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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是活不成了_分節(jié)閱讀_175

    死神界說大不大,籠統(tǒng)就這一條不知道是東西走向還是南北走向的大街, 街旁是參差不齊風(fēng)格各異的住房, 沒有岔路沒有拐彎,一條道走到死;說小也不小,沒人知道這條街有多長, 究竟住著多少死神, 門牌號到底排到多少位, 大家似乎也都對這不感興趣。

    徐泗在這里住了幾周,發(fā)現(xiàn)死神這個族群中大多數(shù)人跟哈利一樣,耽于享樂, 追求無拘無束的生活,他們對美酒的瘋狂嗜好超過了徐泗以往認(rèn)識的一般意義上的酒鬼, 幾乎每天晚上都能在阿爾特曼大街上看到或坐或躺, 或煢煢獨立或三兩成群,或沉默或癡傻的醉漢, 所以他在心里默默給死神大人們貼上一個標(biāo)簽:泡在酒壇子里的族群。

    但凡你在酒館遇到一個淺嘗輒止很有把控力的死神,不必多說,那一定是個跟徐泗一樣初來乍到的愣頭青, 尚沒培養(yǎng)出對酒的癡迷,也尚且對死神這個職業(yè)充滿了憧憬和敬仰之情,成為不可多得的嚴(yán)肅正經(jīng)的一股清流, 但很快,這股清流就會被泥石洪荒吞并。

    “我覺得你真不容易?!迸P室里,徐泗盤著雙腿坐在床上,托腮看向坐在沙發(fā)上閱報的尤西。

    大概是死神們都不思進取,以至于他們跟不上外界發(fā)達的高科技和網(wǎng)速,所以大多數(shù)人仍保留著每天早晨閱讀紙質(zhì)報紙的習(xí)慣,當(dāng)然,他們沒有實質(zhì)意義上光線充足的早晨,但是這不妨礙他們?nèi)藶橐?guī)定了什么時間應(yīng)該起床,讀的報紙也是僅此一家的亡靈日報。

    尤西把鼻梁上架著的金絲邊框眼鏡取下來,拇指和食指拿著手帕優(yōu)雅地擦拭著鏡片,鏡腿兒上蕩著的白色玻璃珠串發(fā)出清脆悅耳的和聲,越是與真實的他相處,徐泗越能感覺到這人一舉一動間散發(fā)出的貴氣與高傲。

    “什么不容易?”尤西露出溫柔的微笑,“在床上很不容易嗎?”

    徐泗挪挪屁股,拉起深紫色的被子把滿身的吻痕藏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苦哈哈地干笑兩聲,心想,這禁欲禁了千年的男人真的是可怕至極,每天晚上都這么精力充沛,基本化身喊停無用沒有理智的泰迪,實在有點吃不消。

    “不,不是,我是說,你當(dāng)了這么多年死神,酒量卻依舊這么差,太不容易了?!毙煦艉俸傩Φ?,“這要是阿爾特曼大街舉辦一場拼酒大賽,你肯定能毫無懸念地拿到最后一名?!?/br>
    真不怪徐泗嘲諷他,尤西在“泡在酒壇子里的族群”中浸染了千年,酒量竟然還不如剛來的徐泗。

    此言一出,尤西的眉角抽了抽,報紙撲藪藪抖了兩下。

    一看他這反應(yīng),徐泗夸張地捂住嘴,“不會真有這么個比賽吧?”

    尤西的臉色更不好了,哼了一聲,一臉不屑,“這種比賽毫無意義,不務(wù)正業(yè),腐人心智,應(yīng)該趁早取消?!?/br>
    徐泗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所以,這到底是個什么比賽?”

    尤西把報紙翻轉(zhuǎn)過來,正對徐泗,徐泗瞇起眼睛看了兩眼,報紙頭版頭條上印著斗大的字,“狄奧尼索斯賽酒狂歡節(jié)拉開帷幕”,后面跟著三個加粗的紅色感嘆號。

    “狄奧尼索斯,酒神?”徐泗來了興致,從被子里鉆出來,披上黑色的絲綢睡衣赤著腳下了地,手腕上的鈴鐺叮當(dāng)作響,他小跑著鉆進尤西的懷抱,就著他的手一起看報。

    “嗯,在西方文化體系中,酒神狄奧尼索斯代表了陰柔、憂郁、狂暴、解放、自由的悲劇精神,最重要的事,狄奧尼索斯重生不死,你不覺得跟死神信奉的東西很像嗎?”尤西重新戴上眼鏡,展開報紙。

    徐泗大致瀏覽了一下關(guān)于狂歡節(jié)的信息,執(zhí)筆者字里行間透露出一股狂熱的追捧,對美酒的頌揚,對節(jié)日歷史的詳細(xì)溯源,對獲勝者的崇敬,這似乎是死神界最盛大的節(jié)日,所有人都對其趨之若鶩,報名者能擠滿偌大的菲特廣場。

    比賽規(guī)則十分簡單粗暴,誰喝的最多保持直立的姿勢挺到最后,誰就是摘得桂冠的勝利者,每年前三甲的獎品在揭曉前都保持高調(diào)的神秘,每次也都能在揭曉時引起軒然大波。

    報紙上說,去年第三名的獎品就是化戒,徐泗意外地看了一眼尤西。

    “去年的第三名是哈利?!庇任髅靼姿凵竦暮x,自動解釋道,“這個化戒他留著沒用就被我要過來了?!?/br>
    “上面說,第一名的獎品是個什么權(quán)杖?!?/br>
    “奧丁之眼,”尤西聳聳肩膀,“那確實是個有點用處的寶器,打斗的時候能提高戰(zhàn)斗力?!?/br>
    “這些獎品聽起來都很有誘惑力嘛,我們?nèi)⒓影捎任鳌!毙煦舻碾p目已經(jīng)開始聚攏興奮的光芒,“你不好奇今年的獎品是什么嗎?萬一天上掉餡餅砸到了我們呢!”

    尤西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下了定論,“放心,砸不到你的。那些人喝酒如飲水,都是無底洞。而且……”

    “而且什么?”

    “最開始倒下的人,也就是倒數(shù)三名,會有懲罰?!?/br>
    “什么懲罰?”

    “跟獎品一樣,每年都不一樣?!?/br>
    尤西的眼底掠過一絲尷尬,被徐泗敏感地捕捉到,“你參加的那一年,是什么懲罰?”

    “我從不參加?!?/br>
    “別騙人了尤西,你肯定參加過,至少一次?!辈⑶夜鈽s地位列倒數(shù)三名。徐泗玩弄著他長長的金發(fā),彎起眼角,放柔了聲音循循善誘,“告訴我嘛,我們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米凱一撒嬌,尤西就會無條件放棄抵抗,他僵著臉道:“酒醒之后,吃三碗,尸魂拉面。”

    “那是什么?”徐泗眨了眨眼睛,“某種黑暗料理嗎?”

    尤西的面上突然浮現(xiàn)菜色,仿佛記起了那東西的味道,他蹙緊了眉毛,喝下一口咖啡,“你不會想知道那是什么……反正我一邊吐一邊吃,之后三年再也沒往嘴里塞過任何食物,除了水?!?/br>
    徐泗:“……”連口味清奇的尤西都聞之色變,他瞬間也不太想追根究底了,于是安慰地拍拍他的頭,“或許今年的懲罰方式會人道一點。”

    “哦,絕對不會,一年比一年慘,去年就是圍著菲特廣場花式環(huán)飛一周。”

    “環(huán)飛一周?”

    “嗯,裸著。無論男女,高唱黑暗圣歌。”

    “噗哈哈哈……”徐泗爆發(fā)出狂笑,“哇,你們死神還是挺敢玩的!服氣!哈哈哈,哇,想想那個場面都辣眼睛?!?/br>
    尤西默默地縮縮脖子,眼神一撇,瞥見日報邊緣角落里的一小則新聞,面色頓時一沉。

    “尤西,我決定還是去參加,體驗一下,多難得啊……”徐泗突然感覺到環(huán)抱自己的人身體猛地僵硬,他不安地扭動一下,順著尤西的目光看過去,報紙卻被迅速翻了頁。

    “好啊,到時候不幸吃了懲罰,可不能哭著來找我。”尤西拍了拍他的屁股,綻開一個壞壞的笑,仿佛剛剛一瞬間的僵硬只是因為同一個姿勢坐久了引發(fā)肌rou不適,“我很樂意圍觀你裸奔,讓所有人見識一下我專屬代理死神完美的身材。”

    “呸!”徐泗啐了一口,“不行,你跟我一起參加,有福共享,有難同當(dāng)。”心里想的則是,有你在就多一個墊底的。

    尤西似乎輕而易舉洞穿了他的想法,寵溺一笑,薄唇輕啟,吐出來兩個字,“我不?!?/br>
    “不準(zhǔn)說不!”徐泗伸出兩只爪子一邊一個抓住尤西垂在兩邊的長發(fā),將人拉近,吧唧親了一口,“給你一個親親,美人乖乖陪我去喝酒?!?/br>
    “美人”被人薅住頭發(fā),伸手就往徐泗腰際招呼,方才還氣勢十足的人頓時蜷縮成活蹦亂跳的脫水活蝦,笑聲把門口哈利急匆匆的步伐生生止住了,他難得禮貌地敲了敲門,給里面玩鬧的兩人充分的時間收拾干凈。

    “進來吧哈利?!庇任魍V沽藙幼鳎衙讋P敞開的睡袍兩襟往中間攏了攏。

    哈利一進來,看到米凱坐在尤西大腿上,兩手攀著尤西脖子,眼眶微紅,帶著微微濕意,頓時覺得自己眼睛要瞎,像是吃了一萬斤的死神專用美味狗糧。

    “你們……一大早,咳咳,克制一點?!惫榈匾宦曌M對面沙發(fā),滿面苦惱之色,眉眼間的憂郁能溢出來把人嗆死。

    “怎么了?你的情人們又打起來了?”徐泗調(diào)侃道。

    “嘿,那算什么事兒?”哈利揉了揉自己的額角,“那種事幾乎每年都會發(fā)生幾起,算不得什么煩心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