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我的地盤，你們逾越了?！蹦侵缓谪垙母咛幪?，來到莫虛身旁，似乎想要靠近些看清楚這條外來野狗的形體特征，隨便交流溝通一番，于是自然而然的一爪子把那團(tuán)礙路的黃綠色斑駁的毛球給拍到了一邊。

    莫虛看著那只沒尾巴的鳥身上的草屑又多了一層，罵罵咧咧的起身后被貓眼盯了下，下半句話都卡在喉嚨里，撲騰撲騰翅膀就努力往上飛，不由得目露同情之色，連屁屁都沾了草屑，要弄下來肯定比較艱難。

    “白影向來很守這里既定的規(guī)矩，沒想到會為了你破例?！币柏埖穆曇舯绕鸢子暗牡统烈鄬σ粽{(diào)高一些，聽上去卻是有一種流暢悅耳的味道。

    只是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是某汪恃寵而驕，讓主人不得不擦屁股的感覺，莫虛暗自扯了扯唇角，實在難以露出一個恰當(dāng)?shù)奈⑿?。原來這條貓就是大黃和大黑口中提到過的黑爪么，管控著小公園這一片區(qū)域，同白影的垃圾堆涇渭分明……而且顯然要檔次高一些。

    “……多謝，再見?！币吧鷦游锏氖澜缫埠茇S富啊，莫虛心里暗想著，也不故作冷傲矯情，客氣的和白影說了聲后，甩甩尾巴扭頭便走，就算重生成了一條狗，那也沒有必須同貓打交道的道理，畢竟他也不是那種所謂看到帶毛的就失去抵抗力的人……心理暗示的作用都不一定這么強(qiáng)大。

    白影意外的沒有阻攔，就這樣看著那條雜毛狗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逐漸消失在公園的黑暗處，離去的方向顯然和野狗群的駐地垃圾堆沒有絲毫關(guān)聯(lián)。

    黑爪并不訝異這條膽子肥了點的外來野狗會無視自己，只不過連白影都捎帶著被歸為路人……它意味深長的看了看目光深沉的白色野犬，并未多語，而是轉(zhuǎn)身邁著步子離開，身后跟上了數(shù)十只埋伏在附近的野貓，它們一邊撤離，一邊弓著背，豎起毛，對白影抱著十分濃郁的警惕。

    莫虛漫無目的的在小鎮(zhèn)上行走，摸清這塊的地形后，他才發(fā)現(xiàn)這里算不上是什么大城市，甚至連小縣城都勉強(qiáng)，只不過有一棟還算高科技的大廈，讓整個地段的檔次都拔高了不少，出了中心區(qū)，往外就顯得有些人跡罕至了，因此找個等死的地方似乎并不難。

    莫虛很快就來到了一個類似郊外荒野之處的草窩窩中，不知是什么鳥類廢棄掉的東西，以天為蓋，以地為爐，野草蓋身，暴死荒野……聽起來就像是這么一回事。

    如果耳邊沒有傳來男人辦事急促的喘息聲……

    以及女人被堵住嘴巴后的掙扎嗚咽聲……

    莫虛本是四腳朝天的睡眠姿勢，被打攪后也不會假裝聽不見，想死和無視是兩碼事，他翻過身，悄然靠近聲音傳出的地方，抬眼的透過草叢，看清了正在發(fā)生的搶劫強(qiáng)jian案件。

    一名頭繩被扯掉，秀發(fā)披散開來，身上開穿著校服的女生正無助的顫抖著，雙眼迷?？粗炜?，她的嘴巴被一塊布堵著，雙手被皮帶綁起舉在頭頂，一名身材高壯的男子正一臉激動的準(zhǔn)備享用這具年輕活力的身體。

    而不遠(yuǎn)處，赫然倒下另外一具不著衣物的成年女子，四肢一動不動，胸口已經(jīng)沒有了起伏。

    竟還殺了人？！

    身為一條野狗，此時可以做什么？

    莫虛沒有想太多，倒是不要不要多管閑事的問題，反正自己不求過得好，活得順，又何必思前想后，吸了口氣讓精神充沛一些，直接沖上去對準(zhǔn)那名男人得手臂就是一口……其實他想咬脖子，可惜怕傷到女孩，所以改變了下嘴的位置。

    結(jié)果男人劇痛之后，卻是冷靜的反手給了莫虛一刀。

    方才應(yīng)該看清楚遇害者是被掐死的還是被捅死的……莫虛覺得現(xiàn)在倒不是不用擔(dān)心死亡的事情了，只是臨死前總得做點什么，他強(qiáng)撐起身子，用盡力氣一躍，將罵罵咧咧還未站起的男人撲倒在地，對準(zhǔn)脖子就是一口，狠狠的啃到了骨頭上，皮rou穿刺的感覺以及入口的腥味，告示著行兇者的生命正在消亡，也見證了一口好狗牙的重要性。

    男人掙扎了一下，目光開始渙散，他萬萬沒想到……那不過是一條狗而已……下嘴竟是如此干脆利落，且精準(zhǔn)無比。

    女孩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過神，拉出自己嘴里的布塊后，哭泣聲在荒野中格外刺耳。莫虛癱在地上，耷拉著耳朵，吐了口血，不知道是對方的，還是自己的。

    不能小看一條野狗，尤其是不要命的那種。

    第23章 野狗的日常23

    刺眼的燈光和消毒水的氣味，讓莫虛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憶，意識緩緩清醒過來后才發(fā)現(xiàn)……他竟還沒死么。

    勉強(qiáng)睜開雙眼，入目的是一片雪白，各種冰冷的器械發(fā)出摩擦的聲音，尖銳刺耳，頓時眼前又浮現(xiàn)出一幕幕暗無止境的人體實驗，以及如同儈子手般血腥無情的研究員，莫虛覺得呼吸頓時凝滯了一瞬，他下意識的四肢掙動，當(dāng)前爪抬到眼前時，卻又不禁怔住，毛茸茸的，略顯得干枯的細(xì)毛，顏色也不是很純凈，一股子泥土味從指甲縫中彌漫出來，翻過手來，還能看見銳利的爪尖。

    他確實已經(jīng)成為了一條野狗。

    深深吸了口氣，再分幾次緩緩?fù)鲁觯摻K于凝聚起心神，環(huán)顧四周，片刻后，便認(rèn)清了現(xiàn)下的處境。這是一家寵物醫(yī)院，他現(xiàn)在躺在的應(yīng)該是……手術(shù)臺，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紗布，包扎好了的，里邊上了藥，傷口處一陣粘膩冰涼。

    并不很疼，看來麻醉劑的藥效還未過，莫虛有氣無力的放下前爪，很快就有護(hù)士過來把他推走移到養(yǎng)護(hù)區(qū)……那是一個特制的鐵籠。

    即便里邊鋪上了軟墊，放置了水食，但對著堅硬無比的籠子?xùn)艡冢焕ё∽杂傻母杏X，總讓人覺得有那么幾分不適。莫虛仰著腦袋，閉上了眼睛，面無表情，這么重的傷都能救回來，他已經(jīng)不想吐槽小地方的寵物醫(yī)院何時變得如此給力。

    不知那個女孩怎么樣了……

    因為寵物養(yǎng)護(hù)區(qū)就在走廊的邊上，畢竟這間寵物醫(yī)院的面積不大，不可能有單間獨棟的奢侈設(shè)施，以至于莫虛只是躺了幾天，很快就從其他護(hù)士的口中聽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比如被自己咬死的是個慣犯，和那些小偷小摸的不同，這可是窮兇極惡，手刃數(shù)名無辜女子的通緝犯，那個女孩僥幸脫逃，她的母親卻是不幸遇害。

    莫虛心下嘆了口氣，護(hù)士們在談?wù)撨@些時候，并未避開這條忠義的好汪，她們私底下猜測著這種神奇事件的起因，或許是小女孩曾經(jīng)在路邊給它喂食過？還是善意的用手撫摸過？又或是帶著它回家避了場冷雨……大家都對此興致勃勃，且十分好奇，因為小女孩一再表示，自己是第一次見到這條野狗，當(dāng)然因為十分感激救命之恩，所以很愿意將其收養(yǎng)，這點沒有人反對。

    警察也不會把精力放在一條打抱不平并且得手的汪身上，頂多當(dāng)眾夸上幾句，還要頂著被一條狗打臉的風(fēng)險，此外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比如安撫死者家屬，錄好口供，將犯人尸體進(jìn)行死亡確認(rèn)，收回通緝令，并且為女孩拿到應(yīng)有的補(bǔ)助。

    而報紙則大方的給出了一個版面，還弄了一個最佳英勇狗的獎項，特意表彰這條路見不平，張口相助的成年野狗。

    莫虛養(yǎng)傷的這段期間，除了對著采訪鏡頭不耐煩的汪了幾聲，就是每日戴著一條搞笑的狗頭獎牌，上面注明了“最佳英勇狗”五個大字，似乎還是鑲了金邊的，這是一種榮譽(yù)，每個人路過都會贊美幾聲。他無奈的把下巴放在前爪上，雖然現(xiàn)在身不由己，但是帶著個狗牌的感覺，實在是難以言喻。

    第24章 野狗的日常24

    “它恢復(fù)得怎么樣了？”女孩在父親的陪同下，時隔幾天就會過來探望下這條英勇的野狗。女孩的手很溫柔，摸在毛茸茸的狗頭上……

    莫虛瞇了瞇眼，這種被女娃摸腦袋的感覺，他不做評價。

    一旁的獸醫(yī)臉色卻是很嚴(yán)肅，“它之前嚴(yán)重營養(yǎng)不良，腿部又受過傷，即便配合藥物，也需要時間來愈合，我真不知道當(dāng)時它是哪里來的力氣，按理說這樣的身體，就連快跑都很勉強(qiáng)了?！备螞r要去對付一名兇殘的通緝犯。

    “它很勇敢！”女孩想起來不幸遇難的母親，心情有些沉重，如果沒有這條野狗，自己便也……她抬起臉看向父親，“我可以養(yǎng)它么？”

    中年男子笑了笑，“當(dāng)然可以，警察那邊也沒問題，我們會好好養(yǎng)著它的?！彼聪蚰摰难酃獬錆M了感激，已經(jīng)失去了伴侶，若是再失去女兒，人生將了無希望。

    寵物醫(yī)生笑著點點頭，如果這家人不愿意飼養(yǎng)，多的是人排隊，如此聰明又仁義的狗本就讓人喜愛，而且一般的家庭，也不會缺那一口給汪吃的食物，就連自己，也很愿意接收這條野狗。

    “嗯！”女孩蹲下身，同莫虛雙眸平視，認(rèn)真而肯定的說道，“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把你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不再受饑餓和寒凍，平平安安的活到老?！边@是對于一條野狗而言，最好的生活。

    莫虛：“……”吃好、喝好、玩好么……求速死！

    看著籠子里的雜毛狗緩緩閉上了雙眼，似乎是累了，女孩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她問過醫(yī)生，下次過來，就能把這條好狗帶回家去，只要定期過來檢查上藥便可。

    微微睜開眼皮，目送那對父女兩離去，它收下對方的好意，但并沒有安安逸逸走完狗生的心情，莫虛重新合著眼小憩，耐心的等待寵物醫(yī)院的燈全部熄滅，下班時間，大部分人都回去了，只留下幾名值夜班的在辦公室守候。

    不少寵物都進(jìn)入了睡眠之中，而一些夜貓子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fā)光，莫虛睜開眼，環(huán)顧四周，悄無聲息，他抬起爪子，上面夾著一根針頭，這是在傍晚接受治療的時候偷偷夾帶的。

    雖然用著不能彎曲的爪子尖有些費力，但好歹指縫內(nèi)能夠接力，莫虛費勁搗鼓了好半天，才把籠子門給打開……堪比大工程，他心里暗想，毛皮上都出了一層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