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襲[重生]_分節(jié)閱讀_314
“是,是?!币俸蛶讉€獄卒點頭哈腰,學(xué)著壓低嗓門。他們倒也識相,不消吩咐,自發(fā)帶路前往關(guān)押何爍的牢房。 全天下的衙門監(jiān)牢或許式樣不同、大小不同,但有一個共同點:死氣沉沉。 這味道,這感覺…… 容佑棠五味雜陳,無聲喟嘆,他又想起了前世下獄生不如死的時期。 旋即,一行人走到監(jiān)牢最深處,盡頭的牢房白天也陰森森暗沉沉,如今正單獨關(guān)押著何爍。 兩名禁衛(wèi)待在門外,搭了一桌兩椅,喝濃茶守夜,抱著佩刀,他們看見欽差和頭領(lǐng),忙起身相迎:“大人?” “可是要提審何爍?” 容佑棠點點頭,笑道:“辛苦你們了,等明日換下去好好睡一覺?!?/br> “不辛苦,我們在宮里也巡夜的?!?/br> “二位大人不也沒休息嗎?來,快請坐。” “不用了。”容佑棠再度搖頭,說:“小山,把牢門打開?!?/br> “是。” “他如何?”齊志陽下巴一點隱在黑暗角落的何爍。 同伴掏鑰匙打開層層鐵鏈纏繞的牢門,李小山快速答:“自我們接手以來,隔兩刻鐘就進去探查一回,他不吃不喝不說話,一直靠坐墻角?!?/br> “哦?”齊志陽有些訝異,他原以為被俘的賊首會不服氣地吵嚷叫罵。 容佑棠親昵地拍拍兩個禁衛(wèi)的肩膀,笑道:“阿立做了面片湯,鍋里溫著,你們?nèi)|墊肚子,順便走動走動、松松筋骨,我們仨審一審賊首?!?/br> “是?!?/br> “謝大人?!眱蓚€禁衛(wèi)感激點頭,并肩握刀快步離去,他們從傍晚看守到如今,被地牢獨特的憋屈腥臭氣味熏得頭暈胸悶。 “吱嘎”悠長刺耳的一聲,伴隨沉甸甸的鐵鏈“喀喇喀喇”的清脆響動,牢門被緩緩?fù)崎_。 齊志陽率先踏入,容佑棠隨手點亮桌上的備用燭臺,端進去。 八月的下半夜十分涼爽,監(jiān)牢深處更是森冷。 估計是因為隨時恭候欽差提審賊首,地面打掃得挺干凈,三尺寬的木板床上鋪著一層干草。 何爍在床上,靠坐墻角,一動不動,為防止其自殺,他帶著手銬腳鐐,被堵了嘴,頭發(fā)凌亂渾身臟污,垂首閉目。 “何爍?”齊志陽探身,伸手扯掉對方堵嘴的布團。 “你們來干什么?”何爍啞聲問,聽不出情緒。 容佑棠舉著燭臺靠近,定定審視俘虜,輕聲說:“找你聊聊?!?/br> “游冠英和季平、甘宏信,他們?nèi)齻€狗咬狗,互相揭發(fā),最后都說是被你脅迫、被逼無奈做了幫兇。”齊志陽大義凜然地胡謅。 “牛不喝水強按頭嗎?”何爍始終垂首,仿佛全身的力氣已在白天混戰(zhàn)時用盡了。 容佑棠緩緩道:“當(dāng)然不。他們本就有極重的貪念,臭味相投,欺上瞞下魚rou百姓,大發(fā)黑心財,如今出事了才拼命推卸責(zé)任。” “姓容的,你不得好死?!焙螤q語調(diào)平平,一字一句地詛咒,面色灰敗。 “你——”齊志陽眼睛一瞪,卻被容佑棠攔?。?/br> “人終有一死。橫豎誰也沒本事活著離開人世,好死慘死的,無所謂了,到時咽氣閉眼、兩腿一蹬,魂魄自有去處,我還管rou身做什么?”容佑棠心平氣和地反問。 何爍終于抬頭,眼睛毫無神采,猶如兩潭死水,眼袋青腫得嚇人,顴骨高聳,嘲弄笑笑:“你小小年紀,乳臭未干,卻有如此豁達見地,難怪老夫父子一同輸給你?!?/br> “你們不是輸給我,而是輸給公道正義,自古‘多行不義必自斃’,這道理難道你不知?”容佑棠明確指出。 何爍冷笑,鐐銬叮當(dāng)作響,嗤道:“姓容的,你還是太年輕了些。沒錯,我父子確屬世人眼里十惡不赦之徒,殺人放火喪盡天良——但倘若你們不多管閑事,我們就能一直逍遙法外!你們絕了他人的生路,注定不得好死?!?/br> 齊志陽不以為意地撇撇嘴:“老子戰(zhàn)場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怕甚!” “游黨上下眾口一詞,均指認是受了你的勢力脅迫、屈服作惡?!比萦犹囊槐菊?jīng)地胡說八道,慢條斯理陳述:“他們說你逢年過節(jié)硬塞金銀財寶、美酒美人,稍稍拒絕就抽刀恐嚇、威脅傷害其家眷,他們只能無奈收下?!?/br> 合作多年,何爍非常了解游冠英等人,心知對方早就想抽身收手,是他用把柄將四人牢牢綁成了一條船上的螞蚱。 “無奈受賄?”何爍譏笑地搖搖頭,鄙夷道:“他們怎么不說老夫拿刀逼迫其yin樂美人呢?不玩就騸了?” 容佑棠呆了呆,嘴角抽動,無言以對。 “據(jù)他們供認,你手上有行賄的詳細賬本和經(jīng)手證人,是嗎?”齊志陽直言不諱問。 “是又如何?”何爍微笑,換了個坐姿,閑適悠然。 “你謀殺欽差、作惡多端,必死無疑,難道不想扳倒背叛你的同黨?”齊志陽盡量和氣地勸說。 何爍搖搖頭,興致盎然,審視急欲尋找物證人證的欽差,眼里閃著怨毒亢奮的光,緊盯容佑棠說:“老夫早已摸清游冠英幾個的品性,跟清正廉明、正直忠誠毫不沾邊,否則如何拖得下水?所以,隨便他們怎么抹黑污蔑老夫、歪曲事實捏造證據(jù),讓狗咬狗一嘴毛去吧。老夫?qū)幙献屗麄內(nèi)缭竿普?,也不讓你們?nèi)缭钙瓢?!?/br> 齊志陽沉下臉,克制地抱著手臂,強壓怒火。 “何爍,你未免太可笑了!死到臨頭,居然還想幫仇人脫罪?”容佑棠憐憫地嘆息。 “激將法?想誘供?你還太嫩了!”何爍冷笑。 “唉~”容佑棠長嘆息,彎腰從木床上揪了根干草,將彎曲的蠟芯撥直,照亮黑暗一角,不疾不徐道:“沒錯,我參與了調(diào)查何仲雄勾結(jié)土匪一案,查獲不少證據(jù)交了上去。但,你應(yīng)該清楚,我當(dāng)時只是一個隨軍小廝,無權(quán)無勢,連旁聽審案的資格也沒有,慶王殿下彼時忙于剿匪,無暇分神,遂將何仲雄交由地方處置?!鳖D了頓,容佑棠低聲問:“你想不想知道何仲雄在刑部地牢、定罪前一夜、行刑前一夜發(fā)生了什么?” “什么?”何爍脫口追問,事關(guān)已逝愛子,他無法假裝不在意。 容佑棠抬頭,眼神清亮,正色道:“我也是后來才得知:何仲雄交由河間巡撫接管后,被游冠英親自押送入京,進刑部地牢前已遭嚴刑毒打,神志不清奄奄一息。定罪前一夜,游冠英屏退獄卒,與何仲雄密談兩刻鐘,次日何仲雄認罪畫押,送回牢房后,他有翻供的意思,但當(dāng)夜游冠英又去與其密談,翌日,何仲雄被斬首,自始至終沒有咬出游黨?!?/br> “我兒是被慶王屈打成招的,你是趙澤雍的走狗,你們不得好死!”何爍驚疑不定地嚷。 齊志陽詫異地瞪大眼睛,斷然呵斥:“簡直荒謬!殿下貴為親王,出了名的剛正不阿,絕無可能動私刑毒打你兒子!再說了,何仲雄犯案罪證確鑿,過堂審審即可定罪。當(dāng)初交接時,數(shù)百人親眼目睹,你兒子完好無損,并未受刑,分明是游冠英下的毒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