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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飛渡_分節(jié)閱讀_135

    于是北堂戎渡遂進(jìn)到殿中,推門步入,頓時只聞得里面暖香細(xì)細(xì),外面天寒地凍的,里頭卻是這樣暖意融融得宛如春天,北堂戎渡隨手解去斗篷放到一旁,輕笑道:“……在干什么?”北堂尊越早知道是他,因此也不抬頭,只運筆道:“來得正好,過來給本王磨墨?!闭f著,便把兩個在旁服侍的內(nèi)監(jiān)打發(fā)了出去,北堂戎渡走過去一看,只見大紅的紙上寫著字,墨里還摻著些混合了香料的金粉,于是唇角微揚,丹鳳眼眼梢怡然淺抬,笑道:“嗯?寫春聯(lián)?”

    一百七十八.甫見

    就見那紙上的字一個個寫得都端端正正的,因為其中摻了些許香料的緣故,還散發(fā)著好聞的淡淡清香之氣,北堂尊越手里拿著一支青玉龍紋管琺瑯大霜毫筆,自顧自地低頭寫著,口中說道:“……怎么,本王以前,又不是從來沒寫過?!北碧萌侄纱缴蠞櫦t得如同敷著薄薄的朱丹,一笑便明顯露出了尖尖的雪白虎牙,道:“是了,我記得小時候有一回過年,你便寫了幾幅春聯(lián),那時候我才四歲,你握著我的手,手把手地教我寫這個,權(quán)當(dāng)幫我練字了。”北堂尊越聞言,微微挑眉,顯然是略有些驚訝,道:“你還記得?”北堂戎渡徐徐向眼前人笑道:“怎么不記得,我向來記性都很好?!闭f著,將袖子往上卷了卷,開始磨墨,北堂尊越偏過臉看他一眼,似是笑了笑,既而重新收回視線,筆尖蘸了墨,重新在紙上流暢游走起來。

    殿中燒著地龍,且又籠著暖爐,溫度頗高,加上還焚著香料,因此香味被熱氣一熏,滿殿皆是醉人的暖香,熱烘烘得幾乎要催人微微生起了燥意來,沁出細(xì)密的薄汗,北堂戎渡靜靜地磨著墨,旁邊北堂尊越則是運筆而書,兩人默契得誰也不開口說話,北堂戎渡偶然間抬起頭,看著旁邊的北堂尊越,不知怎的,心中卻忽然涌起‘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這一句話來。

    不一時,天卻忽然微微有些陰了,未幾,便開始下起了細(xì)細(xì)的雪珠子,此時北堂戎渡正好磨完了墨,又將手洗了擦凈,正要讓人換熱茶上來,卻不防忽然喉頭一癢,咳嗽了幾聲,北堂尊越見狀,便放下了筆,問道:“……怎么了?”北堂戎渡搖了搖頭,從腰間的荷包里取了一塊有止咳潤肺作用的梨膏糖送進(jìn)嘴里,這才說道:“……沒事,以前落下的的小毛病罷了。”北堂尊越聞言,這才記了起來,當(dāng)年北堂戎渡在得知他的心思并遭到逼迫之后,回去連夜便大病一場,高燒不退,后來雖然好了,卻不知為何落下了根子,當(dāng)天氣過于燥冷之際,偶爾便會咳嗽……思及至此,北堂尊越心下多少有些歉疚之意,便命人去煮了冰糖雪梨送來。

    殿中寂寂無聲,墻角的炭盆里旺旺地?zé)y炭,偶爾發(fā)出‘畢剝畢剝’的微弱聲響,將周圍襯得越發(fā)安靜了些,就連窗戶外頭細(xì)細(xì)的雪珠子自天上掉落,打在窗欞上的‘沙沙’微弱之音,也都清晰可聞……臨近長窗的位置上設(shè)著一條黑漆螺鈿長榻,兩頭各放著一張精巧的小幾,上面擺著點心果品熱茶等物,北堂尊越與北堂戎渡父子兩個人相伴而坐,取了牌來玩著消遣,打發(fā)時間,北堂戎渡一面口中嚼著梨膏糖,一面用鞋尖輕輕點著地下的一只小獸頭香爐,幾許長長的青絲散落在耳際,目光往自己手里拿著的一把牌上掃了掃,不覺皺眉哂道:“我今天這手氣,看起來可真的不怎么樣……”北堂尊越見他腳上穿著的是一雙海蛟翻浪尖頭履,鞋尖上綴著青玉,一下一下碰著香爐,發(fā)出輕微的細(xì)響,便道:“外面既是已經(jīng)下了雪,等會兒便換上長靴,省得濕了鞋襪。”北堂戎渡‘嗤’地一笑,用手抽出一張牌打了出去,說道:“現(xiàn)在對我這么上心了?以前我小的時候,可沒見過你會替我想到這些小地方的。”

    北堂尊越聞言,不由得低笑一聲,說道:“……你這分明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闭f著,宮人已將剛剛煮好的一碗冰糖雪梨送了進(jìn)來,北堂戎渡見狀,便把手中的牌倒扣在榻上,端起碗用嘴吹了吹上面冒著的騰騰熱氣,只聞得雪梨的清香和冰糖的甜氣混合在一起,顯得格外讓人有食欲,因此便拿著勺子在里面攪了攪,一勺一勺地將梨汁吹得溫?zé)崃?,這才慢慢喝著,一旁北堂尊越見他喝得香甜,便也要來湊熱鬧,遂靠近了一些,面上似笑非笑地道:“……分本王一半,嗯?”說著,就將兩片薄唇微微張開了一些,明顯是要北堂戎渡動手來喂他,北堂戎渡見狀,心中生出幾分促狹之意,將端著碗的手往旁邊一偏,道:“想的美,沒你的份?!北碧米鹪介L眉一揚,忽然卻張口去含那只正盛著一勺梨汁的湯匙,北堂戎渡見了,連忙將手一避,讓對方撲了個空,北堂尊越笑罵一聲,卻轉(zhuǎn)而去嘗北堂戎渡嘴角沾著的的湯汁。

    北堂戎渡見此,卻只是笑,自然不肯,因此兩人一時便嬉鬧起來,但沒幾下,北堂戎渡便一個不小心失了手,將滿滿的一大碗冰糖雪梨湯整個地潑在了自己的身上,頓時就把衣裳弄得濕漉漉的,直透進(jìn)了里面,好在倒并沒有燙著,因此北堂戎渡便站起身來,自去沐浴更衣。

    北堂戎渡沐浴既罷,便換上一身干凈內(nèi)衫,在外面套上一件厚厚的狐皮袍子,將半濕的頭發(fā)松松地在腦后系成一把,這才重新回到方才的殿中,卻見北堂尊越正站在窗前,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在看,北堂戎渡一面將還沒干透的鬢發(fā)掖到耳后,一面走過去,問道:“……有事?”

    北堂尊越聞言,便轉(zhuǎn)過了身來,既而便隨手將剛看完的奏報遞給了北堂戎渡,北堂戎渡自然而然地伸手就去拿,不覺就碰到了北堂尊越修長的手指,頓時只覺得對方的手十分暖和,熱烘烘的很是舒服……北堂戎渡朝父親笑了笑,這才取過了東西,從頭到尾粗粗地看了一遍,既而心中了然,因此便抬頭看向北堂尊越,點一點頭說道:“唔,今年的冬天和往年比起來,確實要格外冷上不少,草原上更是一連下了幾場大雪,把牛羊都凍死了無數(shù),怪不得畢丹要親自過來,在中原購買大量物資回去濟災(zāi)……不過說起來,鶻祗如今差不多也已經(jīng)控制了整個草原,但是這么一來,這些胡人也都傷了元氣,若不是咱們眼下也亂著,我倒想乘機……”

    雖說雙方先前的一系列合作都還比較愉快,算是各得其所,但兩方勢力之間,卻永遠(yuǎn)不會建立起什么真正的友誼,只要一旦有足夠的好處并且風(fēng)險不大,那么吞并對方就會成為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因此北堂戎渡此話一出,北堂尊越也覺得理所當(dāng)然,只嗤笑道:“還不到時候……”北堂戎渡彈了彈指甲,說道:“我和畢丹打過交道,那么,這回也由我來和他談罷?!?/br>
    ……

    第三日一早,天還未亮,北堂戎渡正裹著厚厚的錦被,雙目輕合,半寐半醒,羅帳外卻忽有貼身服侍的內(nèi)監(jiān)輕聲道:“……稟世子,谷大人有事求見。”北堂戎渡皺了皺眉頭,微微打了個呵欠,這才張開了眼睛,卻不防旁邊正安睡的沈韓煙也醒了,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用手搭住了北堂戎渡的腰,眼也不睜,只含混道:“……北堂,怎么了……”北堂戎渡見他睡得連中衣都松散了,遂幫他理了理,然后拍了拍沈韓煙的手背,將青年的胳膊重新放進(jìn)溫暖的被窩里,輕聲道:“沒什么,我有些事,你睡罷,時辰還早?!鄙蝽n煙微微喃語了一句什么,將身子往錦被里蜷縮了一下,似是繼續(xù)補眠了,北堂戎渡見狀,便掀開了羅帳,披衣下地。

    北堂戎渡趿著軟底的便鞋到了外面東廂的暖閣,歪在炕上呷了一口濃茶提神,從宮人手里接過暖手爐籠在懷里,這才朝外吩咐道:“……讓他進(jìn)來?!逼讨螅沟脟?yán)嚴(yán)實實的蜜合色團花厚錦簾被掀起半邊,谷刑裹著一身寒氣自外面走了進(jìn)來,抬眼就看見北堂戎渡身穿中衣正坐在炕上,肩頭松松披著外袍,黑發(fā)垂散,光著腳趿著一雙厚絨軟鞋,上面繡著的細(xì)密桃花襯著那一雙半露的雪白的赤足,看起來滿是秾妍以極的香艷之色,面上神情慵懶,顯然是剛剛才被叫醒,遂微微躬身道:“……屬下見過爺?!北碧萌侄纱藭r朦朧困意尚未褪盡,懷里抱著暖手爐,打了個哈欠,道:“這天都還沒亮,你怎么就到這兒來了……說罷,什么事?!?/br>
    谷刑雙手籠在厚厚的衣袖內(nèi),室中一跳一跳的幽暗燭火映在他的臉上,更顯出了一分陰柔沉譎之色,壓低了聲音道:“回爺?shù)脑?,西面鐘家……剛剛有探子傳來了消息。”北堂戎渡聞言,眸光沉沉,掌心撫在懷里的暖手爐上摩了摩,不動聲色地道:“……怎么?”谷刑微微垂眼說道:“鐘家第二子鐘痕,前時外出之際,路遇歹人,不慎身亡,家主鐘道臨痛惜幼子之死,氣痛攻心之下,臥床不起,對外宣稱靜養(yǎng)……如今鐘家之事,已盡數(shù)由長子鐘愈接手。”

    北堂戎渡聞聽此事,眼皮一跳,正摩挲著暖爐的手已然停住,下一刻,卻是已經(jīng)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聲音當(dāng)中,滿是歡暢得志之意,他笑了一會兒,這才用手撫一撫額頭,悠然道:“鐘愈到底還是忍不住動手了,他那個二弟鐘痕,哪里是什么‘路遇歹人,不慎身亡’,卻是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大哥派去的心腹手里罷?”北堂戎渡說著,眼中有冷光一閃而過,隨即便慢條斯理地掐一掐袖口上織著的繁復(fù)紋路,輕笑不已,只繼續(xù)說道:“至于那個鐘道臨,果真是因為傷心幼子之死,才一病不起的?只怕是此人被長子暗中動了什么手腳,如今正被軟禁在某個地方罷……鐘愈,你可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沒令我白白耗費許多工夫在你身上?!?/br>
    暖閣中燭火昏幽,谷刑整個人都仿佛隱藏在黑暗當(dāng)中,輕聲說道:“爺為了鐘家之事,在鐘愈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如今鐘愈既是已經(jīng)得了鐘家,想必不用多少時日,便會有鐘氏歸附我朝之舉……如此,這西面之事,應(yīng)是再不必大動干戈了。”北堂戎渡披衣而起,在地上負(fù)手慢慢踱著步子,雙眼微瞇,口中笑道:“好,鐘愈做得確實很好……值此之際,一旦有鐘家歸附,則朝廷平定西面之事,便要順利太多了,若是運氣足夠好的話,說不定甚至能夠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將中原以西盡數(shù)歸入囊中……嘿嘿,鐘愈啊鐘愈,你可真是幫了我的大忙?!?/br>
    谷刑微微躬身,低聲說道:“鐘愈此人,早已是爺?shù)哪抑形?,則日后鐘氏降于朝廷,實是歸屬于爺?shù)镊庀隆瓕傧略诖斯矤?,又得一強力臂膀?!北碧萌侄呻S意點點頭,目光在谷刑身上掃過,忽而悠悠笑道:“谷刑你說,我以自身為籌碼,引鐘愈入觳,以便平定西面之事,你嘴上不說,心中可曾不以為意?”谷刑聞言,微微一凜,即刻說道:“……屬下不敢?!?/br>
    北堂戎渡嘿然而笑,渾不在意地順手從身旁的一盆臘梅上摘下了一朵花,在指間把玩了片刻,然后便信手直接扔到腳邊火勢正旺的炭盆里,嬌嫩的淡黃花朵一碰到火,頓時便萎餒枯焦起來,散發(fā)出一縷帶著殘余清香的古怪氣味,北堂戎渡款款而笑,怡然說道:“像我這樣的人,從來都不會介意別人怎么看我,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不想有其他人比我站得更高而已……凡事要以利益為先,但凡有不費力氣就可以解決問題的方法,自然便要去做,不然,何苦一定要用將士們的性命去搏殺?!惫刃檀故质芙?,一時間卻又有些遲疑,輕聲道:“只是此事若是讓漢王知道,只怕……漢王性情高桀,若是知道爺放下身段,用這等計策收攏鐘家,或許一時生惱也未可知?!北碧萌侄晌⑽⒋瓜卵劢?,昏黃的燈光中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只淡淡說道:“這個不用你擔(dān)心,‘為人行事不擇手段’,這可全都是他從小就教給我的……”

    一時間外面天色漸明,北堂戎渡喚人進(jìn)來伺候梳洗更衣,換上一襲白厚絨雪蘿暖袍,領(lǐng)子高過脖頸,穿著很是暖和,谷刑仍舊侍立在旁,道:“昨夜剛得的消息,按路程來看,鶻祗王子畢丹今日就應(yīng)到達(dá)王都,不知爺?shù)囊馑?,是在青宮與其接洽,還是在外布置?但請爺示下,若是在宮外,屬下也好安排。”北堂戎渡此時正坐在炕上讓人給他穿靴,聞言便道:“外頭還下著雪呢,我也懶怠動,就在宮中罷?!闭f著,起身走到窗前,就見窗外細(xì)雪霏霏,紛紛揚揚地輕盈落下,遂意味深長地輕笑道:“這雪下得恰如其分,正堪賞玩,可惜草原上的雪卻未免太大了些,讓人愁得頭疼……前日我已與父親商量過了,這回賣給他的物資數(shù)量有限,不然容易影響朝廷自己使用,但畢丹此次前來,這些東西想必是不會夠的。”北堂戎渡說著,伸手到唇邊呼了一口熱氣,互相擦一擦手,微瞇著雙目道:“如此……谷刑,傳我的意思,讓我名下的各大商行調(diào)動布匹、糧食、藥品等物,這趟送上門來的大生意,不能不做?!?/br>
    谷刑垂手應(yīng)下,北堂戎渡剛要再說些什么,卻忽然握拳于唇邊,輕輕咳嗽了幾下,旁邊的宮人見狀,忙取了梨膏糖送上,一面道:“……世子可要煎了藥送來?”北堂戎渡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只拈了一塊梨膏糖放進(jìn)嘴里,然后讓室中伺候的宮人都退下,這才對著谷刑說道:“讓人多注意鐘愈那里,特別是要弄清楚他爹鐘道臨被軟禁的地方,鐘愈畢竟心還不夠硬,若是那鐘道臨一旦翻身,他只怕便要死無葬身之地,我先前的心思也就全都白費了……如此,等到探知鐘道臨所在之處,便殺了他,下手要干凈一點兒,弄成氣恨攻心而死的樣子就是了,不要讓任何人有所懷疑?!惫刃搪犞倌贻p描淡寫的口氣,一時間不由得心頭微凜,看著窗前長身玉立的北堂戎渡,剎那間似乎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就好象是從前看著教主許昔嵋一般,同樣的狠辣無情,秉絕世姿容,行雷霆之事……谷刑沉聲應(yīng)命,北堂戎渡揮揮手,讓他下去。

    眼看著外面晨光漸起,北堂戎渡便出了沈韓煙的瓊?cè)A殿,回到自己宮中,簡單配著小菜喝了兩碗熱粥,便坐在窗前翻著下面人呈上來的帳薄,彼時屋子里籠著暖爐,將鼎內(nèi)香料的氣味烘得輕渺軟熱,只見淡淡似一縷輕霧般的煙氣裊裊升騰,裊娜如絮,北堂戎渡見了,一時不免起了童心,于是伸手將其撩散,正在此時,外面卻有一名北堂尊越近身服侍的大太監(jiān)前來請安。北堂戎渡讓他進(jìn)來,自己則背靠著幾只軟枕歪在炕上,那內(nèi)侍進(jìn)得室中,先請了安,待北堂戎渡出聲讓他起來,這才滿面堆笑地道:“奴才奉王上之命,給世子送些東西過來。”

    這人方才進(jìn)來之時,北堂戎渡就已經(jīng)注意到他手里提著的一個朱漆楠木掐金絲挎盒,因此聽了這話,便一手支頰,懶洋洋地笑著問道:“……哦?什么東西這么稀罕,倒在雪天里巴巴地叫你送過來。”那內(nèi)侍聽了,忙殷勤地打開了蓋子,只見盒子里用錦緞墊著,放了十來個黃澄澄的新鮮梨子,盒蓋一開,便頓時就是一股清香之氣撲面而來。內(nèi)侍躬一躬身,笑著說道:“是才貢上來的碭山酥梨,把整棵樹一起運進(jìn)京來,因此是剛剛才摘的果,再新鮮不過了,王上知道世子有咳癥,就叫奴才先送一籃子給世子嘗嘗,等往后日日都送新鮮的過來?!?/br>
    這碭山酥梨皮薄多汁,不但酥脆甘甜,還兼有化痰潤肺,止咳平喘的功效,只不過產(chǎn)地離京都頗遠(yuǎn),且又是在這個季節(jié),因此是十分罕見的,北堂尊越特意讓人送來,自然是因為惦記著北堂戎渡的咳癥,而北堂戎渡見了,心中也微微有所觸動,于是笑了笑,隨手從拇指上抹下一枚黃楊玉大扳指,丟給那內(nèi)侍,算是賞他的,內(nèi)侍忙叩首謝過,北堂戎渡擺了擺手,打發(fā)他出去了,這才傾身提過放在炕沿的那盒梨子,取出一個輕輕嗅了一下,只聞得清香撲鼻,滿是甘冽的甜氣,遂叫人拿下去洗凈,之后切了一碟子,放在身旁以供取用。

    北堂戎渡一面用銀簽子扎著梨塊來吃,一面繼續(xù)看帳,不知過了多久,眼見著外面的太陽漸漸爬高,忽有人在外通傳道:“……稟世子,畢丹王子一行人,眼下已到了王都城外。”北堂戎渡‘嗯’了一聲,取出帕子擦手,說道:“傳我的話去,讓人去城門迎住,請他們過來?!币幻嬲f著,一面下炕套上靴子,徑自去了會客的前殿坐著,慢慢端了茶來喝,等畢丹前來。

    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后,只聽一陣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伴著內(nèi)監(jiān)尖細(xì)的通報之聲,旋即門口厚重的團福簾子便自外面打起,一個身影裹挾著冬日里的寒氣進(jìn)到殿內(nèi),一頭燦爛的金發(fā)十分醒目,北堂戎渡放下手里的茶盞,徐徐站起身來,輕笑道:“許久不見,王子倒是風(fēng)采依舊?!?/br>
    畢丹身上裹著貂皮大氅,金發(fā)藍(lán)眸,膚色白皙,與從前并沒有多少區(qū)別,唯見舉手投足之間,氣勢更盛,他一眼見了不遠(yuǎn)處的北堂戎渡,饒是兩人之前見過面,也仍然為之暗暗一怔,只覺得對方較之當(dāng)年的模樣,更見長成,那等介乎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雋爽風(fēng)姿,實是令人心折不已,遂笑道:“一別經(jīng)年,世子卻是風(fēng)采更勝往昔。”北堂戎渡微笑不語,右手略作示意,請他坐下,這才道:“當(dāng)年一別之后,你我各有際遇,如今再聚首,卻已是大有不同了?!?/br>
    先前兩人初次見面之際,鶻祗還只是草原一方霸主,北堂氏也還蟄伏待起,而在如今,北堂氏已建立政權(quán),問鼎中原,鶻祗也已近乎成為胡主,人生起伏際遇之事,當(dāng)真是莫測難言。

    當(dāng)下宮人送上茶果,兩人寒暄一番之后,畢丹便也不多作客套,對北堂戎渡道:“我此番來意,世子自是知道的,既是如此,我鶻祗所需的糧食、布匹、藥品等物,卻不知漢王能夠供給多少?我鶻祗愿以高價收進(jìn)?!闭f著,自懷中取了羅列的單子出來,遞與北堂戎渡細(xì)看。

    北堂戎渡接過清單,仔細(xì)看著,心中卻是自有計較,果不其然,鶻祗所需之物的數(shù)量,比起北堂尊越給出的數(shù)目,實是超出了一倍有余……北堂戎渡一時看過,遂將單子放下,道:“王子要的這些東西,朝廷只能拿出一半——”畢丹聞言,雖是心中早有準(zhǔn)備,卻也不由得仍是皺眉,沉聲說道:“如此,且請世子幫忙,在漢王面前周旋一番,我鶻祗自有心意送上?!闭f著,卻從懷內(nèi)拿出一份禮單,放在了桌面間,用手往北堂戎渡的面前輕輕一推,北堂戎渡見狀,不覺一笑,并不去看那禮單,只啜了一口香茶,悠悠笑道:“王子何必如此,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雖說朝廷不能供給太多,但是剩下的那一半,我倒是有辦法能給王子補齊?!?/br>
    畢丹聽了,自是心中一動,面上卻不曾顯露出來,只道:“世子有話,便請直說罷?!北碧萌侄蓳嵴埔恍?,道:“王子是痛快人,既是如此,咱們便說說價錢罷?!彼f著,正了正顏色,遂與畢丹詳細(xì)談起條件,畢丹見他開出的價格實是過高,不覺心中凜然,但如今北堂氏幾乎坐擁南北,鶻祗除了選擇與其合作之外,并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若是想轉(zhuǎn)而從東、西二處購運的話,不但路程要延長太多,并且還必是要經(jīng)過北堂氏的勢力范圍,若說沿途不會受到攔截,連畢丹自己都不相信,沒奈何,眼下形勢如此,不得不有所退讓,因此畢丹便與北堂戎渡就此問題,開始詳細(xì)商談起來,雙方都是口舌伶俐之人,你來我往之余,半晌,才最終敲定下來,但北堂戎渡卻是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道:“方才既是商定了我與王子之間的買賣,那么如今,便也該談?wù)劤⒛且话氲膬r錢了?!?/br>
    畢丹聞言,頓時警覺起來,知道這其中必有什么花頭,遂不動聲色地說道:“世子又何必這般麻煩,我鶻祗便比照方才說定的數(shù)目交付,也就是了。”北堂戎渡含笑道:“王子錯了,我父王的意思,并不是要和我一樣用金銀作數(shù),而是要用馬匹來以物抵物……朝廷,要三萬四千匹良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