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鎮(zhèn)遠道：“那勵琛呢？”

    眾人一片靜默。

    大頭嘆氣道：“頭兒說，先放一放。”

    常鎮(zhèn)遠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善惡到頭……終有報?！彼加袌髴?yīng)了，他們怎么可以沒有！

    97、“含情”脈脈（六）

    趙拓棠的公司已經(jīng)解散了，成云妹離開傷心地去了別的城市，但是公司的員工還在。他們有的找了新的工作，有的在家里待業(yè)，也有干脆加入本地其他黑勢力。

    不過不管哪一種，都是大頭他們重點關(guān)注的對象。上班的，下班以后就會被請到警局聊天解悶，待業(yè)和加入其他勢力的更不用說，三不五時請來喝茶。

    常鎮(zhèn)遠坐在大頭后面，一邊啃著午餐發(fā)的蘋果，一邊看著大頭翻來覆去地問對面那人差不多的問題。

    這個人他雖然不熟，卻印象極深。他叫梁潤發(fā)，一是他常常自詡本土古惑仔，喜歡在身上各個部位打洞，二是他有一個敢拿著菜刀滿大街追殺老公的老婆。

    他的故事趙拓棠經(jīng)常拿來當笑話說，他聽過幾期，的確是個人才。

    “警官。你們現(xiàn)今的服務(wù)態(tài)度是不行的！你們有沒有效率的概念，同樣的要問幾遍？我是納稅人，納稅人懂不懂？你們的衣食父母。你們怎么可以一天到晚sao擾你們的衣食父母？我會去廉政公署告你們的！”

    大頭道：“我們叫紀檢委?！?/br>
    “OK。那就紀檢委吧。你放不放人？不放人我會告你們的?！?/br>
    常鎮(zhèn)遠道：“最近看什么電視？《刑事偵緝檔案》？”

    “那個早看完了，我在看《陀槍師姐》……你怎么知道我看過《刑事偵緝檔案》？”梁潤發(fā)瞇起眼睛，戒備地看著常鎮(zhèn)遠。

    “趙拓棠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干什么？”

    梁潤發(fā)不耐煩地拍桌子，“我說過幾百次了，我和老婆一起看電視！”

    “除了星期六星期天晚上你老婆會和你一起回你媽家吃飯之外，周一到周五你老婆都在打麻將，誰陪你看電視？”

    “你怎么知道？”梁潤發(fā)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起來，驚恐地看著他，那眼神就像在看怪物。

    “而且你不是在外面包了兩個情婦嗎？單數(shù)去東邊，雙數(shù)去西邊……”

    “閉嘴，你給我閉嘴！”梁潤發(fā)歇斯底里地叫起來，整個人煩躁地跳動著，嘴里不停地嘟囔著，“要死了要死了，惡婆娘會知道的，她會殺了我的，一定會殺了我的……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大頭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在我打電話給你老婆之前，我再問一遍，趙拓棠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干什么？”

    梁潤發(fā)瞪著常鎮(zhèn)遠因為咀嚼而不斷鼓起的腮幫，眼神狠毒。

    常鎮(zhèn)遠道：“我不知道你那兩個情婦叫什么住在哪里，但我想你老婆應(yīng)該很快就能找出來的?！彼檬种复链箢^。

    大頭裝模作樣地翻資料，“你老婆叫什么名字啊，何美云是不是？”

    “別！”梁潤發(fā)的氣勢一下子弱下來，就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蔫蔫地坐下來，“你們別告訴我老婆，你們想知道什么，都問我。我說?！?/br>
    “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在小惠家。小惠就是東邊的那個?！?/br>
    “聯(lián)系方式?！贝箢^見他支支吾吾不肯說，不耐煩地敲桌子道，“不然誰證明你清白??！”

    梁潤發(fā)寫了。

    常鎮(zhèn)遠道：“你覺得別墅是怎么起火的？”他說的時候，特地關(guān)注梁潤發(fā)的表情。

    梁潤發(fā)那筆的手一抖，他現(xiàn)在對常鎮(zhèn)遠有種恐懼又抵觸的心理，總覺得他什么都知道，一開口就沒好事。

    常鎮(zhèn)遠道：“也許你老婆知道？”

    “別把我老婆扯進來！”他憤怒地說。

    “你扯完我就不扯?！?/br>
    “我不知道！”

    “燒別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背ｆ?zhèn)遠道，“首先，別墅的門窗沒有被破壞，所以他是用正常的途徑走進門的。應(yīng)該是熟人。其次，那么大一間別墅，燒起來要用不少汽油?！彼吹搅簼櫚l(fā)眼神閃爍了一下，慢吞吞道，“如果臨時起意，那么最容易取得汽油的地方就是……”

    大頭接下去道：“車！”

    常鎮(zhèn)遠道：“趙拓棠生前對你總算不錯，你也不希望他的尸體被燒得不明不白吧?！笨戳簼櫚l(fā)的臉色，他猜測燒趙拓棠尸體這件事他并沒有參與，所以才故意拿話激他。

    果然，梁潤發(fā)神情微微動搖。

    常鎮(zhèn)遠道：“聽說你當過體育老師，但是被開除了。最落魄的時候求職，遇到了趙拓棠……”

    “阿根。”梁潤發(fā)低聲道，“那天晚上阿根打過電話給我，說他的車拋錨了，讓我開車去接他。他開走了我的車，我留下找人拖車，才發(fā)現(xiàn)他的車是沒油了。”

    “阿根？”大頭皺眉道，“羅長根？”

    梁潤發(fā)道：“不過我后來再也沒有見過他?？浚_走了我的車?！?/br>
    常鎮(zhèn)遠與大頭對視一眼。

    羅長根就是失蹤的六個人之一。

    事情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原點，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們又多了一條線索——梁潤發(fā)的車。

    大頭回到辦公室和常鎮(zhèn)遠討論案情，“失蹤的六個人家屬我們都已經(jīng)反復問過了，都沒有可疑，當天晚上他們既沒有回家也沒有聯(lián)系。你說他們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人間蒸發(fā)？梁潤發(fā)說他當時在宏大路和羅長根換的車，宏大路往前……那可不是市中心啊。你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鎮(zhèn)遠道：“我怎么知道?！?/br>
    大頭道：“你不知道還有誰能知道啊。剛剛把梁潤發(fā)那小子嚇得，就差沒哭了。我說你怎么知道她老婆晚上打麻將，他外頭還包養(yǎng)小老婆呢？”

    “坊間傳聞。”

    “真的假的？我怎么就沒聽說呢？”

    “混得不夠開啊。”常鎮(zhèn)遠丟了根煙給他，順口岔開話題，“你剛才不說不知道他們六個人去了哪里嗎？”

    “是啊。你又聽到什么坊間傳聞了？”

    常鎮(zhèn)遠道：“你有沒有想過趙拓棠為什么要放這一把火？”

    大頭道：“毀尸滅跡？不對啊，他的死不是你開的槍嗎？”

    一直聽他們嘀咕的小魚兒道：“會不會是趙拓棠身上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大頭問：“什么秘密？”

    “我哪兒知道啊。要是能把他燒毀的皮膚復原，說不定就能揭曉謎底了。”

    “不會吧。難道還刻著藏寶圖？”

    常鎮(zhèn)遠聽他們兩人把思緒越帶越遠，忍不住道：“吸引注意力?！?/br>
    “誰的？”大頭問完，又自己回答，“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