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其實(shí)，你也可以——”

    “我不！”容佑棠毅然決然。

    “好?！壁w澤雍苦笑，深切領(lǐng)悟何謂自作自受——他不可能使用武力強(qiáng)迫到底，只得暫時到此為止。

    軟聲安撫許久

    “你歇會兒。”趙澤雍深吸口氣，把止住抽泣的人按躺下，艱難松手，疾步出去外間。

    “啊？”容佑棠抬頭，卻只看見對方的背影消失在屏風(fēng)后。

    室內(nèi)靜悄悄，他呆坐著，獨(dú)自生了會兒悶氣，忿忿然躺下，剛想拉高薄被，可褲子卻、卻……哼，豈有此理！

    容佑棠尷尬窘迫，臉紅耳赤地僵硬躺下，閉目養(yǎng)神，思緒混亂不堪。

    外間忽然傳來奇怪響動，夾雜壓抑的呼吸聲。

    昏昏沉沉的容佑棠卻無暇留意，他心亂如麻，加之白天在翰林院勞作半日，中午沒地方小憩，困得不知不覺睡著了。

    良久

    趙澤雍收拾好了自己，擰一塊濕帕子，重新走進(jìn)里間，本以為對方會坐等興師問罪，卻意外看見少年正酣眠，臉頰紅潤。

    趙澤雍啞然失笑，輕輕靠近，落座榻沿，拿帕子給擦臉、擦手。

    “嗯？”容佑棠迷迷糊糊清醒。

    “起來用膳，稍晚回城?！壁w澤雍專心致志地擦拭對方眉眼，慨嘆道：“真希望你能待在本王身邊。”

    ——可惜，對方不是能豢養(yǎng)的金絲雀，他有自己的遠(yuǎn)大抱負(fù)，欣賞之余，慶王只能盡量幫扶。

    “嗯?！比萦犹暮饝?yīng)，尚未完全清醒，疲憊得仿佛急行軍一整天。直到當(dāng)他想坐起身時，才被小腹處的濕滑涼意驚醒！

    此時，趙澤雍的手正往下，毫不見外，準(zhǔn)備幫忙清理——

    “別！”容佑棠火速阻攔，一把奪過帕子，小聲道：“我自己來?！?/br>
    趙澤雍順勢松手，眼底滿是笑意，說：“你的衣箱在外間柜子里，我去給你找一身?！彼饾u習(xí)慣于自稱“我”。

    “多謝殿下?！比萦犹脑G訥道。他毫無經(jīng)驗(yàn)，不知該如何面對此等窘境，無所適從。

    片刻后

    晚膳擺在議事廳隔壁的小偏廳，他們剛落座，郭達(dá)就昂首闊步邁進(jìn)門檻。

    “容哥兒怎么來了？”郭達(dá)有些驚訝，朗聲笑問。他從校場返回，大汗淋漓，從頭到腳灰撲撲，抬袖兜頭兜臉地擦汗。

    “郭公子，坐?！比萦犹拿ζ鹕砝_慶王下首的座椅，笑答：“磊子他們說北營一天變一個樣，我惦記得很，下值趕來瞧瞧?！?/br>
    郭達(dá)甩手將汗?jié)竦能娕蹃G在旁邊椅背，僅著里衣，渴得喉嚨要冒煙，一氣喝下半壺溫水，豪邁抬袖抹嘴，贊道：“你這樣記掛北營，很好！”

    “小二，坐?！壁w澤雍溫和問：“今日你主持講武堂，宋慎搗亂沒有？”

    郭達(dá)大馬金刀落座，眉飛色舞道：“小小刺兒頭，我還治不服了？哈哈，今兒他就安份了。若再敢搗亂，我晚上加派二十人到他睡覺的瞭望塔，整夜巡邏，看他如何！”

    容佑棠忍俊不禁道：“宋慎真是的，他跟軍紀(jì)對著干有什么好處？”

    “嘁，膽敢跟本將軍作對，真是活膩了?！惫_(dá)饑腸轆轆地嚷。語畢，埋頭吃飯，呼哧呼哧不帶停歇的，風(fēng)卷殘?jiān)平鉀Q一碗。

    容佑棠見狀，順手將盛飯的大瓷盆推到郭達(dá)身邊。

    “今兒真是痛快！”

    郭達(dá)拽過飯盆添飯，扭頭，剛想告知自己馴服江湖刺頭的光榮經(jīng)過，卻意外發(fā)現(xiàn)容佑棠眼尾一抹暈紅、眸光水亮，顧盼生輝，整個人……有說不出的美態(tài)。

    郭達(dá)一時沒多想，促狹道：“容大人氣色真好，白里透紅！今兒新官上任，想必是順利的，對吧？”

    容佑棠莫名有些心虛，摸摸臉頰，繼而想起翰林院舊堂內(nèi)堆積的大批破損書籍，謙道：“郭公子說笑了，我只是小小修撰，談不上‘新官’?！?/br>
    剛平復(fù)情緒不久的趙澤雍頓時皺眉，他想也不用想，立即問：“他們給你下馬威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別是他們燒你的吧？”郭達(dá)毫不意外。

    容佑棠握著筷子不動，想了想，慎重道：“翰林院人才濟(jì)濟(jì)，我能進(jìn)去已幸甚，只盼早日站穩(wěn)腳跟，再圖以后。”

    “你今天在翰林院都做了些什么？”趙澤雍直接問。

    “就是赴任嘛，帶著誥書去的，認(rèn)識了許多前輩，家世交叔公是老資格翰林，他很照顧我?！比萦犹妮p描淡寫地介紹，笑著對郭達(dá)說：“我還見到了郭大公子，他是掌院學(xué)士之一，給新翰林和新進(jìn)士主持入院訓(xùn)典。”

    郭達(dá)樂呵呵，“我哥最適合待在翰林院了，他喜歡鉆研學(xué)問。”

    “郭大公子委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教導(dǎo)我和榜眼，真是太難得了！”容佑棠興高采烈。

    “不奇怪，他挺欣賞你的?！惫_(dá)鼓勵道：“好好干！你是北營出去的狀元郎，有需要盡管開口，我們都把你當(dāng)自己人?！?/br>
    容佑棠十分感激，鄭重點(diǎn)頭：“多謝公子！”

    趙澤雍卻準(zhǔn)確從對方眼里揪出三分躲閃回避，他皺眉想了想，沒說什么，催促道：“食不言，吃完再聊。”

    “嗯?！?/br>
    “哦?！惫_(dá)意猶未盡地打住，埋頭狼吞虎咽。

    飯畢，三人喝茶談天，享受一天中難得的閑暇。

    “說吧?！壁w澤雍開門見山問：“今天除了結(jié)識同僚、拜前輩、入院訓(xùn)典之外，你還做了些什么？”

    郭達(dá)戲謔挑眉，顯然也心中有數(shù)。

    “我……”容佑棠摸摸鼻子，猶豫考慮片刻，才簡單說了幾句舊堂整理書籍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