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如此又難免懊惱自己當(dāng)初怎么鬼迷心竅要追求沈茹欣,自己丟人不說,還連累自家小姑娘也被看輕,而他到底也不好因一個女人一句話便與之計較,只能吃了悶虧,實在是煩人至極。 第二日清晨,懷瑾下樓用早飯,飯桌上卻見伍世青幾次放下筷子,卻欲言又止的樣子,趕緊問是不是慧平做的蔥油餅不合口味。然而哪里關(guān)蔥油餅什么事,伍世青不過是想說說沈茹欣之事,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若說是一本正經(jīng)的致歉,似乎又不至于,況且有關(guān)沈茹欣之事,伍世青確實是不想提,不想惹了懷瑾注意,只說道:“沒什么不合口味,只是廚房的事務(wù),倒是不需要勞煩她費心?!?/br> 伍世青便是再不懂規(guī)矩,也知道廚房里的粗實丫頭與小姐房里的大丫頭是不一樣的,小姐身邊兒伺候的丫頭向來是不做廚房的活,若是哪個小姐身邊兒的丫頭一手老繭,這也是要被笑話的。雖說如今許多進(jìn)步的女郎身邊都不帶丫頭了,但也沒有說原本小姐身邊的大丫頭,被打發(fā)到廚房里去的道理。 懷瑾聽了卻笑著對一邊兒候著的慧平招手,道:“慧平,咱們爺是怕你受委屈呢。”慧平應(yīng)聲上前屈了屈膝,笑著說道:“勞煩爺掛心了,我打小就一張饞嘴,愛往廚房里跑,說是給主子們做,我自己也可以跟著解個饞,過去上頭太太還在的時候就沒少說我,如今您不嫌棄我手藝不好就成,覺得好吃您就跟我說,不好吃您只管罵我?!?/br> 伍世青聽了說道:“我罵你做什么,把你罵走了,我可沒的賠給你家小姐?!?/br> 這便是說笑了,懷瑾道:“慧平就是這樣,我想著不能將她留在家里,不然廚房的伙計非得煩死她,不如我也給她去學(xué)校報個名,跟我一起去讀書好了?!?/br> 要說本來伍世青自從將懷瑾送去學(xué)校,一直就心煩著小姑娘一個人在學(xué)校里過得會不會不舒坦,聽說懷瑾想將慧平也帶學(xué)校去,如此兩人有個照應(yīng),自然是沒有不同意的,當(dāng)即便讓慧平去換衣衫,用過早飯直接就將兩人一起送去了學(xué)校。 本來伍世青原意是想將兩人一起送進(jìn)學(xué)校,然后親自給慧平辦入學(xué)手續(xù),但近些日子伍世青又是卷煙廠新煙上市,又是查有人私下賣煙土,還有他自己遇刺的事,實在是忙,想著既然懷瑾能入學(xué),慧平據(jù)說是打小跟著懷瑾一起念書的,何況又有費允文照應(yīng),應(yīng)該入學(xué)的問題也不大,也就沒跟著進(jìn)去,將二人送進(jìn)校門便走了。 懷瑾與慧平進(jìn)了學(xué)校,沒幾步又遇到柳述安與幾個同班同學(xué),一聽慧平竟也是要插班的,自然又是一陣歡呼。因要給慧平辦入學(xué)手續(xù),懷瑾也未跟著同學(xué)一起去教室,帶著慧平直接就往老師的辦公樓走,想著去找費允文,不想走到辦公樓門口,卻遇到教務(wù)的一個老師正往外走,見到她,停住腳步說道:“金懷瑾,校長找你,你去一下校長辦公室?!?/br> 要說雖然當(dāng)初懷瑾入學(xué)是廖長柏特批的,但自從入校后,懷瑾也沒跟這位赫赫有名的校長打過照面,如今居然特地讓她去辦公室,懷瑾難免有些奇怪,兩人跟著那位教務(wù)老師上樓去了校長辦公室,然后毫不意外的看見辦公室里,除了校長廖長柏,還有冷臉的沈茹欣與皺著眉的費允文。 懷瑾穿著校服,慧平穿著尋常的藍(lán)布長衫,兩人一起進(jìn)了門,廖長柏雖然未與懷瑾正式見過,但也認(rèn)出穿校服的是自家的學(xué)生,自然難免先問慧平是誰。懷瑾不愿慧平進(jìn)了學(xué)校后,被人調(diào)笑身份,便道:“這是我jiejie,我領(lǐng)她來,想問能不能給她插個班。” 話音剛落,便聽沈茹欣厲聲道:“金懷瑾,你不要胡說,她分明是你的丫頭!” 要說就頭一天的情形上,懷瑾倒是不意外沈茹欣看出慧平是她的丫頭,但她原想著沈茹欣作為一個老師,高喊人人平等的進(jìn)步人士,即便是不喜她,但既然她愿意說慧平是她jiejie,沈茹欣應(yīng)該不至于當(dāng)面指摘慧平身份低人一等,怎想的沈茹欣竟然如此作為。 事已至此,懷瑾也只能改口,道:“是,慧平是我的丫頭,我來給她辦入學(xué)手續(xù)。”慧平聞言上前屈了屈膝,行了個禮,道:“老師好?!?/br> 如此倒不用沈茹欣說話,費允文道:“懷瑾,校規(guī)規(guī)定,不可帶使女書童入校。” 竟然有這樣的校規(guī),懷瑾倒是不知道,想了一想,扭頭從慧平肩上的書包里拿出慧平的身份文書,放進(jìn)自己的書包,然后與慧平說道:“你今日先回去,等我將你入學(xué)手續(xù)辦好了,你再來?!?/br> 然而,如此了結(jié)顯然并不能讓沈茹欣滿意。 “金懷瑾,你可有聽清,不可帶使女書童入校!” “聽清了,所以我讓她先回去,等我辦好入學(xué)手續(xù),她就是同學(xué),不是使女了。” “巧舌如簧!” 【明明在講道理,你說我巧舌如簧】 偌大的校長辦公室,從開始問了慧平身份后,就一直沒再出聲的廖長柏肅色坐于辦公桌后,左邊站著一臉怒容的沈茹欣,向來一說一笑的費允文也是毫無笑意,三人這方位倒正是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便是在法庭,若不是殺人放火,偷個東西打個劫怕是也攤不上三個人一起審。 然而此番叫懷瑾來,并非是說慧平之事,先將慧平入學(xué)之事放一邊兒,廖長柏在辦公桌后說道:“金懷瑾,沈老師說你昨日謊稱病假,在街上游玩,可是真的?” 要說事到如今,懷瑾心里也難免有些懊惱,若是昨日是她自己打電話請假,此番她便認(rèn)了算了,該怎么樣便怎么樣,早點脫身就好,但昨日為她請假的是伍世青,她說承認(rèn)是謊稱病假,少不得伍世青也要被請到學(xué)校里來被訓(xùn)斥,想到伍世青要到學(xué)校里來當(dāng)著沈茹欣的面被尋常,那實在是煩人。這般一想,倒真是不能松口,但懷瑾也確實不愿惹惱三人,思來想去,總歸找了個折中的說法。 懷瑾道:“我昨日早上確實頭疼,便告了假,后來好一些了,趕巧前日慧平剛從老家過來,便想著帶慧平出去逛一逛,未能及時返校。” 如此一說,除了摘開伍世青代她謊報病假,已然幾近承認(rèn)自己曠課。懷瑾想著就算是真的給她算曠課,若是要給她記過,或是寫檢查也就認(rèn)了。 何況她這般說法,相信沈茹欣,廖長柏與費允文應(yīng)該也聽出她不過是不想累及伍世青,雖然說英德向來校規(guī)嚴(yán)明,對孩子不縱容,有錯必糾,但到底是私立學(xué)校,何況學(xué)校教的是孩子,對于家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是有的。 所以,懷瑾言畢,便聽費允文和顏說道:“如此倒不是你有意曠課,只是以后……” 卻不想沒等費允文說完,就聽沈茹欣大聲說道:“怎么不是有意曠課?我昨日看她穿金戴銀帶著丫頭保鏢有說有笑,伶牙俐齒與我分辯,哪里有一點兒生病的樣子,分明是仗著……” 然而,也沒等沈茹欣說完,廖長柏大聲呵斥道:“沈老師!” 沈茹欣被呵斥得沒說完話,一臉的憤憤不平,怒目看著懷瑾,而懷瑾此時卻也早已萬般不耐,就事論事,她也非不認(rèn)賬,怎么不依不饒,欲張嘴分辨,卻便一旁的慧平拉住了衣袖。 慧平上前直面沈茹欣,大聲說道:“貴校校規(guī)繁多,可有一條是犯了錯便要被老師罵了全家?”說完,也不等沈茹欣分辨,便回頭對這廖長柏道:“何況我家小姐即便是昨日沒來,又如何,我家小姐有英國國籍,受過洗,信奉天主,按律圣誕節(jié)可休三日!” …… “此番學(xué)生我大錯特錯,愧對恩師教導(dǎo),也無顏面對同窗,自請除了學(xué)籍以正校風(fēng)。” 這邊伍世青剛到卷煙廠,正準(zhǔn)備打電話給費允文說一說慧平入學(xué)之事,卻接到費允文的電話:“五爺,允文有愧?!?/br> 作者有話要說: 懷瑾:歐耶!終于可以不去上學(xué)了!謝謝沈老師! 第25章 費允文本就是坦率之人,將學(xué)校校長辦公室發(fā)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講給伍世青聽,伍世青聽了怒從心頭起,他家小姑娘便是離家出走,他也沒舍得說一句重話,那沈茹欣不過二十出頭,比他家小姑娘大不了幾歲,也未聽說有什么大學(xué)問,不過就是個尋常的大學(xué)畢業(yè)生,年紀(jì)資歷也就是那般般,真是好大的架子,竟對他家小姑娘不依不饒的訓(xùn)斥責(zé)罵。 如此又難免想到早前懷瑾與小蓮說讀書便難免被罵,當(dāng)時他還心里覺得好笑,想著他伍公館的大小姐,誰敢責(zé)罵。如今再看,到底自家小姑娘是讀書人懂讀書人,看的明白,倒是他自以為是。 費允文道:“允文我多嘴問一句,昨日懷瑾是真的身體有恙,還是另有他事?” 事已至此,伍世青倒也無意遮掩,直言道:“確實是另有他事,今日你也見到了慧平,慧平是打小便跟著她的丫頭,早前在來我府上的路上,她主仆走散了,那慧平倒是忠仆,來去奔走數(shù)月,方才找來,她二人雖是主仆,但情同姐妹,懷瑾自來舍下,便幾近未出過門,難得見她高興,我便想著讓她主仆出門游玩散心,便為她請了假?!?/br> 費允文聽了嘆氣道:“如此確實情有可原,恕我直言,如此事由五爺您請假時與我直言便可,直接記了事假便好,沈老師那邊也無話可說,大可不必告了病假,被她說道不休?!闭f完又道:“不過此番確實是冤枉至極,也是我做人師長的疏忽,竟不知懷瑾竟是受過洗的天主教徒,不然一開始便言明,便沒了后事?!?/br> 說到這里,便是費允文脾氣甚好,也難免言語憤然道:“但后面慧平既然已經(jīng)言明懷瑾理應(yīng)有公假,沈老師卻依舊咄咄逼人,出言不遜,實在是有失為人師長的氣度?!?/br> 要說此事前后,費允文對懷瑾也算是多有袒護(hù),如今及時告知,又自責(zé)萬分,伍世青本該有些寬慰諒解之詞,但伍世青心煩意亂,哪里還有心思顧及他人,隨意說了幾句場面話,便掛了電話。 如今既然懷瑾已然憤而離校歸家,伍世青原是想立刻回家,但無奈事務(wù)實在繁多,忙至下午四點多才算是勉強了事,想著自家小姑娘如何委屈如何難過,心急如焚的驅(qū)車回了家,卻還未進(jìn)門便聽到了清脆的笑聲,待到車子開進(jìn)去…… 冬日清朗的下午,穿著銀杏色長衫的小姑娘正在蕩秋千,和煦的陽光透過稠密的香樟樹葉灑落下來,金色的光點如星星一般落在她的身上,微風(fēng)拂過她的百褶裙,她輕盈的就像是鳥兒一般,高高的飛起,又輕輕的落下,笑聲悅耳的每一聲都好像在敲打著老流氓的心。 【老子?。?!】 一座房子,有人才是家,若是沒有人,那便只是一座房子。 伍世青走下車,戴著氈帽,走過去,眼見著原本歡喜萬分的小姑娘面色一凝,慌張的從秋千上下來。 有些話,從昨日知道沈茹欣出言詆毀之時,伍世青便想說,比如“是我過去惹了麻煩,倒連累了你?!痹跄挝凑f出口,卻不料事已至此,伍世青覺得自己怎么也該說一句“對不住”,畢竟如今想來,退一萬步,昨日若是小姑娘說要請假的時候,他與費允文直言,不要自作主張請了病假,也就無事了。 然而,話到嘴邊兒了,伍世青說道:“終于不用上學(xué)了,可算是稱了你的心?!北阋娫窘晃罩郑哪樀裳鄣男」媚锞聘C兒一掀,嘻嘻一笑,得意的眉毛都快飛起來,說道:“可不是?就被你知道了!”然后撅著嘴,頓頓腳,說道:“我不怪你害我被罵,你也不能怪我自己退學(xué)!” 【唉!真不怪他不下手!這就是個孩子!】 這自請退學(xué)真的是懷瑾一時興起。 她原本是真的想著,寫檢查就寫檢查吧,認(rèn)了,怎想的沈茹欣不依不饒,她也是一時脾氣上來了,便請了退學(xué),然而待到話說出口了,卻豁然開朗,終于不用再去上學(xué),每天寫作業(yè)了,然而她總歸還是怕回頭被伍世青罵,不想伍世青竟然沒罵她,只是默然片刻便扭頭走了。 奇奇怪怪的! 懷瑾戳一戳旁邊的慧平道:“你說他怎么了?” 慧平也是不明,看著那長衫白發(fā)的背影,想了想,道:“約莫是被你氣狠了,不知道該說什么了?!?/br> 好像也只能這么解釋了,懷瑾識趣的從前面的花園繞到后院,從后院的后門進(jìn)了屋,又從下人的樓梯貓著上樓,成功的避開了伍世青的視線回了房。 要說人真是奇怪,原本每日作業(yè)做不完的時候,夜里一到九點多就犯困,如今退學(xué)了,作業(yè)也沒了,十一點多了也睡不著,還在床上把肚子給躺餓了,一般過了九點,便是有事,懷瑾也不會拉鈴叫人,自己裹了大衣下樓,去廚房里找了一些餅干,端著上樓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內(nèi)客廳的燈亮著,走過去一看,卻見那個白發(fā)流氓一手酒杯一手香煙坐在沙發(fā)里,沒有書,也沒有音樂。 懷瑾站在門口,問道:“你在做什么?” 伍世青道:“抽煙,喝酒?!?/br> 懷瑾聽了一笑,道:“我自然知道你在抽煙喝酒,只是大半夜的,你自己坐這兒,就只抽煙喝酒嗎?” 就只是抽煙喝酒,如果看書的話,伍世青早就睡著了,但是說起來有點兒掉價,伍世青道:“想一想事兒?!?/br> “那你要吃點兒餅干嗎?”懷瑾將自己手里的餅干往前送一送,但想了一想后,又補了一句:“若是你忙著想事,沒空吃,我便自己端上樓吃。” 忙個什么?伍世青點頭道:“那就放下吧。” 懷瑾走過去,將裝著餅干的點心盤放到伍世青面前的茶幾上,在側(cè)面的單人沙發(fā)里坐下后,拿了一塊餅干遞給他。伍世青按滅了雪茄,又將酒杯放到一邊兒,接過餅干。 加了葡萄干的曲奇,口味有點甜膩,但也還不錯。 “怎么這么晚了還不睡?” “睡不著?!?/br> “還是因為白天的事煩心?” “不是吧?反正就是睡不著?!?/br> 白天的事,當(dāng)時懷瑾確實是生氣,但事情都過去了,而且挨頓罵,以后都不用上學(xué)了,懷瑾覺得還是劃算的,卻聽伍世青道:“此事說起來還是我連累你了,當(dāng)年我想娶她,很是追求了她一陣子,原本想著她拒絕我不過是女子尋常的矜持,后來看應(yīng)該是真的對我無意,心里定是極厭煩我,如今將氣都往你身上撒。” 要懷瑾說心里話,她也是覺得雖然她確實有錯,但沈茹欣多數(shù)還是因?qū)ξ槭狼嗟牟粷M,而對她存了偏見,拿她撒氣,但她總歸不能這般說,只笑著說道:“你莫非還將我說你害我的話當(dāng)了真?此事說起來也確實是我不對,我就是謊稱病假,實則是出去玩,沒什么不好認(rèn)的,學(xué)生犯了錯,老師訓(xùn)斥也算是常理,只不過我打小就不乖,我娘罵我我都不樂意聽,所以才不愿去讀書,與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br> 伍世青知道這不過是懷瑾的寬慰之詞,他也無意追著自譴,只是笑笑,也未再接話。如此二人一時竟沉默了片刻,懷瑾見伍世青垂目無言,心道他定是有事要想,本想識趣離開,卻忍不住問:“你是極喜歡那位沈先生嗎?” “嗯?”伍世青聽了一愣,抬眼見懷瑾正一雙大眼睛探究的看著他,難免一笑,道:“那倒也不是?!?/br> “若你不是極喜歡她,為何想娶她?” “我想娶個有文化的文明女子?!?/br> “如今有文化的文明女子可不少,你怎么偏偏就看上她了?” “是不少,但我也沒認(rèn)識幾個,她……總歸長得還算周正?” 懷瑾聞言又想了想沈茹欣的模樣,即便如今已為人婦,也確實還算好看,當(dāng)年少女之時定然更好看些。 【呵呵!男人!】 話已至此,懷瑾也覺得自己不該再多說什么,但見伍世青雖然又拿起酒杯,臉上卻并無不耐煩,倒也是愿意與她說話的樣子,便又說道:“你家里也沒個長輩女眷,我雖然年紀(jì)小,沒什么資格,但忍不住多嘴說一句,你這想法實在是不高明?!?/br> 【來了!來了!】 伍世青活了三十年,就沒見過哪個心胸寬闊的女子,但凡男人犯錯,多是要被揪著不放,而女子之間相處卻是比男女之間更是苛刻,更易記仇,自家小姑娘雖然小,但也是女子,被沈茹欣如此責(zé)罵,進(jìn)而自請退學(xué),在他面前卻一句抱怨沒有,倒反過來寬慰他,實在不是常理。 忍不住多嘴說一句?怕是十句二十句都說不完。若是不讓她說,只怕回去還是睡不著。 伍世青耐心求教,道:“如何不高明?” 懷瑾見伍世青臉上也無慍色,便接著說道:“你娶妻,想娶個有文化的倒是沒錯,但若是單憑這一條便決定娶誰實在是大錯特錯,娶妻娶賢,這個賢并不是指要娶個讀過多少書的,賢,是賢德,德也是一條,德是人品性情,但要我說,賢德也不是最重要的,你至少應(yīng)該娶個敬重你的女子,不然娶個活菩薩回家,天天對著你沒鼻子沒眼的,有意思嗎?” 【有何區(qū)別,就上海這地界,哪個房子里不是男子被女子罵得不敢抬頭,便是東幫老大半夜想自己喝個酒也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逮著罵得沒鼻子沒有眼】 基本的體面還是要維持,伍世青一本正經(jīng)的點頭,道:“聽你這么說,倒也是。” 懷瑾原想著伍世青不會聽她的,不想見他倒是一副受教的模樣,覺得可能真是家里無長輩女眷,無人給他籌謀終身大事,所以她一個小姑娘說的話,他也能聽幾句,便又道:“你如今確實是該娶妻了,你若愿意聽我說,我便說幾句,你參考一二?!?/br> 【不只幾句!不只幾句!只怕沒半個小時說不完】 伍世青在心里嘆口氣,道:“你說?!?/br> “你若是想娶個有文化的,別往那書香門第里找,那種家里的人有本事的不一定有,倒是很可能一家子自命清高卻半點兒本事,吃你的用你的還瞧不上你。你往那經(jīng)商的家里里面找,經(jīng)商的務(wù)實,得你垂青怕不是全家上下要高興壞了,家里的小姐也是嬌養(yǎng)大的,多也讀過書,學(xué)問不一定比書香門第差。找個懂的感恩的,你略扶持一下她娘家,她自然萬般隨你心意。莫找那經(jīng)年世家,你幫她了,也看不出來,小門小弟的也不行,眼界太小?!?/br> 說到此處,懷瑾又想了想,接著說道:“或者你尋個家里在政府任職的,她娘家求財,你也多少能得些好處,都高興。” 這聽起來是個新思路,懷瑾難免又想了想,伸出一個手指,說道:“也可找軍官家的,司徒嘯風(fēng)與你本就交好,你看看他家有沒有直系侄女外甥待嫁,我聽聞他父親司徒磊有個meimei,兄妹感情極好,但他那個妹夫沒什么本事,全靠司徒磊扶持過日子,好像是有個女兒,你若是娶她,司徒磊定然高興他meimei有個能干的女婿,必然要幫扶你,而你本來于他又多有助益,自然是和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