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低的像是夢囈。

    姜未愣了一下，忽然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什么。

    “沒關(guān)系，我知道了?！苯摧p輕摟住秦賜的頭。

    天色暗下來，書房沒有開燈，越是這樣的幽暗的空間，越容易勾起心底藏得深的秘密。

    那些壓抑的，克制的，小心翼翼的，都被釋放出來。

    秦賜低下頭，胡亂地親在姜未臉上，顯得那么急躁而狂熱，像是怕遲一秒，就會失去什么。

    姜未捂著胃。

    從起床開始，她就感覺胃有些不舒服，暗暗翻騰。

    她一直都忍著，現(xiàn)在突然翻騰得厲害，像是有只無形的腳，拿她的胃當(dāng)成毽子踢。

    “等等，我胃有點(diǎn)……”

    秦賜擦到她的唇角，快要親上來，姜未實在疼得受不了了，猛地一下推開他。

    她沖出書房，跑進(jìn)自己臥室的洗手間里，掀開馬桶蓋，不斷地發(fā)出難受的干嘔聲。

    卻什么都嘔不出來。

    秦賜緊隨其后，追進(jìn)洗手間里，看見姜未整個人跪在馬桶前，就要嘔吐的樣子。

    她臉色慘白，他臉色也沉下來。

    “你就討厭我到這種地步？”秦賜的聲音有些嘶啞。

    姜未虛弱地看他一眼：“不是你……我胃疼?！?/br>
    秦賜臉色變了變，走到姜未身邊，輕柔地?fù)嶂吹谋常瑤退汛瓜碌念^發(fā)抓在手里，“想吐就吐出來吧?！?/br>
    “吐不出來?！苯磽u頭。

    而且，當(dāng)著秦賜的面，她不知不覺就想要忍住。

    秦賜把姜未抱起來，帶她到床上躺下，“今天都吃什么了？”

    “早上吃了碗面，中午晚上還沒吃?！苯磩偛艊I得眼淚都出來了，胃還是很疼。

    秦賜看了她一眼。

    “你躺會兒，我馬上回來?！?/br>
    他離開房間。

    很快地，王景冬送來一碗胃藥讓姜未喝下。

    姜未別過頭，不肯喝，她擔(dān)心里面擱了精神類藥物。

    秦賜很快回來，他讓王景冬給拿來一盒新的膠囊胃藥，給姜未看過全新未開封的包裝，她這才肯服藥。

    “我現(xiàn)在帶你去醫(yī)院?！鼻刭n說。

    姜未乖乖地坐著，秦賜幫她穿上一雙平底鞋，準(zhǔn)備抱她起來。

    “秦賜，”姜未摟著他的脖子，輕聲說，“對不起?！?/br>
    “嗯？”

    “我不是因為你剛才……我從睡醒就有點(diǎn)胃疼了?！?/br>
    秦賜說：“我知道?！?/br>
    姜未被他抱著，忍不住碰了一下他偏薄的耳垂，“那我們是不是和好啦？”

    “不然呢？”秦賜反問。

    她笑了笑，“我答應(yīng)你，以后不會再做利用你，或者騙你的事了。”

    秦賜“嗯”了一聲。

    “那你能不能也答應(yīng)我……？”姜未期待地看著秦賜。

    “答應(yīng)什么？”

    “一不騙我，二不逼我吃藥，三……同意我做催眠？”她攥著秦賜的襯衣，擔(dān)心他不會同意。

    秦賜看著她，目光格外深沉。

    “抱歉?！?/br>
    姜未不解地問：“怎么了？”

    她額上冒出冷汗，是疼的。

    秦賜折返回床邊，把姜未放下來，他也跟著坐下，“你已經(jīng)吃藥了?！?/br>
    “你說什么？”姜未有些困惑，可一看到秦賜的眼神，她突然就明白了。

    早上那碗面！

    她今天只吃了那碗面，接著就開始昏睡，起床后，就像之前喝牛奶的反應(yīng)一樣，頭又漲又疼，好像怎么都睡不醒。

    “你又騙我吃藥？”姜未幾乎不敢置信，“之前你給我喝的牛奶也下了藥對嗎？”

    秦賜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依然十分清明。

    “你不肯吃藥，我沒有別的辦法。”他覺得抱歉，但并不后悔。

    姜未憤怒地瞪著他：“現(xiàn)在為什么又告訴我？”

    秦賜說：“你以后遲早會知道，到時候會更恨我。”

    這么理智清醒，又坦然無畏的樣子，更讓姜未生氣。

    但同時她也覺得無力。

    她有立場責(zé)怪秦賜嗎？就在不久之前，她也不也對秦賜做了同樣的事？

    何況秦賜這么做，也是無可奈何。

    他們都是處在各自的立場，無可奈何的人。

    姜未難過地背對著秦賜，將身體弓成蝦米的形狀，感覺太無力了。

    “你吃的藥出現(xiàn)了過敏反應(yīng)，先跟我去醫(yī)院，”秦賜看著她沉默的背影，“回來再發(fā)脾氣也不遲?！?/br>
    姜未扭過頭，木然地看著秦賜：“給我做催眠?！?/br>
    秦賜皺眉，站起來，走到窗邊。

    “我有權(quán)利知道我的過去，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br>
    外邊天全黑了。

    玻璃窗上襯出姜未蒼白的臉，她看著秦賜，眼神十分堅決。

    秦賜回過頭。

    他正要說話，手機(jī)忽然響起來。

    是姜知遠(yuǎn)打來的，姜未剛好看見秦賜的手機(jī)屏幕。

    秦賜接起來。

    房間里很安靜，姜未聽不清秦賜電話那邊在說什么，但感覺姜知遠(yuǎn)很著急，一刻不停地說話，有些急躁。

    秦賜時不時看她一眼。

    姜未感覺這個電話和她有關(guān)。

    等電話掛上，姜未忍著疼痛坐起來，“是出了什么事？”

    秦賜眼神復(fù)雜地看著她：“奶奶走丟了?！?/br>
    第60章

    張淑芬老人是在下午五時左右, 在市二醫(yī)院檢驗科走丟的。

    最近奶奶一家人附近的社區(qū), 舉辦老年人福利體檢活動, 每位六十五周歲以上的老人, 都可以到市二醫(yī)院免費(fèi)做全套體檢。

    今天, 因為姜知遠(yuǎn)和肖莉都要上班，護(hù)工小李帶老人去醫(yī)院體檢。

    從早上十點(diǎn)到下午五點(diǎn), 小李帶著老人做完了所有的體檢項目，正要帶著老人離開, 在電梯里遇到了一個朋友。

    聊著聊著，小李有些忘形，一直以為老人就在身邊。

    等到電梯到一樓，小李下意識扶著身邊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 才發(fā)現(xiàn)她根本不是張淑芬。

    她不在電梯里，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下去的。

    小李急瘋了, 樓上樓下的找了一通, 后來經(jīng)好心人提醒，才想起來到服務(wù)臺求助, 帶她到監(jiān)控室看監(jiān)控。

    監(jiān)控顯示, 張淑芬是在四樓，跟著一家三口下電梯的。

    那會兒小李跟朋友聊得正歡，根本沒注意到。

    張淑芬在四樓下電梯后, 徑直走到安全通道，從安全通道下至一層，這里通往醫(yī)院側(cè)門, 正對著一個小公園。

    她走進(jìn)小公園后，里面監(jiān)控設(shè)備不全，沒能追蹤到接下來的蹤跡。

    小李害怕極了，立刻打車回家，發(fā)現(xiàn)張淑芬不在家里，知道事情不好，馬上打電話通知姜知遠(yuǎn)和肖莉。

    那時候，他們兩人還在學(xué)校，接到電話，先給當(dāng)警察的胡亞菲打了電話。

    胡亞菲告訴他們，失蹤未滿二十四小時不可以立案，她只能幫著一起尋找，不能調(diào)動其他警察。

    老人走丟了，要論起責(zé)任，第一個肯定要問護(hù)工。

    “我不知道……我一直都用心看著張奶奶的，就聊天的功夫就不見了……對不起……”小李自己也嚇得不行，哭得格外傷心。

    老人失蹤，可大可小，尤其張淑芬并不是普通老人，她患有阿茲海默癥，是屬于無行為能力人。

    胡亞菲沒耐心地打斷她：“先不要哭，把事情講清楚。”

    “對啊小李，我們現(xiàn)在不是怪你，你先別哭。”肖莉也跟著勸。

    胡亞菲問：“今天奶奶有沒有什么反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