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顏道：“我是君芷的狼。”

    寧妃早迎了出來，雖然面有病容，可眉目的光輝卻蘊(yùn)含著璀璨的笑意，“小十二，怎么還不把jiejie請進(jìn)來？”

    君芷懷里的這個(gè)小東西才道：“jiejie，進(jìn)去罷?！?/br>
    花廳的小圓桌上早就擺滿了果品與香茶。

    上次見，十二公主還是襁褓里混沌的一小團(tuán)。

    此時(shí)非但能下地奔跑，還說出成句的話。

    君芷感慨了一番，又由衷將懷里的孩子摸了幾把。

    “紅顏彈指老?！睂庡治嬷?，“剎那芳華。孩子很快就長大了。而本宮，也要老了。”

    楚顏在一旁插嘴道：“你這樣如果叫老，那世上多半都是老妖怪了?！?/br>
    君芷睨她一眼：“不得無禮?！?/br>
    狼將嘴巴嘟起來。

    寧妃見二人言語神態(tài)之間甚是親熱厚密，這妖冶女子又絲毫不知禮數(shù)，直率天真，便含笑問：“這位是？”

    十二公主坐在君芷懷里，拿了一個(gè)佛手在玩，聽了她母親問，笑著搶答：“她說她是jiejie的狼。”

    狼咳嗽一聲，微微紅了臉。這話自己講不覺得有什么，從別人嘴里說出來，竟有些難為情。

    君芷手里摸著小十二的頭頂，和寧妃笑道：“母妃，今日母妃即便不傳，我也要來覲見?！?/br>
    寧妃面孔始終帶著溫和的笑，似是靜待君芷說下去。

    “為的是將她帶來給母妃看看。她叫楚顏?！本瞥浅蛞谎郏澳稿X得，她如何?！?/br>
    狼驟然緊張起來。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右爪握緊衣角，同時(shí)眼睛微微上瞟，生怕兩只狼耳不聽使喚跑出來。

    寧妃抿唇含笑，將狼從上到下打量過，方才道：“生得很美。”

    君芷點(diǎn)頭：“還過得去?！?/br>
    寧妃便又明知故問道：“你帶她回來，是要托付給你的哪位皇兄，或是哪位世家子弟做妻室？”

    狼本來面孔紅紅的，耳朵豎起來聽別人對自己的看法，此刻突然來了這么一句，不由大驚失色，跳起來道：“不不不，不能托付給別人，我已經(jīng)是君芷的人了?！?/br>
    寧妃不等君芷有所表示，便掩嘴笑道：“姑娘真是率真可愛。這個(gè)直脾氣，很合本宮的心意?！?/br>
    小十二含著手指，望著狼。

    楚顏結(jié)結(jié)巴巴說不出話來，焦急地拿眼睛把君芷一望，意思是“你倒說句話呀。”

    君芷不疾不徐道：“母妃竟然絲毫不訝異。”

    寧妃咳嗽道：“本宮雖然不知你們道門中的玄妙，但也曾耳聞，為了共同進(jìn)益，同門師姐妹之間會行雙修之術(shù)?！鳖D一頓，“九公主和這位小美人，只怕就是那樣一對要好的師姐妹。”

    狼又忍不住了：“不是師姐妹。”抬手捂住君芷懷中小十二的耳朵，“是夫妻?！?/br>
    “我聽見了。”小十二奶聲道，抬起小手拂開狼爪，繼續(xù)玩自己的佛手。

    “……”

    寧妃還是微笑：“女子在一起，未必不能相愛，只是子嗣方面……”

    君芷笑道：“母妃你也知道，我打小沒了娘，只把母妃做親娘待。現(xiàn)如今有這么一個(gè)心愛的人，帶她來給你看看。芷兒有了伴兒，從此不再是一個(gè)人了，你知道了，歡喜就好。至于子嗣之類的，母妃多慮了，我既已出家，更不在乎這個(gè)。”

    狼搶著道：“母、母妃不用怕，我會給她生好多孩子。”

    君芷睨她一眼。小十二也睨她一眼：“你生不了?！?/br>
    狼被嗆住，探手捏住了她的臉，“我生不了，你jiejie能生，我讓你jiejie生?！?/br>
    君芷則是眉頭一挑，垂眸望著懷里的小皇妹。

    小十二還要說話，遇上母親溫柔的目光，撇了撇小嘴，靠回君芷懷里繼續(xù)擺弄她的佛手柑。

    “不提到這一節(jié)，本宮倒忘了。殿下，還有樁事要勞煩你?！?/br>
    君芷點(diǎn)頭，“母妃請說?！?/br>
    寧妃端起茶盞潤了潤，“若我不幸早早撒手人寰，還望你念及姊妹之情，多多照管小十二，替母妃多多愛護(hù)她?！?/br>
    君芷微微變色，忙道：“言重了。正當(dāng)盛年，何苦做此不祥之語?！?/br>
    “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睂庡俅文门磷友诖娇人粤藥茁?。

    君芷看了不忍，便道：“母妃身上不大好，就多多歇息罷，別多想。芷兒先告退了。得空了再來瞧你和小十二。”說著站起來，將小皇妹往奶娘懷中遞，小孩子卻丟了佛手，兩爪只管抓牢了她的衣襟，小臉漲得通紅，鼓著腮幫子不說話，不肯就這樣被送出去，很是有些氣性。

    寧妃嘆口氣：“帶兵打仗，原本不是女孩兒分內(nèi)之事。本宮知你并非尋常女子，可刀口舔血的日子，戰(zhàn)場上畢竟諸多兇險(xiǎn)，每有捷報(bào)傳來，旁人歡呼九殿下千歲，只有本宮懸著一顆心，這份關(guān)切，你可要體諒，本宮現(xiàn)在已將小十二托與你照管，往后再出征，記得要平安歸來。本宮，就是想見你一面，囑咐你這一句話。誰曾想，還見到了你的心愛之人，這更好了?！?/br>
    君芷一一地應(yīng)了。

    寧妃方才笑道：“你既然帶了這美人回宮，想必有許多體己話要說。不虛留你們了?！被仡^喚了一聲五兒，便有一個(gè)宮娥上來答應(yīng)，聽主子吩咐道：“將本宮生辰時(shí)陛下賞的寶藍(lán)點(diǎn)翠珠釵拿過來。”

    五兒答應(yīng)著去了。轉(zhuǎn)瞬即拿過一個(gè)檀木盒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