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你們是什么關系
周六的早上,顧曉晨賴在被窩里還在睡覺。 突然一個電話進來,卻將她吵醒了。手機正在桌子上不斷叫囂,她伸長了手臂去取。拿近眼前一瞧,原來惺忪的她豁的睜開眼睛,如臨大敵一般。她遲疑了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對方沉聲“喂”了一聲。 “周先生,有事?”顧曉晨直截了當?shù)膯?,不想牽扯過多。 周城澤聽出她的沙啞,沉聲說道,“打擾你睡覺了?!?/br> 顧曉晨不再說話,兩人同時默然片刻,周城澤又是說道,“今天有空嗎?” “什么事情現(xiàn)在就可以說。”顧曉里并不想和他見面,那份排斥似乎已經(jīng)根深蒂固,刻進了骨血里。 周城澤淡淡說道,“電話里不方便。今天中午十二點,龍城餐廳見。見面再談?!?/br> “我……”不等顧曉晨說話,他已將電話掛斷。 顧曉晨抬手擱頭額頭,腳踝還在隱隱作痛。她瞥了眼手機,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點了。躺了一會兒,而后換套輕便的衣服,黑色t恤加水洗的牛仔褲,她背一只單肩背包,就這樣去赴約了。 天氣熱到不可思議,足足三十九度的高溫。 顧曉晨趕到龍城餐廳的時候,已經(jīng)汗流夾背。她與侍應聲交涉了幾句,而后被帶上了二樓。 “小姐,周先生就在那邊?!?/br> 顧曉晨朝侍應生微微點頭,扭頭望去,只見靠窗的位置,周城澤穿著蔚藍色的襯衣,西裝外套已然脫下。眼鏡放在桌面上,他正喝著咖啡,姿勢優(yōu)雅。側(cè)臉襯著陽光,宛如歐洲古世紀的伯爵。 顧曉晨走近他,也不打算坐,“周先生?!?/br> 周城澤抬頭望向她,起身拉開對面的椅子,沉聲說道,“坐吧?!?/br> 顧曉晨只好坐了下來,周城澤則坐回到原位,喊了一聲,“waiter……” “不必了。”顧曉晨阻攔他開口,輕而有力的女聲說道,“有什么事你直說,我急著要走?!?/br> “這么趕?”周城澤朝waiter揮了揮手,問道。 顧曉晨“恩”了一聲。 “昨天晚上,雅茹太任性了?!敝艹菨尚煨煺f道,修長的手指拿起眼鏡戴上。 顧曉晨淡淡的笑,“如果周先生只是想和我說這個,大可不必來這里。” 周城澤凝望了她一會兒,沉聲說道,“你們是什么關系?” 顧曉晨知道他在問他和伍賀蓮的關系,可他這話讓她怎么聽都覺得不舒服,同樣凝望著他,輕聲說道,“周先生,我在伍氏上班,我是他的助理?!?/br> “只是這樣?”周城澤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語氣有些狐疑。 突然的羞辱讓顧曉晨胸口一悶,她無所謂的笑了,“周先生如果認為有其他關系,那就有吧。沒事了吧?我就先走了。” 椅子發(fā)出長長的拖地聲,她起身就要離開。 周城澤并沒有阻止,只是望著她的背影說道,“你想過芬姨知道后的感受嗎?” 顧曉晨停下腳步,淡淡說了一句,“清者自清?!?/br> “周先生,可以上菜了嗎?”侍應生走到他身邊,禮貌的問道。 “不用了,買單?!敝艹菨沙谅曊f道,默默望向窗外。那道單薄的身影一瘸一瘸的走過斑馬線,漸漸遠去。 …… 整個周末,顧曉晨都沒有再出門。等到周一,腳還沒有完全好,她只好撐著去上班。擦了跌打酒,可是似乎沒什么用,想著是不是要去醫(yī)院看醫(yī)生。當她來到公司,恰巧夏秘書從茶水間出來。 兩人就在樓道里撞了個正著。 顧曉晨想起周五的晚上,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 “早。”夏秘書冷漠依舊,隨口問候,從她身邊走過。 “早。”顧曉晨頓時松了口氣,走進了辦公間。 每周一的早上九點都有周會,顧曉晨走在最后邊,強忍著腳痛前往會議廳。直到坐下,她才感覺神經(jīng)都松馳下來。 各個部門的經(jīng)理、負責主管陸續(xù)到齊,言旭東走在最后。 言旭東朝顧曉晨笑笑,顧曉晨同樣笑笑。 夏秘書走進會議廳,眾人知道伍賀蓮到來了,“蓮少爺。” 伍賀蓮頎長的身影閃現(xiàn),那份壓迫感沖擊而來。他往高位上一坐,雙手平放于椅臂,隨意的交疊胸前。 夏秘書將上周的出入資料發(fā)放到每個人手中,半個小時的會議開始。期間,對于周期的金融項目提出了調(diào)整以及相關改善的提議。直到?jīng)]有任何異議,伍賀蓮一聲“散會”,眾人起身紛紛離開。 夏秘書以及其余兩名助理都走在伍賀蓮身后,顧曉晨打算墊底。 言旭東手臂夾著文件,走到顧曉晨面前,低聲問道,“你叔叔喜歡那份禮物嗎?” 顧曉晨抬頭,笑道,“挺喜歡的?!?/br> “那就好。”言旭東彎起嘴角,“走吧?!?/br> 顧曉晨本想最后一個走,現(xiàn)在到尷尬了。她只好起來,與他一起走出會議廳??墒悄_一下子刺疼,她不禁渾身一顫。 言旭東眼明手快,扶了她一把,“你的腳怎么了?” “可能是坐太長時間,所以有點麻?!鳖檿猿侩S意扯了個謊。 言旭東狐疑的望向她的腳,還是松開了手。 顧曉晨抬頭,前方的伍賀蓮已經(jīng)走進了電梯。 回到頂樓,老規(guī)矩,她先沖了杯咖啡送去總裁辦公室,“蓮少爺,咖啡?!?/br> 伍賀蓮點了點頭,不置一詞。等她轉(zhuǎn)身,他才抬頭,銳利的目光瞥向她強忍的腳。 …… 一連三天,高溫依舊,顧曉晨依舊上班,依舊忍著腳痛。 周四的下午,此時是三點過十分。 “顧助理,連少爺讓你隨同去榮升公司洽談?!毕拿貢哌M辦公間,望著顧曉晨說道,“馬上準備一下,不要讓蓮少爺?shù)?。?/br> 顧曉晨抬頭起身,輕聲說道,“好?!?/br> 從其余兩名助理手中調(diào)齊了資料,顧曉晨仔細看了一遍,確實沒有錯誤,這才抱起向份文件,背起挎包走進總裁辦公室報道,“蓮少爺?!?/br> 伍賀蓮按下電話鍵,沉聲說道,“夏秘書,車備好了嗎?” “蓮少爺,已經(jīng)備好,正在樓下等。”夏秘書清冷的女聲帶了些柔糯。 伍賀蓮掛斷電話,起身的長臂一伸抓起西裝外套挽在手中。他邁開腳步,走過顧曉晨身邊,一句話也沒有說。顧曉晨默默在,跟著他下樓上車,前往榮升公司洽談合作案。 到達榮升公司后,榮升老總熱情接待,“賀總,怎么親自來了?!?/br> “榮總,客氣了?!蔽橘R蓮沉穩(wěn)說道,雙方握手致意。 伍氏與榮升公司這次聯(lián)合投票一塊商業(yè)地皮,一番交談,洽談還算順利。當顧曉晨隨伍賀蓮離開榮升公司的時候,這時還不到四點。 兩人坐上車,司機扭頭問道,“蓮少爺,現(xiàn)在去哪里?” 伍賀蓮默了下,徐徐吐出兩個字,“最近的醫(yī)院?!?/br> “是?!彼緳C立刻踩下油門,朝著附近的醫(yī)院而去。 而顧曉晨卻困惑,想到醫(yī)院,她的腳又開始疼了。不自覺的皺眉,瞧見車窗隱約倒映出的自己,一張臉蒼白得真是可怕呢。 …… 醫(yī)院總是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還有穿著白色病服的病人,繁忙的護士醫(yī)生。走進醫(yī)院底樓大廳,伍賀蓮莫的扭頭問道,“身份證帶了嗎?” 顧曉晨狐疑,應道,“帶了。” “拿來?!彼回灥拿羁跉?,不容人拒絕。 “做什么?”顧曉晨輕聲問道。 伍賀蓮凝望著她,默默說道,“掛號。” “可為什么拿我的?”顧曉晨腦子里閃過某個想法,可還不確定。 難道,他來醫(yī)院是因為她? 伍賀蓮頓時劍眉一皺,顯然是不耐煩了,“工作需要?!?/br> 工作需要?顧曉晨聽到他這么說,腦子里殘留的想法化為泡影,她有些不甘愿的“哦”了一聲,一手抱著文件,一手在挎包摸索了一番。終于找到居民身份證,遞給了他。 伍賀蓮拿過身份證,轉(zhuǎn)身遞向一旁的下屬,“去掛號?!?/br> “是?!毕聦俳舆^身份證,跑向掛號處去排除了。 顧曉晨這才明白過來,可是身份證已經(jīng)被拿走。不知道怎么了,心里莫的溫暖,還帶了點酸酸的味道,像是含了檸檬片一樣。 “請讓一讓!前面的小姐,麻煩讓一下!”護士推著病車奔進大廳,病車上躺著昏迷不醒的病人。 伍賀蓮一把抓過她的手,將她拖到一邊。顧曉晨愣愣的被他拽產(chǎn)豐走到落地窗前,他的手一松,她又停下了腳步。伍賀蓮頎長的身軀倚著墻壁,左腿微微彎曲,散出慵懶的氣質(zhì),“為什么不來醫(yī)院?” 她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輕聲說道,“其實……也沒怎么嚴重?!?/br> “等到徹底走不動了才算嚴重?”伍賀蓮側(cè)頭盯著她的側(cè)臉,語氣冷了幾分。 顧曉晨抿唇,不再作聲。 “蓮少爺,掛號單。”下屬辦理完手續(xù)折回,伍賀蓮一把抓過,沉聲說道,“車留下,你可以下班了?!?/br> “謝謝蓮少爺?!?/br> 伍賀蓮直接抓住顧曉晨的胳膊,拽著她問道,“外科在哪里?” “三樓左轉(zhuǎn)?!弊o士回頭,望著她愣愣回道。 三樓的外科,醫(yī)生讓顧曉晨脫了鞋子。醫(yī)生輕輕的捏著她的腳踝查看傷勢,又問了些問題,這才說道,“小姐,你這腳都腫成這樣了,怎么不來看呢?小傷不治,以后撂下病根就不好了!” “照個x光片,徹底檢查一下。”伍賀蓮低沉的男聲從身后轉(zhuǎn)來,顧曉晨漲紅了臉。 照完x光片,又取了藥,折騰一下,眨眼已經(jīng)到五點。 顧曉晨拿著藥走出藥房,轉(zhuǎn)身望去,遠遠瞧見伍賀蓮獨自站在樓道轉(zhuǎn)角的吸煙區(qū),正抽著煙。他抽煙的時候,習慣性的左手夾煙。顧曉晨走近他,伍賀蓮抬頭望向她,“好了?” “恩?!?/br> “我送你?!彼统橐豢跓?,將煙蒂掐滅于一旁的垃圾筒。 顧曉晨急忙甩手,“不用麻煩了。” 伍賀蓮對于她的拒絕似乎習以為常,他剛要邁開腳步,口袋里的手機卻響了。他拿出手機,側(cè)過身通電話,顧曉晨陸續(xù)聽到他簡短的應聲。 “知道了,我馬上回來?!蔽橘R蓮沉聲說道,掛斷了電話。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彼粧鞌嚯娫挘檿猿考泵φf道。 伍賀蓮側(cè)頭望向她,一言不發(fā)。顧曉晨被他盯得發(fā)怵,視線朝他左右瞟去,就是不去與他的目光對焦,半晌才聽到他漠漠說道,“我一直在想,我們是不是有過節(jié)?!?/br> “沒有啊?!鳖檿猿坑樣樀男?,心里卻咯噔一下。 一陣寂靜無聲,伍賀蓮說道,“走吧?!?/br> 兩人下了樓,伍賀蓮去馬路對面取車,而顧曉晨則去對面坐公交。還在等車,只瞧見那輛車子徐徐駛來,在對面的馬路揚長而過。 顧曉晨孤單單的抱緊了懷里的東西,像個被拋棄的孩子。 林芬終于也打過電話來詢問壽辰那天的事情,她隱晦的說道,“曉晨,mama不反對你交男朋友??墒怯行┦虑榭梢宰觯行┦虑椴豢梢?。不過mama一直知道你是個聽話的乖孩子?!?/br> 顧曉晨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淡淡一句,“mama,我知道的?!?/br> 是啊,她一直都知道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度過,炎炎夏季也終于走到了尾聲。夏日的末尾,秋天到來的時候,顧曉晨接到了大學班長的邀請電話,聲稱大學校慶,分開的同學也乘機聚聚,大家都來,問她來不來。 顧曉晨想了想,也同意了。 校慶選在十月的周末,當天是陰天,風有些大。 顧曉晨披了件白色的針織開衫,穿了一條蔚藍色的長裙,外加平底的球鞋。比起來來往往穿著清涼前衛(wèi)的大學女生,她反倒顯得有些另類。特別是鼻梁那副黑框眼鏡,怎么看都是突兀。 她漫步走到校園的林蔭道,沿路欣賞著學校的一切,不禁感嘆歲月匆匆。 顧曉晨來到約定的班級,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畢業(yè)的同學們無論男女都變得成熟穩(wěn)重,不再是當年青澀的少男少女。 “大事件!金融第巨子伍賀蓮學長今天也來學校了!還在c大樓的大堂開講座呢!”有人喊道。 頓時,眾人一窩蜂擁c大樓。 顧曉晨忍不住蹙眉,為什么到哪里都能遇見他呢? “顧曉晨,你怎么不去?一起去吧?!庇腥死黄鸨剂顺鋈ァ?/br> c大樓的大堂,放眼望去近千人的坐席滿滿都是學生。顧曉晨趕到的時候,早就沒有了位置,只好站在最后一排的走道。過了一會兒,主持人走向演講臺舉手表示肅靜。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下面歡迎伍氏總裁伍賀蓮先生。” 熱烈的掌聲中,伍賀蓮邁著矯健的步伐徐徐走上臺來。面對千人的注目,他保持著一貫的沉靜從容。伍賀蓮的英姿,散發(fā)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伍賀蓮與主持人紛紛坐了沙發(fā)上。 主持人一邊發(fā)問,伍賀蓮有條不紊的回復,探討了有關金融業(yè)的未來發(fā)展趨勢之后,到了最后節(jié)目,現(xiàn)場發(fā)問。 有人舉手,“我可以喊您蓮學長嗎?” “當然可以?!蔽橘R蓮微笑。 “那我可以問個私人問題嗎?”這話一出,現(xiàn)場一片喧囂。 伍賀蓮嘴角微揚,“那就要看你的私人問題有多私人了?!?/br> “我想問問伍學長,您真的有那么多女友嗎?”清亮的女聲響徹大堂,呼喊聲一撥向過一撥。 顧曉晨望著演講臺上的伍賀蓮,記憶一下子鮮明,回想起當年的一切。待她回神,演講卻已經(jīng)結(jié)束,耳邊掌聲如雷。她收回視線,默默的走出大堂。 “顧……曉晨?”身后卻傳來狐疑的女聲。 顧曉晨扭頭望去,瞧見一個穿著翩然短裙的女人,一張標準的瓜子臉,眼睛大而亮,十分漂亮。 “白惠學姐?”憑著記憶,顧曉晨喊出了久違的名字。 “果然是你?!卑谆莨P著走到她面前,“好久不見?!?/br> 顧曉晨點了點頭,“好久不見?!?/br> “你還是老樣子?!卑谆菡f道,顧曉晨不禁低頭看了下自己,果然依舊是老樣子,一塵不變。 白惠想到了些什么,挽住顧曉晨,輕聲說道,“你還記得蓮學長嗎?走,咱們?nèi)ヒ娨娚弻W長,看看他還有沒有印象。” “我不去了?!鳖檿猿考敝芙^,白惠卻死拉著她繞過后邊的回廊,轉(zhuǎn)到了后臺。白惠是校董的女兒,她應了幾句就順利進了后臺。 后臺這邊,伍賀蓮正與文才的主持人在談笑。 白惠拉著顧曉晨走到他面前,“蓮學長,不知道你對我還有沒有印象呢?” 伍賀蓮望著她笑,顯然已經(jīng)沒有印象。 白惠不禁失望,又是將身旁的人推向了他,“蓮學長,那你對她還有沒有印象呢?顧曉晨,還不快點跟蓮學長打聲招呼?!?/br> 顧曉晨十分尷尬,不得不抬起頭來,“蓮……學長。” 伍賀蓮不動聲色的望著她,默了一會兒。 “她是顧曉晨啊,蓮學長忘記了嗎?”白惠開始回顧往事,“顧曉晨大一那年,代表大一的金融系參加辯論pk賽??墒亲詈笠惠啗Q賽,她卻遲到了,害得金融系落敗。蓮學長還教育了她呢?!?/br> 伍賀蓮的目光有了焦距。 顧曉晨十分平靜,心里卻想:那是教育嗎?一千名學生面前,她被他罵得體無完膚呢。 “白惠學姐,主任找你。” “我馬上就去了?!卑谆莼亓艘宦暎质峭锵дf道,“蓮學長,一會兒再聊?!彼缓帽傅碾x開了。 伍賀蓮朝白惠微微點頭,顧曉晨艱澀說道,“不打擾了?!?/br> “等等?!蔽橘R蓮開口阻攔,顧曉晨僵著步伐,他沉聲問道,“你不像是會無故遲到的人,那天到底為什么遲到?” 心里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突的被人撕開,顧曉晨低著頭,抿唇不語。 突然,她隨口一句,“睡過頭了?!?/br> 顧曉晨急忙轉(zhuǎn)身大步離去,伍賀蓮卻在她轉(zhuǎn)身的剎那,注意到那雙眼睛格外的紅。 而她永遠也不會告訴別人,辯論賽的前一天晚上。 那天是……mama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