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知青累了兩天, 這晚上終于睡個踏實覺, 從知道要下鄉(xiāng)到現(xiàn)在, 這是第一次睡得這么舒服。

    結(jié)果等他們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大旺、二旺、三旺甚至連小旺都不見了。

    這……

    趙明杰趕緊起身, 順便把遲豐收推起來, 遲豐收有些不樂意, 拉著臉, 卻還是起來。

    林嵐看他們起來，笑道：“睡得還好嗎？”

    趙明杰：“謝謝林隊長，我們睡得很好?！?/br>
    “那就好?！绷謲故疽馑麄兤鸫埠韧胨?。

    趙明杰好奇道；“弟弟們呢？”

    林嵐指指外面, “出早cao呢，你們也可以跟著鍛煉。”

    趙明杰眼睛一亮，“那我去?！?/br>
    遲豐收卻不敢茍同, “吃那點(diǎn)飯夠活動的嗎？”不活動都餓呢。

    林嵐笑了笑, “放心吧，在山咀村, 只要你們好好干活都能吃飽的?！?/br>
    林嵐起來做飯, 麥穗也起來幫忙, 她一動, 樊笑嘟囔：“這么早啊?！?/br>
    麥穗：“你們第一天不上工吧, 可以再睡一會兒?！?/br>
    他們今天去供銷社不用上工, 而且以后農(nóng)忙五點(diǎn)多上工，不農(nóng)忙的時候八點(diǎn)鐘，韓永芳還是很人性化的。

    霍紅珍和高璐也爬起來, “睡得太香了?！?/br>
    麥穗笑道：“咱們睡里面呢, 安靜一些。”

    樊笑嘟囔一聲：“吵死啦，昨晚上誰說夢話，嘿嘿哈嘿啊?！?/br>
    麥穗就笑：“肯定是三旺?！?/br>
    聽說是三旺，樊笑不嫌棄了，揉揉眼睛，“喲，小三哥還說夢話呢，真好玩?！?/br>
    高璐撇撇嘴，在樊笑眼里，漂亮孩子說夢話也是可愛，臟臭的孩子，說夢話就是不定是什么。

    洗漱的時候，樊笑看麥穗他們也有牙膏牙刷和他們一樣講衛(wèi)生，反而是高璐居然不刷牙，她喊道：“高璐，你不刷牙??？”

    高璐臉一紅：“我、我牙刷忘帶了。”

    過了一會兒，她們看韓青松領(lǐng)著孩子們回來。

    高大挺拔的男人，面色冷峻，身上熱氣蒸騰讓人不敢靠近。身后幾個孩子也各有特色，一水的背心短褲。大旺臉上沒什么表情，跑步進(jìn)來看不出異樣。二旺俊秀白皙的臉上泛著紅潤，身上有汗水沁出。三旺不但不累還興奮得直蹦跶，那雙黑亮的眼睛就格外神采飛揚(yáng)，如同寶石一樣。小旺則頭發(fā)都濕漉漉的，長長的睫毛上忽閃著細(xì)小的水珠，讓他一雙桃花眼更加親切可人。

    真是賞心悅目??！

    趙明杰彎著腰拖拉著兩條腿蹭過來，呼哧帶喘的，“累、累死了，你、你們……太厲害了。”

    樊笑：“趙明杰，你是殘廢？”

    趙明杰一屁股坐地上，再也不想動彈，“你、你不怕你試試?！?/br>
    他有點(diǎn)不服氣想和大旺比比速度，因為他覺得自己爆發(fā)力還是不錯的。結(jié)果大旺不跟他比，讓他和二旺試試，然后他輸?shù)煤軟]面子。

    他指了指二旺：“二哥，看著文氣得很，沒想到那么有速度。不可、貌相啊?！?/br>
    樊笑朝著三旺豎起大拇指，“小三哥，男子漢啊！”

    三旺：“那我也不能教你游泳哎，你是女孩子?！?/br>
    樊笑：“……其實我會游泳的?！?/br>
    “你會游泳？”三旺覺得很驚奇，“你是女孩子居然會游泳呢，我jiejie都不會?！?/br>
    “游泳嘛，很簡單啊，我很小就學(xué)會了?！?/br>
    三旺很感興趣，問她哪里學(xué)，知道了游泳館這個地方。

    “游泳館一年四季都可以游泳？”

    “天天都可以，還可以洗澡呢?！?/br>
    “你們城里人真會玩?！?/br>
    “哎，不行了，我現(xiàn)在也是鄉(xiāng)下人?！狈@了口氣。

    三旺跑去問韓青松：“爹，咱這里哪里有游泳館啊?！?/br>
    韓青松：“區(qū)里？”

    “那也太遠(yuǎn)?！笨偛荒転榱擞斡具€跑那么遠(yuǎn)。

    韓青松徑直去了浴室，用涼水沖一下，換上衣服進(jìn)屋找林嵐。

    大旺則沖著地上的趙明杰招招手，“起來抻抻筋?！?/br>
    趙明杰搖頭，“動、動不了了。”

    二旺：“你要是不活動一下，明天早上疼得爬不起來?！?/br>
    三旺跳過去，“趴下，我最會踩腿?！贝蟾缍缍际撬o踩的呢。

    林嵐看孩子們回來，就對二旺道：“二哥你去教教沈知青他們做飯?！敝鄠兇蟛糠侄紱]做過飯，不會生火，要是不小心把屋子點(diǎn)著可麻煩。

    二旺去浴室沖一下?lián)Q上干凈的衣服，隨便扒拉一下頭發(fā)就出去。

    高璐追上去，“二旺弟弟我和你一起?！?/br>
    樊笑對做飯不感興趣，打死她也不想學(xué)，她現(xiàn)在對三旺小旺感興趣，這倆孩子可真好玩兒。她還看了小旺的畫，表示自己也繪畫，“我學(xué)過音樂可只會彈吉他，我學(xué)過油畫只會素描，我教你啊?！?/br>
    小旺：“素描是什么？”

    樊笑就給他講，“就是你用鉛筆，把眼前這個東西給畫下來?！?/br>
    她發(fā)現(xiàn)小旺很有意思，他不管做什么似乎都合著他自己的一個節(jié)拍來。

    小旺頓時很感興趣，拿了自己的鉛筆和紙過來。

    樊笑很嫌棄：“這個鉛筆不行，我們可以自己做。”

    三旺和小旺很好奇怎么做鉛筆，麥穗表示可以配合他們一起折騰。

    樊笑就領(lǐng)著三旺小旺去折柳條，回來讓麥穗幫忙悶燃一下，好不好的，多試幾次總有成功的。

    二旺到了大隊，發(fā)現(xiàn)昨晚就把鍋灶支起來，大隊長還送幾樣粉面子過來。

    這會兒沈遇和徐東興在忙活，旁邊遲敏瞎指揮，他們劃半盒火柴也沒點(diǎn)著火。

    看著滿地的火柴梗，二旺都rou疼了。

    “這鄉(xiāng)下的火柴不一樣，不好點(diǎn)?！毙鞏|興生怕二旺笑話，趕緊找個借口。

    二旺：“……這鄉(xiāng)下的火柴也是城里賣過來的?！?/br>
    沈遇忙道：“二旺弟弟麻煩你教一下?！北緛泶箨犻L說早上有人來教的，結(jié)果這會兒也沒來人，倒是二旺先來，還是林隊長可靠。

    二旺教他們先拿一點(diǎn)暄軟的草，用火柴點(diǎn)著塞進(jìn)灶膛，然后再慢慢的添草，“日常那些草要勤曬曬，受潮就不好點(diǎn)。”剛才他們就是草太潮濕，所以點(diǎn)不著，白浪費(fèi)火柴，一盒一毛多錢呢。

    等把火點(diǎn)著，二旺就讓那個徐東興燒火。

    徐東興一直在那里扒拉自己的頭發(fā)，覺得這里太臟了，把自己的頭發(fā)弄得都是灰，“你都點(diǎn)著了，你燒吧?！?/br>
    二旺站起來，淡淡道：“我是來教的，不是來給你做飯的?！?/br>
    徐東興臉色一變，一個農(nóng)家小子，你拽什么啊。

    沈遇忙道：“我來燒?！?/br>
    二旺：“一個燒火一個做飯，要倆人搭配，你們要排班倆人搭伙輪流做飯?？傄蝗俗鲲?，除非這人不用上工。”

    遲敏看向沈遇，“沈遇，咱們一班唄?！?/br>
    那邊一直氣鼓鼓沒說話的武文義立刻反對：“憑什么你倆？要公平！”

    他整天一個不服兩個不忿的，氣鼓鼓斗雞一樣，看見什么都要說一句。

    沈遇道：“那就這樣，等大家都過來，咱們抓鬮搭伙?！?/br>
    這時候菜花跑過來，她笑道：“要不你們雇我啊，我可以幫你們做飯?！彼叩蕉磉?，對二旺柔聲道：“咱倆幫他們做飯吧，賺錢平分好不？”

    武文義：“我們說用你們了嗎？”

    菜花不理睬他，繼續(xù)問二旺。

    二旺道：“就算他們同意我也沒時間。你可以和他們一起，幫幫他們順便賺點(diǎn)錢?！?/br>
    菜花看他不答應(yīng)，不禁有些失望，“哎，燕燕也不上學(xué)，我都沒人玩兒了?！?/br>
    二旺教著沈遇怎么和面，第一步先學(xué)烀餅子吧，這個簡單，不用發(fā)面。玉米面加高粱面或者細(xì)面，活起來拍拍扁烀在鍋沿上就行。

    沈遇學(xué)得很快，二旺一教就做得有模有樣的。

    二旺笑道：“沈遇哥學(xué)得很快，有空我再教你做別的?！背遂蔑炞印⒏C窩頭，還有發(fā)面卷子、饅頭以及烙餅、搟面條等等。

    沈遇擦擦額頭的汗，“慚愧?！?/br>
    菜花微微歪著頭，看看沈遇看看二旺，突然笑道：“我覺得你倆倒像哥倆呢?！?/br>
    模樣各隨爹娘，可氣質(zhì)卻很像，都是文秀書生氣。沈遇像長大的二旺，二旺像小幾歲的沈遇。

    沈遇笑了笑，對二旺道：“那可真是緣分呢?！?/br>
    二旺也笑了笑。

    菜花又笑道：“不過以后怎么樣可很難說，興許不可知，興許已經(jīng)命中注定嘞?！?/br>
    聽她一個鄉(xiāng)下小丫頭說得那么玄玄乎乎的，幾個知青就看她。

    杠精武文義道：“你這是矛盾的，要么不可知，要么注定，什么叫興許？真是沒文化?！?/br>
    菜花臉色一變，立刻委屈得很。

    徐東興扒拉一下頭發(fā)自以為很帥地?fù)P了一下頭，“你干嘛欺負(fù)人家小姑娘？”

    菜花點(diǎn)點(diǎn)頭。

    這時候遲敏指了指二旺和沈遇，笑道：“未來不確定，但是有一點(diǎn)肯定，這個小同學(xué)年輕幾歲，就有更多可能?！?/br>
    杠精繼續(xù)懟：“有什么可能？頂多是讀書讀到連中就回家種地？有區(qū)別？”現(xiàn)在上學(xué)有用？還不是給你打回家種地。浪費(fèi)錢和時間，還不如一開始就種地！

    遲敏也不惱，“年輕，就有更多可能。等他長大誰知道如何呢。不過可惜，你的前途就渺茫得很?！?/br>
    菜花不由得看向遲敏，她怯怯地道：“遲知青，我也想讀書，可是我笨學(xué)不好，家里窮沒錢不能總上學(xué)。你能不能教教我？”

    遲敏看了她一眼，枯黃干瘦的鄉(xiāng)下丫頭，除了一雙眼睛透著精明以外無甚可取之處，她漠然道：“沈遇不是住你家嘛，你讓他教不就好了？”

    菜花咬了咬嘴唇，沒吭聲。

    說話間其他知青也過來，樊笑因為要去公社還精心打扮一番，菜花發(fā)現(xiàn)她居然涂了唇膏，穿著漂亮的布拉吉，更顯得亭亭玉立，嬌艷動人。

    遲敏冷哼一聲，臭美給誰看啊。

    二旺對沈遇道：“沈遇哥，那我先回去啦，你們吃飯吧?！?/br>
    樊笑樂滋滋地過去，親熱道：“二旺弟弟，麻煩你啦。以后有需要幫忙的，你只管說啊?！?/br>
    二旺笑了笑和他們告辭回家，他看出來這幫知青之間氣氛微妙得很，這么一比自己同學(xué)那點(diǎn)小心思什么都不算。不過他向來淡定，哪怕這個拉攏他那個怎么樣，他也并不會如何。

    做自己，任爾東南西北風(fēng)吹吹吹，我自巋然不動，這是他跟林嵐學(xué)的。

    二旺離開大隊部，菜花追出來，“二旺?！?/br>
    二旺回頭，“有事？”

    “你什么時候去你三姨家？”

    二旺不解地看她。

    菜花：“要是去叫我一聲，我挺掛念燕燕的，不知道她咋樣，好久沒回來了。”

    二旺：“我娘剛?cè)ミ^，我不一定去。”

    菜花笑了笑，“反正你要是去，就招呼我啊?！?/br>
    二旺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下了。

    望著少年瘦高秀雅的背影，菜花眼里閃過一絲憐憫和同情，隨即挑挑眉哼了一聲。恰好遲敏出來看到她，小小年紀(jì)表情那么豐富，不禁覺得好奇。

    二旺回到家，家里等他吃飯呢。

    林嵐問問大隊部的事兒，笑道：“這批知青文化水平高，年輕，小心思也多一些?！辈幌窕艟壞切┤四敲磫渭?。

    二旺跟林嵐、麥穗討論一下，林嵐并不擔(dān)心什么，反而鼓勵他們和知青來往，“三人行必有我?guī)?，多看多聽多觀察，咱們也跟著長見識。”

    孩子們都答應(yīng)了。

    韓青松吃完飯去上班，林嵐送他出去。

    韓青松在門口和她告別騎車往東去，經(jīng)過大隊部再往南拐上南路，走到大隊部的時候，他還聽見里面?zhèn)鱽碇鄠兊某吵陈?。?jīng)過一個草垛的時候，后面突然跑出一個女孩子，韓青松及時剎車，女孩子收勢不及撞在他車輪上一下子摔倒在地。

    韓青松支下車子，“沒事吧。”

    菜花苦著臉，揉了揉膝蓋搖搖頭，但是眼圈卻紅了，似乎很疼。

    韓青松：“我送你去赤腳大夫那里。”

    菜花搖頭，“不用了，沒事?！彼蜒澞_掀起來，膝蓋已經(jīng)蹭破，滲出血絲來。

    韓青松：“我還要上班，這樣吧，我讓人過來幫你。”

    菜花紅著眼圈搖搖頭，“不用不用，韓局長你上班去吧。我沒事的?！彼中α诵Γ桓焙軋詮?qiáng)的樣子。

    大隊部沈遇聽見動靜就出來看看，見狀過來幫忙。

    韓青松道：“沈知青，你幫我把她送到赤腳大夫那里，費(fèi)用找林隊長結(jié)算。”

    沈遇：“韓局長只管忙去吧?！?/br>
    韓青松就先走了。

    沈遇送菜花去赤腳大夫那里上點(diǎn)紅藥水。

    早飯后，孩子們上學(xué)，林嵐收拾一下帶女知青們?nèi)ス╀N社，趙明杰和那個徐東興也要買點(diǎn)日用品，就跟著一起去。

    大隊長索性派一輛騾車?yán)謲购椭鄠內(nèi)ス╀N社。

    今年供銷社的貨物也豐富起來，而知青們下鄉(xiāng)會有一些票證補(bǔ)貼，買起來也方便。牙膏牙刷、茶缸飯盒、碗筷、臉盆、肥皂、飯盒、碗筷等都需要買。

    樊笑還買一把暖壺，買一塊香胰子。高璐只買牙膏牙刷衛(wèi)生紙以及堿面，沒買肥皂。

    買完東西回來，林嵐讓他們歸置一下，她則去宣傳隊開會。

    等吃過晌飯，下午大隊要給新來的知青們評工分，邀請林嵐去，林嵐婉拒。畢竟她現(xiàn)在很少參加體力勞動，沒那個資格給別人評分。

    林嵐在家里收拾一下，棉被都拆洗縫好，棉衣拆洗過但是還沒縫，她正忙著沈遇過來。

    他站在門口招呼一聲，林嵐聽見就出去看看。

    “林隊長，”沈遇把早上那會兒的事兒告訴林嵐，上午林嵐去供銷社他下地，沒碰面，這會兒空了他過來說一聲，“沒什么事兒，就是擦破點(diǎn)皮?！?/br>
    林嵐：“謝謝沈知青，你們自己做飯可還習(xí)慣？”

    沈遇笑了笑，“本來手忙腳亂不知道怎么是好，有二旺弟弟幫忙好多了。”

    “習(xí)慣一下就好，有困難就和大隊說。下午定工分？”

    “是的，”沈遇看著林嵐，“林隊長，這個怎么定？有要注意的事項嗎？”

    林嵐道：“咱們大隊有兩種辦法，一種就是給你評定一個底分，以后上工一天就按照這個來。還有一種是根據(jù)活兒定工分，干完多少工分。底分最高十分，一般女同志都是六分，好的七分，體弱點(diǎn)的四五分。男同志最好的十分，一般的八分九分，也有六七分的。方法估計讓你們挑擔(dān)子走路，看看能堅持多久?！?/br>
    如果能和村里十分的勞力相當(dāng)就給十分，一般達(dá)不到，十分得是那種既能有力氣干活還得有技巧種地打場等，那可是全能的。

    一般有力氣技術(shù)不行的男人差不多是九分，其他男人就是八分，七分。

    他們這些知青初來乍到的，力氣也不足，技巧也不行，連大旺都比不上的，林嵐覺得三四分，四五分不能再多了。不過她沒和沈遇說，怕他不好意思，畢竟很丟人的。

    “謝謝林隊長?！?/br>
    林嵐：“客氣什么啊?！彼秃蜕蛴鲆黄鹑ゴ箨?，她找赤腳大夫把賬結(jié)了，也就五分錢的事兒。

    下午大隊部的場院上，韓永芳、大隊長、董槐花以及幾個會計記分員一起幫知青們評定工分。

    按照林嵐估計的，果然是讓他們挑擔(dān)子。

    兩桶水，一根扁擔(dān)，大隊長先挑著忽悠忽悠地走一圈，健步如飛，臉不紅氣不喘，他道：“挑著能走上四五里路是十分。”

    幾個男知青覺得自己也不差，畢竟平日里也覺得自己力氣不小呢。

    大隊長就讓他們挨個挑擔(dān)子，“繞著大隊部這一趟房子轉(zhuǎn)圈，看看你們能走幾圈。一圈是一分啊。”

    徐東興在這九個人里年紀(jì)最大，今年十八虛歲，他覺得自己個子高，力氣大，走上個十幾圈不成問題！

    他自信地挑起來，開始二十幾步很輕松，他嘴里還唱著歌“向前向前向前！很輕松！”結(jié)果一圈以后就開始塌肩、駝背、彎腰。

    兩圈下來就開始邁不動步子，第三圈就很吃力，第四圈沒開始就跪了。

    眾人：“………………”

    三分?。?！十八歲的小伙子?。?！

    其他人就不敢上前，生怕丟人，畢竟徐東興十八歲，他們都是十七歲或者十六歲呢。

    沈遇：“我來吧?！?/br>
    他挑著一擔(dān)水，咬緊牙關(guān)最后堅持了四圈。

    韓永芳：“四分?！?/br>
    杠精不服氣，結(jié)果兩分半。

    樊笑愣是兩只水桶沒挑起來，還差點(diǎn)把自己壓趴下，最后倆女生一起抬，一圈也走不下來。

    ……

    最怕空氣突然凝固。

    韓永芳：“…………”特娘的讓一幫做學(xué)問的來挑擔(dān)子，真是想吐血。一個有學(xué)問的腦袋用好了頂一千顆有力氣的腦袋，可這會兒，有學(xué)問的腦袋，十個不頂一個出力氣啊。

    但是大隊也不能白養(yǎng)九個人，這一年就是大幾千糧食啊。

    這怎么辦？

    韓永芳也沒轍，他總不能拿鞭子抽這些知青吧，而且他們也沒錯?。。?！

    人家本身就是讀書的，或者身體弱讀書謀出路的，哪里知道就這樣了。

    大隊長：“要不……”能退回去不？

    韓永芳：“……讓他們每天早上跟著青松家孩子出早cao，白天跟著上工下地，cao練上十天再評分。要還這樣，秋收他們可分不到糧食只能挨餓了。”

    “啊——”有人開始悲憤長鳴，實在是太丟人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月，眼瞅著就要割谷子收高粱、豆子，緊接著就要收玉米、地瓜，他們這些知青要是還這樣，根本賺不出吃的來，那大隊?wèi){什么發(fā)糧食給他們？

    而且評工分也是大家一致的，給他們特殊社員也不樂意。

    結(jié)果干部和知青們不歡而散。

    下午放學(xué)孩子們先拐去大隊一趟，想和他們聊聊。

    這會兒知青們聚在大隊部一邊頹廢著，一邊準(zhǔn)備做飯呢，畢竟手藝不行，人家半小時做頓飯，他們得一個半小時。

    可除了那么一兩個知青，別人都不會做，又不像沈遇那么愛學(xué)，才一天就為怎么搭伙兒做飯起內(nèi)訌。

    因為沈遇會做，霍紅珍還湊合，別人都想和他們搭伙。

    二旺直接給他們出主意，“一共九個人，一男一女搭伙，班長先作為監(jiān)督每天教教吧?！蹦切┤俗约阂沧霾怀鍪裁磥?。

    沈遇同意，“我就自己一班單獨(dú)輪一天?！?/br>
    這樣別人無話可說。

    杠精武文義一個勁地在咆哮，“怎么就給我定兩分半，瞧不起我？我不是男人？”

    三旺撲哧笑起來，“哈哈哈哈，兩分半嗎？你干啥了？我認(rèn)真干起來都不止三分?！?/br>
    孩子們割草、拾棉花等等，工分也不低呢。只可惜知青們是大人，不可能去干孩子的活兒。

    武文義氣得瞪他一眼，認(rèn)定他就是那種鄉(xiāng)下泥猴子，輕蔑道：“上等人用腦子，下等人才用體力?！?/br>
    三旺怎么會害怕跟人杠，他自己就有杠精潛質(zhì)，“可這會兒你用體力呢，結(jié)果還是下等，那就是下等的下等人？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