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把猴子帶進來就忘記帶出去了，”顧沉舟說，“它沒有把里頭弄得一團亂吧？亂了你也別管，自己找個地方早點休息吧，我估計明天上午就回去了。”

    衛(wèi)祥錦說：“總算沒有一進門就看見一地的猴子大便……它又拿水果丟我！老虎不發(fā)威總是被當(dāng)做病貓看！——你到底是去干什么的？什么事不能緩一天？現(xiàn)在是大年夜啊，要是顧伯伯問我，你叫我怎么回答……”

    “大年夜我爸應(yīng)該在家里看春晚?！鳖櫝林壅f，“如果他真的打電話問你，你就直接賣了我吧，我不會怪你的?！?/br>
    “我還什么都不知道，賣你什么？”衛(wèi)祥錦郁悶地說。

    顧沉舟已經(jīng)開車上了高速公路，他抽時間看了兩眼手機搜索出來的頁面，對電話一陣輕笑。

    那頭的衛(wèi)祥錦也反應(yīng)過來了，說：“cao，難怪你什么都不告訴我！”

    “這樣有什么事也怪不到你頭上，你最多就是幫我扯個謊讓我出去……”

    “你到底出去干什么？”衛(wèi)祥錦打斷顧沉舟的話。

    顧沉舟也沒有非要隱瞞：“賀海樓那頭的事，賀海樓剛剛打電話過來給我，他可能喝醉了，我過去看看。”

    “他在哪里喝醉了？”衛(wèi)祥錦問。

    “疏云灣那邊?！鳖櫝林壅f。

    那個地方衛(wèi)祥錦也去過，事實上上一次顧沉舟去的時候就是跟衛(wèi)祥錦一起去的：“那個地方……開車三個小時，路上再爬一個小時，cao，你到那邊就天亮了，賀海樓不會是耍你吧？”

    “不會的?！鳖櫝林坌α诵Γ八浪Ｎ业慕Y(jié)果，我和他玩得正好，沒事找事鬧出這些事敗興干什么？”

    衛(wèi)祥錦在電話里吐出了一口濁氣：“我困得不行了，你現(xiàn)在在哪里？”

    “剛上高速，要到疏云灣那邊還早著?！鳖櫝林壅f。

    “行，你要開車我就不說了，找到了人打個電話跟我說一下。在那之前如果顧伯伯問，我會假裝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衛(wèi)祥錦說。

    “辛苦你了。”顧沉舟帶著點歉意說。

    衛(wèi)祥錦哼了一聲，嘴上占便宜說：“早就習(xí)慣了！我真是命中帶煞有你這個弟弟！”

    顧沉舟忍不住笑起來，他的興致突然起來了，用唱戲劇的手法，一折三轉(zhuǎn)，一唱三嘆：“衛(wèi)——哥——哥，不見你一日如三秋——”

    衛(wèi)祥錦手一抖，電話啪地掛斷了！

    這邊開車的顧沉舟笑到不行，拿下了塞進耳朵里的耳機，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最后一劃，疏云灣南崖的資料就出現(xiàn)在視線里。

    距離海面十米。

    山崖下面有暗礁。

    水流湍急。

    是疏云灣景點之一。

    顧沉舟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２０：２７分。

    這邊的顧沉舟專心開車，另一頭，掛了顧沉舟電話，坐在天香山莊客廳里的衛(wèi)祥錦一陣無聊。他靠在沙發(fā)上，慢吞吞地躲著縮在壁掛電視旁邊的猴子丟過來的果核，從茶幾上拿了一個蘋果掂兩下，反手就朝猴子腦袋砸去！

    猴子一見蘋果飛來，不止不逃，反而幾下躥上前去把蘋果攬在懷里，用力啃了一口。

    這是rou包子打狗？衛(wèi)祥錦嘴角剛一扯，沙發(fā)上的手機就響了，他也沒多看，直接接起來說：“喂？”

    “祥錦，幫我叫一下你爸爸?！?/br>
    衛(wèi)祥錦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呃，呃……是顧伯伯啊，我現(xiàn)在不在家里，和小舟在外面呢！”

    “哦？”顧新軍說，“那幫我叫一下小舟。”

    “他現(xiàn)在——”衛(wèi)祥錦的舌頭有點打結(jié)，“剛才離開了一下——”

    “他去哪里了？”電話那頭，顧新軍的聲音平心靜氣。

    “去衛(wèi)生間……”

    “去找賀海樓了？”顧新軍淡淡說。

    衛(wèi)祥錦真的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他連忙說：“顧伯伯你誤會了！就是賀海樓喝醉了酒，小舟過去看一看而已?！?/br>
    “是這樣？”顧新軍說，然后又忽然說，“你覺得我誤會了什么？”

    衛(wèi)祥錦：“……”

    顧新軍也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纏多久：“行了，你別在外面晃蕩了，先回家去，大年夜不跟家人過自己一個人跑到外面像什么樣?！?/br>
    衛(wèi)祥錦不敢不答應(yīng)，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對面的人就扣了電話。

    正德園中，鄭月琳正好端著茶走進房間，她看見顧新軍坐在床頭邊上，手還握在話筒上，一邊將手中的茶盤放下來，一邊問：“跟誰打電話？”

    “沒跟誰?！鳖櫺萝娬f，放開了手中的電話聽筒。

    鄭月琳也沒有多問，只是說：“大過年的，小舟和祥錦出去干什么？”

    顧新軍淡淡哼了一聲：“你管他，誰知道那個小兔崽子在想什么？”

    鄭月琳瞟了顧新軍一眼：“他是小兔崽子，你是什么？”

    顧新軍噎了噎，不高興說：“我是什么？我就是他老子！”

    冬天時候，最不該選擇的旅游地點除了北方之外，就是北方的海邊。

    顧沉舟將車子停在疏云灣外地小鎮(zhèn)下，在小鎮(zhèn)的銀行里取了足球的現(xiàn)金，又在小超市里買了支手電筒，足足爬了半個多小時的山，才快爬過橫在小鎮(zhèn)和疏云灣之間的山丘頂端。

    山上的風(fēng)是從海邊吹來的，冷得刺骨，半個多小時的徒步運動，不止沒有讓顧沉舟的身體暖和起來，反而讓他不停歇地打著噴嚏，雙手僵得都有點拿不住手電筒。

    真是天氣太冷取暖靠抖……

    前兩天才說過猴子的顧沉舟又把這句話安到自己身上。他彎腰閃過一叢伸到石階中央的樹梢，黑暗里，彎彎扭扭的樹枝就像一條浮在半空中的蛇，冷不丁看見的時候還挺嚇人的。

    跨過了通往最高點的最后一截石梯，就是一處二三十平房米的開闊平臺。平臺并不全是平整的，山石和天然形成的階梯還保存著，邊沿被成人腰部高的鐵欄桿粗粗地圍住，就是欄桿本身也不結(jié)實，一直在風(fēng)里“咔咔”地響著。

    顧沉舟走到下山的臺階前，先打著手電筒朝前方照射了片刻，在夜晚微弱的光線下分辨出沙灘和大海，還有海邊高高的山崖及建立在背風(fēng)處的漁村之后，才向面前下山的臺階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轉(zhuǎn)動手電筒照亮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００:４３分。

    馬上就要凌晨一點了。

    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