光從門縫中投入,落在裴敏眼中,暈開窄窄的一線驚艷。

    “來渡我,阿慎?!彼χ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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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夜已深了, 淮南水鄉(xiāng)寒氣彌漫, 裴敏用被子將自己裹成一只蠶繭,坐在榻上看賀蘭慎整理戰(zhàn)袍甲胄。

    “差點(diǎn)忘了問,你怎么會來這兒的?”剛經(jīng)歷了一場激烈的交戰(zhàn),裴敏的嗓音顯得慵懶而饜足,瞇著眼分析道,“你是先帝身邊的武將, 天后一直對你生疏防范, 不可能主動派遣你來督戰(zhàn), 更何況還有黑齒將軍領(lǐng)兵掛帥,就更不需要你前來了。陛下的話則更不可能了, 他手中沒有實(shí)權(quán), 無法越過天后調(diào)動你……”

    “肚子餓么?”賀蘭慎整理好衣裳, 衣襟下隱約可見一枚清晰的咬痕,除了眼中還殘留著些許溫情,嗓音已恢復(fù)慣有平靜,“想吃點(diǎn)什么?”

    這幾日都沒有吃過一頓囫圇飽飯,大多是匆匆?guī)卓诟杉Z就冷水,何況方才消耗極大, 裴敏當(dāng)然餓。

    她忙不迭點(diǎn)頭道:“餓!隨便整點(diǎn)熱乎的就成?!?/br>
    賀蘭慎將散落一地的衣裳撿起來,挑出裹胸及褻服遞給裴敏,后知后覺的紅了耳廓,低聲道:“穿上里衣,當(dāng)心著涼?!?/br>
    裴敏從被褥中伸出一只冷白如玉的手來, 卻不接那裹胸褻服,只習(xí)慣性地托著下巴。披散的長發(fā)遮住了半張臉,她側(cè)首乜視賀蘭慎,腮上留著情動后的一抹血色,笑道:“我一根手指都懶得動了。這衣服是誰解下的,自然就要由誰幫我穿上?!?/br>
    賀蘭慎對她的恃愛生驕極具包容,只是略微頓了一頓,便依言單膝跪下,攬住她纖弱瓷白的身軀,替她一件件將衣裳穿戴齊整。

    裴敏不許他在自己身上留下太多淤痕,他記著了,這次果然很小心,能露出來的地方都是干干凈凈的,至于看不見的地方就另當(dāng)別論了。

    被心愛的小郎君伺候著穿了衣服,裴敏在他眼角的朱砂小痣上輕輕一吻,弄得他睫毛顫了幾顫。賀蘭慎大多時(shí)候都是安靜淡然的,不說話時(shí)自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場,唯獨(dú)在某個(gè)時(shí)候兇野得很,判若兩人……

    “若是難受就再躺一會,我去給你做吃的?!辟R蘭慎溫情的話打破了她的遐想。

    直到他起身推門出去,裴敏才猛然想起:方才問他的問題,他還沒回答呢!

    十一月初,徐敬業(yè)叛黨果渡江宣戰(zhàn)。

    有了賀蘭慎和魏元忠這兩名左臂右膀,李孝逸總算收攏不臣之心,積極應(yīng)戰(zhàn),趁著連日天晴干燥,聽從賀蘭慎和裴敏的建議以硝油火箭攻敵,先燒糧草,再毀戰(zhàn)船,徐敬業(yè)大敗于高郵,燒死溺死者近萬,損失慘重。

    經(jīng)此一戰(zhàn),叛黨軍心渙散、元?dú)獯髠?,糧草和戰(zhàn)船、兵刃皆燒毀沉江。次日,左鷹揚(yáng)大將軍黑齒常之率軍馳援趕到江淮,圍攻叛黨,總算是徹底扭轉(zhuǎn)了局勢。

    徐敬業(yè)見勢頭不對,竟拋下部將,率妻兒輕騎逃往潤州。

    營帳內(nèi),賀蘭慎指了指海圖某處標(biāo)紅,沉聲道:“潤州臨海,東去可逃往高句麗?!?/br>
    “徐敬業(yè)是要渡海潛逃?還以為他是個(gè)梟雄,卻不料這般膽小如鼠!當(dāng)初我便猜到這亂臣賊子難成氣候,果不其然如此!”李孝逸臉上顯出不屑的神情,急功道,“那我們還等什么?不如人從三方包抄,日夜兼程,定能在潤州地界圍截亂黨,取其首級!”

    “不用這么麻煩,自然有人會替我們動手?!币慌宰呐崦襞e起一手,忍不住插話道,“蠱惑軍心之事,李將軍不是最擅長了么?”

    被戳到痛處,李孝逸黑臉一沉,一拳砸在案幾上,低吼道:“妖女,你什么意思不妨直說!”

    裴敏收回手吹了吹指甲,依舊是慢悠悠的強(qiáng)調(diào),笑道:“李將軍別激動,現(xiàn)如今情勢,除了我們以外還有誰最想要徐敬業(yè)的腦袋?”

    李孝逸答不上來。

    賀蘭慎略一思索,接上話解圍道:“那些被他拋棄在半路的叛黨部將。”

    裴敏的視線與他的交織,眸中笑意更甚,頷首道:“不錯(cuò)。那三十萬叛軍本就是打著廢太子李賢的旗號東拼西湊而成,軍心不穩(wěn),如今徐敬業(yè)又棄他們而去,其怨憤可想而知。我們只需稍加煽動,許以重利,不出半個(gè)月,叛黨為求自保,必定將徐敬業(yè)兄弟的頭顱奉上,到時(shí)候李將軍只需坐享漁利即可?!?/br>
    “我?”李孝逸狐疑,“你這般出謀劃策,當(dāng)真愿意將功勞都讓給我?”

    “那是自然。都是為天后辦事,功勞何分彼此?我的,自然也是李將軍的?!闭f罷,裴敏起身叉手一禮,烏黑的眼睛直直刺向李孝逸,“看在裴某盡心輔佐的份上,將來若有什么需要仰仗李將軍的地方,還請幫個(gè)小忙?!?/br>
    說罷,裴敏意味深長地一笑,撩開帳簾走了出去。

    即便是晴天,冬日的江邊亦是十分寒冷的。

    裴敏站在江邊眺望煙波浩渺,任憑風(fēng)鼓動斗篷。她發(fā)了會兒呆,便聽見身后傳來輕穩(wěn)的腳步聲。

    “江邊冷?!辟R蘭慎站在她身邊,沉默了會兒,問道,“你方才與李將軍所言,是為何意?”

    裴敏靜靜立著,像是這凜冬中一朵轉(zhuǎn)瞬即逝的霜花。

    “淮南雖美,山水如水墨丹青,但到底比不過長安的大氣輝煌?!迸崦魞龅帽羌馕⒓t,眼睛卻是飛揚(yáng)明媚的,望著賀蘭慎道,“出來得夠久了,我們回家罷?!?/br>
    她所說的‘家’,指的是長安。

    賀蘭慎喉結(jié)微動,話到了嘴邊又揉碎了咽下,最終只垂眼輕聲道:“好?!?/br>
    回長安的路上,裴敏沒少拉著賀蘭慎胡鬧。

    對于裴敏的示好,賀蘭慎一向不懂得拒絕,有求必應(yīng)。雖說每次都是裴敏先撩先招惹,但最后被壓在榻上紅著眼睛告饒的也是她,賀蘭慎話不多,只是將她連人帶魂嵌入骨血,融入心中,仿佛要將畢生的愛意都宣泄完一般,熱情放縱得幾乎反常。

    回到長安那日正值飛雪如絮,青檐蒼雪,黃傘紫傘在雪地中開出朵朵荼蘼,喧囂而寂寥。

    凈蓮司門口,裴敏在賀蘭慎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也不知是日夜顛簸還是別的原因,走路軟綿綿的好似沒有骨頭,這春天還沒到,臉上倒多了幾分艷麗的桃紅。

    雖說師忘情給的藥也有在吃,以防萬一,裴敏還是去了一趟師忘情那兒。

    下雪天不能曬藥采藥,師忘情便在藥廬中研究新方子。猝然見裴敏披著一身霜雪進(jìn)門,她失神了片刻,筆尖在藥方紙上暈開一團(tuán)深色的墨跡,而后收斂情緒將紙揉作一團(tuán),聲音微澀道:“站開些,你擋住我的光了?!?/br>
    裴敏離開長安的這兩個(gè)月,江淮戰(zhàn)事一波三折,幾次遇險(xiǎn),師忘情想必也有所耳聞。雖然她嘴上冷冷淡淡萬分嫌棄的樣子,心底指不定有多擔(dān)心呢!

    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裴敏依言站開些,讓出身后的賀蘭慎道:“師姐,賀蘭也來了。”

    “你……”師忘情目光復(fù)雜,明顯有話要說,然而在接觸到賀蘭慎的眼神時(shí),她又生生止住了話茬,改口嘆道,“罷了,該知道的遲早會知道,我就不打擾你們這片刻的寧靜了。有什么事,就快說罷!”

    裴敏毫無羞愧之心,將路上發(fā)生的‘事’避輕拈重地說了些。

    “什么?你們?nèi)杖胀浚?!”果不其然,師大美人怒目橫視,將手中的毛筆狠狠一拍,“是藥三分毒,何況你本就身寒體虛,可禁不起如此折騰!”

    說罷,她將目光投向賀蘭慎,語氣嚴(yán)厲道:“她胡來,你也由著她胡來么?何況這等事本就是男子的責(zé)任大些,你若真憐愛她,就不要只圖一己之樂!”

    裴敏見賀蘭慎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替他開解道:“師姐你別怪他,他真不懂這個(gè)!”

    賀蘭慎本不懂這些,那匆匆一瞥的避火圖上似乎也不曾教過,但他生來聰慧,已從裴敏和師忘情的只言片語中推測出一二,霎時(shí)耳朵緋紅,淡色的唇張了張,局促且愧疚,低聲誠懇道:“還請師掌事明示?!?/br>
    “明什么示?回去我教你?!迸崦裟樕习l(fā)燙,輕輕給了賀蘭慎一拐肘,試圖岔開話題道,“師姐先給我把個(gè)脈罷,這事兒待會再說?!?/br>
    賀蘭慎堅(jiān)持道:“是我之過錯(cuò),我該問清楚的。”

    見賀蘭慎態(tài)度不錯(cuò),師忘情氣消了大半,示意裴敏伸手把脈,嘲弄道:“我還不了解裴敏?嘴上一套一套的,看似風(fēng)流不羈,實(shí)則臉皮薄得很,這種事她定是不好意思開口的……脈象虛了些,這樣的身子懷上的幾率不大。”

    裴敏松了口氣。

    師忘情雖是醫(yī)師,但畢竟未曾成婚,閨房之事也不好放在明面上說,便尋了本婦科醫(yī)書翻至某頁,指給賀蘭慎道:“自己看。”

    賀蘭慎略微一掃便記住了,合上書道:“多謝?!?/br>
    “哎?!迸崦羧嘀羌鈬@氣,“我怎么覺得有些尷尬呢……”

    從師忘情那兒出來,大雪依舊紛紛揚(yáng)揚(yáng),裴敏背對著賀蘭慎站了會兒,方深吸一口氣冷氣道:“我要進(jìn)宮去了!”

    賀蘭慎望著她,像是要將她刻入腦中一般,頷首道:“我也進(jìn)宮?!?/br>
    “那,一起?”裴敏笑著提議。

    “好?!?/br>
    輕柔的雪落在他們頭上,如白首之約,比肩踏過短暫而漫長的宮道,仿佛走了一輩子那般漫長。

    大明宮前,賀蘭慎忽的停了腳步。

    裴敏走了幾步,見他沒有跟上,便回首看他,疑惑道:“真心,怎么不走了?”

    白雪皚皚,宮墻聳立,賀蘭慎頎長英武的身姿挺立于天地間,看了裴敏許久,默默褪下腕上的佛珠,將其交到她手中,低低道:“敏兒,我不后悔?!?/br>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令裴敏一怔,失笑道:“莫名其妙?!?/br>
    因南下平叛有功,武后大喜,賞賜裴敏良多,待她從大明宮出來,便見建福門外的雪地中立著一人。

    見她出來,陳若鴻收了傘,沉默良久方道:“賀蘭慎被革職入獄了,罪名是‘擅離職守,私自出京,干擾戰(zhàn)事’?!?/br>
    聞言,裴敏并無太大意外之情,摩挲著腰間掛著的佛珠道:“我知道了,多謝。”

    陳若鴻站著沒動,神情復(fù)雜道:“他在大理寺獄中,生死渺茫,你不為他著急?”

    裴敏勾起唇角,那笑像是要融入蒼白的雪中似的,輕聲道:“在江淮見到他披荊斬棘而來,像是做夢一樣,我便猜到了他是私自前來?!?/br>
    后來回了長安,他一路的過分熱情,師忘情的欲言又止,還有方才在宮門前分別時(shí)他那句沒由來的“我不后悔”,更是坐實(shí)了她的猜測。

    可憐的小和尚,還要為她瘋到什么程度呢?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我說,明天正文就可以完結(ji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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