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很好?！彼f道。

    安娜一愣。

    “……很好？”

    “是的，”他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說道。

    “不會影響到你嗎？畢竟……”

    卡列寧注視著她，忽然說道：“安娜，老實(shí)說，我很高興。涉及這件關(guān)系到你個人尊嚴(yán)的事，在做出正確舉動的時候，你還為我感到顧慮。以前的你不會這樣的?！?/br>
    “我真的很意外，也很高興?！彼貜?fù)了一遍。

    安娜一愣。

    “……”

    卡列寧微微一笑。

    “明天，女大公就會收到由沙皇親自簽發(fā)的限令她三天內(nèi)離開彼得堡的命令。也就是驅(qū)逐令?！?/br>
    安娜驚呆的時候，卡列寧朝她笑了笑，手中的筆重新開始動了起來，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安娜終于回過神。

    “等等！你剛才說什么？”

    安娜沖著他嚷了起來。

    卡列寧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她，但最后還是搖了搖頭，面帶微笑重新說了一遍。

    “不可能！好端端的，沙皇怎么會驅(qū)逐她出境？”

    安娜壓抑不住興奮之情，在卡列寧身后走了好幾個來回后，忽然停下腳步看向他。

    他依然十分淡定。她在他身后走來走去的時候，他自顧埋頭工作。

    “一定是你！是你對吧？”安娜幾乎是撲到了他邊上，興奮地抓住他的胳膊，“快告訴我，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卡列寧神情看起來還是很平靜，但眼睛里開始有笑意閃動。他終于投下筆，往后靠了靠，靠子椅背上后，望著她，慢吞吞說道：“也沒什么。我恰巧知道列莫涅夫的一點(diǎn)陳年舊事，而他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他愿意幫我這個忙。就這樣?！?/br>
    安娜定定地望著他。

    她雖然不是官場中人，但也知道官場歷來就是勾心斗角的一個角斗場。有時候，手里握有的底牌，往往能在關(guān)鍵時刻起到扭轉(zhuǎn)局面的作用。

    憑直覺，她知道卡列寧口中輕描淡寫的第三廳廳長“列莫涅夫的一點(diǎn)陳年舊事”絕對不是可有可無的廢牌。但他現(xiàn)在就打了出來，僅僅只是為了替自己解決掉這筆爛桃花。

    對于一個把官場當(dāng)職場的人來說，這樣的舉動，就算用犧牲來說，應(yīng)該也不為過。

    “??！實(shí)在是抱歉……”安娜又激動又高興，“我沒想到，您竟然已經(jīng)不聲不響地幫我解決了這個問題……但是您之前為什么一句也不提呢？還有，對您為我做的這件事，我真的非常感激，也感到非常抱歉。因?yàn)槲?，給您帶來了這樣的麻煩。第三廳廳長的那張牌，說不定您原本是打算留到什么關(guān)鍵時刻才用的吧？現(xiàn)在卻因?yàn)槲?，就這樣浪費(fèi)了……”

    卡列寧微微一笑，“我們這種人，被人稱為政客。這可不是個什么好聽的稱呼。既然當(dāng)了這么多年政客，誰的手里都握有幾張牌，就看誰的更大，用得更巧妙而已，沒有所謂的浪費(fèi)。我只是有點(diǎn)遺憾，自己只能為你做到這個程度。何況……”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凝視著安娜。

    “何況，只要你能感到安心一點(diǎn)兒，在我看來，它已經(jīng)獲得了最大的價值……”

    之前在彼得高夫莊園的那個晚上，負(fù)傷的他讓她臥在他胸口時，當(dāng)時他的表情和語調(diào)，好像也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表白？

    安娜心跳立刻加快，避開了他的視線，抓過剛才放在桌上的書，顧左右而言他：“哦，謝謝您……我先回房了，你也早點(diǎn)休息……”

    她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拿著書的那只手被身后的卡列寧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