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刺激舒少媛，又小心翼翼補(bǔ)上一句：“我只是好奇。”

    他預(yù)想過很多種被拒絕的方式，但萬萬沒料到舒少媛并未逃避，反而是格外認(rèn)真地問他：“真的這么重要嗎？”

    游嶼被舒少媛注視，舒少媛整個人都顯露出一種只有懷孕的女人才能散發(fā)出那種莫名的溫暖。

    原來她也能這么溫柔，游嶼想。

    “對于您來說，重要嗎？”

    舒少媛笑了，“之前很重要，后來……”

    就不再重要。

    “人的一生會丟掉很多東西，每個階段都會有不同的人陪著你，親人也是這樣?！笔嫔冁旅螏Z的臉，“小嶼，我也會老，你也會老，我們都不可能一直看著彼此?！?/br>
    “我遲早會比你早一步離開?！?/br>
    “但我很高興，至少會有另外的人替代我陪著你?！?/br>
    “mama。”游嶼皺眉，打斷她。

    舒少媛淡笑道，“你遲早得明白，以前覺得你還小，什么都不懂。馬上成年，就是能自己做決定的大人了，有很多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簡單，但艱難的事解決起來也并不會那么困難?！?/br>
    “程昱說你的兩個朋友一直照顧你，原本擔(dān)心你生活不方便，但現(xiàn)在看來你自己也能很好的照顧自己?！?/br>
    “你長大了。”

    “mama很高興。”

    不論過去，將來未知，但此刻游嶼看著舒少媛，竟覺得她“真正”成為了自己的母親。

    他低頭笑了下，對舒少媛說。

    “謝謝ma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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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話已至此，他再多的問題都問不出來了，舒少媛看起來對現(xiàn)在真的很滿足，游嶼看著舒少媛的模樣，忽然覺得何必糾結(jié)過去呢？

    日后會有合適的機(jī)會見到方遠(yuǎn)，到時候再問也不遲。一個人不想回憶的，通常是受過傷害的殘忍回憶，再度提起，只不過是將結(jié)痂的傷口再揭起重新處刑一遍。

    他尊重舒少媛。

    飯后舒少媛休息，游嶼照顧她吃過維生素后離開。

    臨走時舒少媛問他什么時候再來，游嶼認(rèn)真想了下，“如果您覺得無聊，我剛好不上課?！?/br>
    “好?！笔嫔冁滦α?，“回家注意安全?！?/br>
    習(xí)慣周五不上課后，高三也著實(shí)沒什么假，游嶼心底是想回學(xué)校上課，但他的身體不這么想。

    他回去洗漱后倒在床上看視頻，又睡了會，下午七點(diǎn)時跑出去買飯。

    畫稿已經(jīng)完成一半，算是完成了陳卡斯臨走時布置給他的任務(wù)，游嶼最近總是懶，行動跟不上意識。

    吃過飯，忍受著內(nèi)心的煎熬，游嶼勉強(qiáng)坐在畫架前磨蹭至薄邵意回家。

    薄邵意好奇游嶼那晚帶回來的黑色塑料袋已久，本著懂原則講禮貌，他并未趁游嶼不在打開過。

    他見游嶼心情不錯，打開零食柜問游嶼能不能拆袋。

    “你沒拆嗎？”游嶼一愣。

    “我以為你已經(jīng)拆了?！?/br>
    這話相當(dāng)于允許，薄邵意就那么蹲著解開黑色塑料袋，很快發(fā)出驚奇聲，“這是什么？”

    “蘋果干?！?/br>
    蘋果洗干凈削皮，切成薄片放在太陽地晾曬，水分被逐漸蒸發(fā)，留下原始的果香以及酸甜。方遠(yuǎn)在做蘋果干時，細(xì)心地將果核也都去掉，吃起來更方便。蘋果干用棉線捆著，更方便食用，吃時只需解開棉線，吃多少拿多少，裝在袋內(nèi)不會亂糟糟。

    薄邵意沒見過這個，立即拿了片塞嘴里，邊吃邊問：“外邊有賣嗎？”

    有是有，游嶼說：“別人送我的?！?/br>
    “我可以再抓一點(diǎn)嗎？”薄邵意問。

    游嶼笑道：“你想吃多少吃多少?！?/br>
    方志材拿來的多，游嶼一個人也吃不完，看薄邵意的樣子像是喜歡，游嶼一直住在他這也沒什么好送的。

    ……

    天氣轉(zhuǎn)涼，秋日比想象中來的慢，但冬日卻在一夜之間席卷整個城市。

    游嶼從衣柜翻出羽絨服，他衣柜上貼著日歷，日歷只剩下孤零零一張，十二月五日標(biāo)著紅圈，這是藝考的日子。

    學(xué)樂器的學(xué)生比美術(shù)生要晚一個多月，班里的同學(xué)已經(jīng)陸續(xù)回到學(xué)校領(lǐng)取準(zhǔn)考證。十一月中旬，游嶼便向老師請假，每日待在畫室模擬考試練習(xí)，陳卡斯也不再叫他學(xué)上色，任由他自主復(fù)習(xí)。

    舒少媛目前安胎狀況良好，可以偶爾出門走幾圈散心，她提出陪游嶼幾日，游嶼感冒怕傳染給她，只匆匆在周末早上去她那坐了會。

    不光是感冒的原因，而是游嶼又換了住處，從薄邵意的公寓搬到了薄家。

    如果說沒有壓力那是假的，游嶼從小對待考試便一直處于極度不自信，只不過平時不會顯露出太多情緒。藝考決定生死，壓力始終伴隨左右，最后終于擊垮脆弱的健康防線。

    向老師請假后的第二日游嶼便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發(fā)低燒，薄邵意上學(xué)不放心游嶼一個人待家，便請薄覃桉幫忙照顧。

    薄邵意理所當(dāng)然，薄覃桉是醫(yī)生，醫(yī)生更懂得怎么照顧病人。

    游嶼心事重重地站在洗漱臺前，看著鏡中眼袋頗深，面色慘白的自己。他還真沒想到一個藝考會把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全面摧毀，甚至現(xiàn)在都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