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一點事，安娜，今天我聽說了一個不大好的消息?！?/br>
    他把下午伯爵找過來的事說了一遍?！拔曳浅ｓ@訝。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娜塔莎和伯爵相處得很好?！?/br>
    安娜沒有回答。剛才臉上的笑消失，陷入了沉默。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卡列寧仔細(xì)看她一眼，頓悟。“難道你之前已經(jīng)知道了？”

    “是的，”安娜承認(rèn)，“大概一個月前，你離開彼得堡后沒幾天，我就知道了他們的事?！?/br>
    “我以為你應(yīng)當(dāng)……”

    “應(yīng)當(dāng)告訴你，是嗎？”安娜笑了笑，“抱歉我沒有及時告訴你。因為我覺得即便你知道了，也是于事無補(bǔ)，除了徒增煩惱，再沒別的意義。而且，不用我告訴你，你遲早也會知道的。今天你不就知道了嗎？”

    卡列寧望著她，露出略微吃驚的表情，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

    “安娜，你真的這么想？”

    “是的，我當(dāng)時就是這么想的，”安娜迎上了他的目光，神情坦蕩，“一開始，你用近乎暴力的手段促成這個婚約的時候，我覺得你就應(yīng)該有這樣的心理準(zhǔn)備了?！?/br>
    卡列寧的眉蹙得更厲害。

    “你認(rèn)為是我錯了？”

    “我不知道！”安娜說道，“你有你堅信的道理，娜塔莎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并沒有什么高過你們的立場可以去評定你們誰對誰錯。但我可以告訴你，那天我知道這個消息后，鑒于想提醒她的這個出發(fā)點——你知道的，那位軍官據(jù)說十分風(fēng)流，所以我第一時間找娜塔莎談了幾句。但她完全不接受我的話。就這樣。”

    卡列寧沉默了。

    片刻后，他說道：“我始終認(rèn)為，夫妻即便結(jié)合的時候沒有感情，但相處久了，自然就會產(chǎn)生感情，就像我們……”

    安娜嘆了口氣：“阿列克謝，你說的或許沒錯。但這并不絕對。有的夫妻即便到老死，還依然是一對怨偶。即便是我們……”她頓了頓，“中間的十年，不也經(jīng)歷了太多波折嗎？我們有現(xiàn)在，也是各種巧合和機(jī)遇的結(jié)果。況且，人的一生，又有多少個這樣的十年？”

    卡列寧仿佛啞口無言。

    他注視著安娜，表情漸漸顯得有點不自然起來。

    “安娜……”他躊躇了下，似乎猶豫是否應(yīng)該說出來，“我有一種感覺，你對娜塔莎似乎……并不怎么關(guān)心？”

    “你的感覺或許沒錯，”安娜看著他，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道，“無論從血緣，還是個人情感來說，我對這個姑娘的感情肯定是比不上你對她的感情的。雖然我也希望她一切都好。希望這不會引來你對我的不滿。”

    “……不不，怎么會。這很合情合理……”

    停頓片刻后，他這樣說道。

    安娜笑笑，“你能這樣想就好。那么我先回房間，去換下衣服。”

    “那么這個周末，我還是決定讓他們夫婦來家里共進(jìn)晚餐，我需要和娜塔莎談?wù)?。希望你能?zhǔn)備下晚餐?！?/br>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卡列寧在身后說道。

    “沒問題，到時候我會精心準(zhǔn)備的?！卑材然仡^，笑了笑。

    ————

    周末的晚上，謝廖沙回家。伯爵夫婦也應(yīng)約而至。

    晚餐桌上的氣氛還算融洽，如果不是卡列寧臉色略微凝重，托雷斯基伯爵顯得心神不定外，光聽娜塔莎和謝廖沙說笑的聲音，氣氛甚至可以用愉快來形容。

    安娜基本沒怎么說話，只在謝廖沙找自己問話的時候，搭上一兩句而已。

    晚餐快結(jié)束時，卡列寧推開椅子站起來，對娜塔莎說道：“孩子，到我書房來一趟，我想和你談一下?！?/br>
    娜塔莎立刻瞟向安娜，目光仿佛略帶不滿。安娜朝她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