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在心中

    刻你模樣

    只是愛未講

    厲白心臟像是被戳中一刀，只能怔愣看著舞臺上熱汗淋漓的傅安宴，一字一句仿佛泣訴。

    只是愛未講，只是愛，未講。

    是啊，為什么不講呢？

    第三十三章

    凌晨兩點，海拔高達(dá)4200米的四姑娘山二峰大本營周圍一片漆黑。

    向?qū)з澃驮缭缙鸫矞?zhǔn)備物資，黎艾和厲白則整裝待發(fā)。

    午夜的二峰溫度很低，他們必須穿足防寒的衣物，防風(fēng)面具，帽子以及手套。登山包里需要準(zhǔn)備不少高熱量的食物以及熱水和急救包。而深夜登山，照明的頭燈也是必不可少的。

    三點時分，三人正式出發(fā)了。

    一開始還是走的巖路，三人排成一隊，向?qū)з澃妥咴谧钋邦^，厲白在中間，黎艾在最后?？紤]到厲白初體驗，贊巴走的速度并不快。

    隨著海拔越漸升高，溫度也跟著降低。呼嘯的風(fēng)如狼似吼在厲白耳邊吹過。

    他緊緊抓著登山杖，在濃霧一般的黑夜里，只能看到三個頭燈照亮出來的狹小區(qū)域。

    黎艾在他身后說：“別怕，有節(jié)奏的呼吸，不要走太快?！?/br>
    厲白點頭，他現(xiàn)在也只能做這種動作了，根本沒有力氣再說話。他能感覺到心臟以一種可怕的頻率在胸口跳動著，因為缺氧和疲勞，渾身的細(xì)胞都像是一條缺水的魚，被掐進(jìn)了喉嚨呼吸。

    這種時候，你真的沒辦法思考別的東西了。只能咬著牙往上走，一直往上爬！

    他明知道或許是自己的錯覺，但他總覺得，黎艾的視線就像是有實質(zhì)一樣包裹著他。這讓他緊張，更讓他感到興奮。這種緊張和興奮刺激著他的腎上腺和大腦皮層的活躍度。他感覺自己渾身的力量都被這一股視線調(diào)動起來，控制著他的身體讓他突破極限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厲白都要佩服自己了，在一年前，他可是連爬香山都能累得癱在地上。

    他們在海拔4800米處的平地停下來休息，厲白用登山杖支撐著自己，感覺整條腿都已經(jīng)麻木，沒了知覺。黎艾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頭。

    “吃東西，休息下回復(fù)體力。待會就要穿冰爪上雪路了。我之前還以為，到這就要讓贊巴送你回大本營了?！?/br>
    “別這么小瞧我啊。”厲白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喘著粗氣回答道。他先拉開背包在鞋子上裝冰爪，然后才拿出食物開吃。

    熱食后人就容易產(chǎn)生睡意，更何況是在極度疲倦的時候。厲白坐在雪地里，一個晃神差點閉上了眼睛，被一團(tuán)不知從哪飛來的雪團(tuán)狠狠砸醒。那雪團(tuán)特別有準(zhǔn)頭，照著他的臉打，砸得臉又疼又冷。

    厲白呸呸呸地把漏進(jìn)嘴里的雪吐出來，用腳想都知道是誰干的。

    “別睡，你不要命了？”依著頭燈的光源，厲白看到黎艾站在距離他不遠(yuǎn)的地方，走動間，踩雪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黎艾對他說，“站起來活動活動?！?/br>
    厲白心有余悸，想著自己差點就要在這雪山里一睡不醒了，一瞬間什么睡意都消失得精光。

    這個時候，遙遠(yuǎn)的地平線已經(jīng)盈盈有金色的光線泄露出來。山峰的邊緣也好似綻放出了金光，被勾了得如夢如幻。

    起風(fēng)了，很大。

    厲白朝著手心呵氣，搓熱手掌戴上手套。在這種極寒的溫度下，將手暴露在外不過幾分鐘也被凍得指節(jié)發(fā)疼。

    再往上，就是這段路里最艱難的路段了。坡度陡峭，氣溫低下，風(fēng)力強勁，還有非常不友好的雪路和巖石的混合地形。

    厲白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有所畏懼，卻從未想過要逃避。他想和黎艾一起登上這座神山之巔，他早就知道路程會有多辛苦。并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這樣，至少在這件事上，他們還是站在了同一條線上的。

    他有努力，努力想成為配得上站在黎艾身邊的人。就算不是以親密的關(guān)系，也能在說起朋友身份時，不被別人誤會成高攀和低就。但這段路這么難，難同登天。

    黎艾就像是站在那高高的山巔之上，而他，在這極度惡劣的環(huán)境，以及難以攀登的直線陡坡上，往前走二三十米就必須停下來休息。

    那條路，仿佛被無限拉長，充滿荊棘。

    厲白直覺，他在最后兇險的三百米里幾乎是被黎艾從后面推著走的。

    5279米，厲白站在山巔，遠(yuǎn)目望去，整個世界都仿佛在他腳下。

    所有東西在這種高度下斗變得那么渺小，微不足道。風(fēng)變得溫柔，陽光變得靜謐溫暖，就連峰頂那終年不化的白雪也變得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黎艾摘下他的防風(fēng)面具，肆無忌憚地喘氣呼吸，賞閱風(fēng)景：“這種時候就該笑?！?/br>
    厲白擦了下眼睛，忽然從背包里抽出了速寫本和鉛筆，原地盤腿坐下，脫了手套快速地畫了起來。

    黎艾驚訝：“你居然帶了這些東西？”

    厲白回頭笑了笑：“心血來潮嘛?！闭f完又轉(zhuǎn)過頭去專心致志描繪線條。

    黎艾露出一個無奈的笑，輕聲說：“真是沒見過你這樣的人?！彪S后又提高分貝說：“別畫太久，我們很快就要下去了?！?/br>
    厲白點頭：“知道的?！边@邊說著，手上的速度更快了。黎艾一度猜他是不是在隨手亂涂鴉。他看了眼厲白的背影，沒再打擾他，而是從背包里掏出一個瓶子。他脫了手套，擰開瓶蓋，走到另一處，蹲下身，將山巔上雪白細(xì)密的白雪裝進(jìn)瓶中。隨后又?jǐn)]起袖子，用雪擦拭手腕和手掌，手心。

    贊巴因為黎艾特異的舉動便多看了幾眼，不經(jīng)意間注意到他手腕上那一條系著佛珠的紅繩，暗道，還真不像黎先生這種人會戴的東西呢。

    幾人下山時，黎艾看到厲白將速寫本裝回背包，問道：“畫了什么?！?/br>
    “秘密?！?/br>
    “還遮遮掩掩的，該不會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吧?！?/br>
    “怎么可能，反正你不感興趣的。”

    “當(dāng)我很想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