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玄琛把小兵們叫進(jìn)來，又送了一盒藥膏給人家，讓他們回去問問他們家大人，他朋友處還有這黑玉斷續(xù)膏，問要不要，一起收了的話可以便宜點(diǎn)兒，打八折。

    白師爺心中“砰砰”直跳，快要坐不住了。

    小兵們不敢擅作主張，只說回去會代為傳達(dá)。

    “對了，你們大人叫什么名字？”梁玄琛問道。

    “我們大人姓何，何承望。”

    “何承望？怎么寫的？”

    小兵笑道：“公子，小的斗大的字不認(rèn)識一籮筐，只知道這么念，你問我怎么寫，那我可真不知道了。”

    梁玄琛點(diǎn)點(diǎn)頭打發(fā)了小兵們，白師爺都要站不穩(wěn)，嚇得雙腿發(fā)軟，坐在椅子里喝茶壓驚，“如果他真是要全了，這么多銀子，咱們?nèi)绾螏У没厝グ。俊?/br>
    梁玄琛笑他沒出息，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哪里曉得軍爺自有軍爺?shù)霓k法，人家沒有那么多錢，但是提出來先賒著，藥全部帶走。

    梁玄琛很不樂意，提出來至少給點(diǎn)兒定金也好。

    小兵們跑來跑去地遞話，都快哭出來了，求二位爺索性再見個面，好好商談價(jià)格。這事不知道怎么的又傳到唐門去了，沒等何承望來談價(jià)錢，唐門先找到梁玄琛，直說他不夠意思，有這么好的藥也該先跟老主顧談，怎么便宜了外人。

    這樣，唐門以六折，每盒六十兩的銀子全部收購，錢貨兩訖。

    等何承望再派人上門來談的時(shí)候，梁玄琛兩手一攤，“人家給的是現(xiàn)錢，不賒賬，不好意思。何大人想要，只能今年訂購，明年出貨了。”

    小兵們哭喪著臉再回去傳話，常清河在考慮是半道截了藥，強(qiáng)買強(qiáng)賣，還是就此算了。

    李明堂嘲諷道：“你還真為這金瘡藥上心了？”

    “不是金瘡藥，是黑玉斷續(xù)膏。”常清河說罷張開手臂看掌心里的傷口，那里已經(jīng)好得七七八八。

    “一百兩一盒，不如直接去搶錢?！?/br>
    “有奇效，別無分號，當(dāng)?shù)闷疬@個價(jià)，我還想全部收購，以二百兩一盒的價(jià)格強(qiáng)賣給唐門?！?/br>
    李明堂愕然，“好吧，你更狠?！?/br>
    “罷了，我現(xiàn)在不想生事。”反復(fù)地端詳著傷口，他有點(diǎn)兒小小得意，“他真的認(rèn)不出我來了?！?/br>
    “喉嚨不難受嗎？”

    “這點(diǎn)難受不算什么?！?/br>
    李明堂陰著臉，起身要出門，常清河突然轉(zhuǎn)頭道：“你別再私下里去找他，讓我知道你敢傷他，我絕饒不了你！”

    李明堂抬起下巴看他，滿臉的冷笑，“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你自己毒瞎了他，卻讓我不要傷他？你不殺了這個人，他早晚來尋仇殺了你?！?/br>
    “那也是我跟他的事?！?/br>
    李明堂道：“他是國舅爺，你毒瞎了他，自己想想會有什么下場？”

    “皇帝都放過了我，還說我做得好?！?/br>
    “他若是來殺你，你道皇帝會替你擋著？”

    “我說了，這是我跟他的事?！?/br>
    李明堂很想掐死他，“屆時(shí)別指望我來替你收尸?！?/br>
    “不勞您大駕?！?/br>
    李明堂瞪著他，突然眼淚奪眶而出，“我知道我比不上他，可他壓根兒不喜歡你！”

    “我也不喜歡你?！?/br>
    李明堂被這句話重傷了，他扭頭便走。

    常清河看他氣呼呼地走出去了，然而并不為李明堂的不高興而影響心情，從懷里掏出那盒用過一點(diǎn)點(diǎn)的膏藥，他又將指尖湊到鼻端聞聞。手是早就洗過了，然而那天捻著藥膏撫過他鎖骨的地方，觸感依然留在手上。

    李明堂的確是比不上他，他想。

    他不喜歡李明堂，就絕不會碰他一下。

    梁玄琛不喜歡自己，卻依然可以抱著他做那種事。

    常清河都不知道應(yīng)該看不起梁玄琛，還是應(yīng)該看不起自己，亦或看不起李明堂。

    簡直三個蠢貨。

    梁玄琛打道回府的時(shí)候，聽說唐門已經(jīng)把黑玉斷續(xù)膏炒到了二兩黃金一盒，繞是這樣還供不應(yīng)求。

    白師爺直嘆賣早了賣早了，不然可以狠狠賺他一筆。

    梁玄琛倒覺得那何大人的確囊中羞澀，而且不知道為什么，他似乎并不想見自己，幾次遞話都讓小兵卒子跑腿，說什么去江浙喝酒的話大概也只是客套而已。

    “那天你也見到了送我回客棧的何承望，他長相如何？”

    “很年輕，也就二十上下吧?！?/br>
    梁玄琛大為吃驚，“聽他嗓音沙嗓，還以為沒有四十，也該三十出頭了，結(jié)果才二十上下的年紀(jì)？”

    白師爺看著他的表情，不緊不慢地補(bǔ)了一句，“樣子么……就普普通通吧?！?/br>
    梁玄琛臉上略微失望，隨即自嘲道：“我一個瞎子，竟還詢問別人長相?！?/br>
    大概自己名聲在外，何承望早從梁正琿處聽過自己不少壞話，是以不親自來談生意，而要幾次三番派小兵跑腿。然而不對啊，白師爺說他長相普普通通，既普普通通，還要跟自己刻意生分做什么？

    梁玄琛悻悻而回，到了靈山的時(shí)候，他總覺得氣氛詭異，但是說不出哪里不對。

    地空和水空看到林明誠所居的房子，前后的門窗都貼了大紅的喜字，這是要辦喜事了，林母進(jìn)進(jìn)出出喜氣洋洋，只林明誠哭喪著臉，仿佛要辦的是喪事。

    他把地空水空等人拉到屋里，央求他們先不要告訴梁玄琛，他會親口和梁玄琛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