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用些粥吧？”趙澤寧一臉的擔(dān)憂，小心翼翼呈上半碗山藥胡桃粥。

    承天帝剛想搖頭，可抬眼一掃：幾個兒子皆滿臉憂慮敬愛。他心里一暖，態(tài)度便緩和許多，點點頭，食不下咽地陪兒子們用了幾口。眼風(fēng)一掃，瞥見容佑棠安靜站在角落，他挑眉，緊接著暼向慶王：哼，臭小子，你不安些什么？

    “來人，給容佑棠賜膳?！背刑斓鄄患膊恍烀?，無意于苛刻臣子的吃食。

    “是。”

    “謝陛下。”容佑棠松了口氣，他饑腸轆轆，卻不好冒昧告退，只能熬著——幸好皇帝大方賜膳，他才得以擺脫窘境，落座旁席。

    慶王也松了口氣，由衷地感激父親。

    但，一行人還沒吃多少，帳篷外面突然傳來喧鬧聲：

    “上報就上報，悉聽尊便！”

    二皇子頭一昂，難掩憤怒，說：“我敢對天地神明、列祖列宗發(fā)誓，絕沒有加害宜琳！大哥始終不依不饒，真真令人寒心?！?/br>
    “祥弟稍安勿躁?！贝蠡首拥恼Z氣十分冷靜，他肅穆道：“父皇雖然將此案交由三弟負(fù)責(zé)，但我們做哥哥的豈能袖手旁觀？少不得搭把手。你被牽涉了進去，為兄非常擔(dān)心，妙晴本來可以證明你的清白，可惜皇后娘娘太著急，先一步動了大刑?！?/br>
    “只是打斷手，又不是割了舌頭，她能開口就能為本殿下作證！”二皇子據(jù)理力爭，煩躁催促抬著擔(dān)架的禁衛(wèi)：“快快快！趕緊的，將這賤婢給慶王送去?！?/br>
    “是?！眱擅l(wèi)賣力地抬著擔(dān)架。

    “唔……嗚嗚……”一名年輕貌美的宮女被堵了嘴，兩手不正常的歪斜著，臉色慘白，頭發(fā)凌亂汗?jié)?，驚恐萬狀。

    旋即，大皇子率先踏入帳篷，恭謹(jǐn)行禮：“兒臣叩見父皇?！?/br>
    “平身?！?/br>
    二皇子底氣嚴(yán)重不足，心虛膽怯，中規(guī)中矩跪下稱：“兒臣給父皇請安。”

    “請安？朕還有什么可安心的？”承天帝語意森冷，并不叫平身。

    “父皇息怒，兒臣自知行為欠妥，但絕對沒有殺害meimei，求您明鑒！”二皇子眼眶紅腫，仰頭哀求。

    “太醫(yī)驗過了嗎？”承天帝不理不睬，轉(zhuǎn)而詢問慶王。

    “兒臣——”

    “驗過了！確鑿無誤，兒臣身上的傷痕全是賤婢妙晴抓撓的。”二皇子搶過話頭，急切表明。

    “太醫(yī)？”

    隨同的德高望重的老太醫(yī)有備而來，穩(wěn)步出列，不卑不亢地解釋：“啟稟陛下：老臣與多位同僚聯(lián)手診斷，二殿下背部的劃傷乃宮女妙晴所為，手部的擦傷則是假山石洞內(nèi)行房時摩擦石面導(dǎo)致，老臣已帶人看了山洞——”

    “夠了！”

    承天帝厲聲喝止，聽不下去了，用力閉上眼睛，身形晃了晃，帳篷內(nèi)一時間踏步聲混亂：：“陛下息怒?！?/br>
    “父皇，您覺得怎么樣？”

    “父皇請保重龍體?！?/br>
    ……

    二皇子憋屈得臉紅耳赤，流淚懊悔道：“父皇，兒臣自知有錯，因醉酒糊涂而行為失當(dāng)，求您寬恕，兒臣發(fā)誓以后再不貪杯了！”語畢，重重磕頭。

    “父皇，您覺得如何？”

    “來人，趕緊將躺椅挪過來！太醫(yī)快給瞧瞧?！睉c王臨危不亂，接連下令。

    “是?！?/br>
    大皇子搶步上前，擠開弟弟們，獨自攙扶父親，親力親為照顧其靠坐躺椅，勸慰道：“唉，祥弟并非故意，誰知道天底下竟有那般喪心病狂的歹毒刺客呢？興許他當(dāng)時忙碌，恰巧沒聽見宜琳的呼救?！?/br>
    猶如火上澆油！

    承天帝怒極，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忍不住想象次子與宮女于山洞內(nèi)茍且嬉笑、長女在不遠處遭遇致命襲擊的無助凄慘！看似心平氣和，實則怒火中燒，睜開眼睛，定定地凝視次子，神態(tài)復(fù)雜莫測。

    “父皇？父皇息怒，求您寬恕兒臣一次，您是天底下最仁慈寬厚的君父，兒臣委實不知當(dāng)時有刺客，若事先知道，必定——”

    “夠了?！背刑斓鄞驍啻巫拥慕忉?，質(zhì)問：“當(dāng)真是那名宮女勾引你的？”

    “是，是的！兒臣當(dāng)時喝醉了，本意進園吹吹風(fēng)、散散酒氣，妙晴卻無禮勾引，趁兒臣不清醒，故、故……釀成過錯?！倍首佑仓^皮辯解。

    “哦?！?/br>
    承天帝揮揮手，慶王會意，屏退閑雜人等，僅余自家父子，眾人快步離開，避皇室家務(wù)事如洪水猛獸。

    承天帝一字一句道：“澤祥，這些年來，朕給了你無數(shù)的耐心和寬容，如今看來，竟是不應(yīng)該的?！?/br>
    “父皇？”二皇子膽戰(zhàn)心驚。

    大皇子興奮得屏住呼吸，他等這一刻，已苦等了很多年！

    瑞王猶如泥雕木塑，紋絲不動，親meimei猝然慘死，他張不開口為二哥求情。

    承天帝背靠躺椅，飛快轉(zhuǎn)動佩戴的玉扳指，盛怒之下，正要說話，卻聽見慶王冷不丁提醒：“父皇，早朝時辰到了，百官應(yīng)當(dāng)已在恭候?！?/br>
    承天帝愣了愣，奇異地扭頭瞥視倔兒子。

    慶王面色不改，一本正經(jīng)地囑托：“兒臣這兩日留在宮里查案，求您給郭達捎個口信，由他暫管北營招兵。”

    老三！大皇子欲言又止，險些沒壓住氣急敗壞。

    承天帝卻很欣慰，明白慶王是委婉提醒自己別氣頭上做出決策，頗為贊賞其顧全大局的穩(wěn)重性子，他繃著臉，采納了，妥協(xié)道：“你啊，只管專心查案，朕自有安排。”

    “父皇英明?！睉c王垂首。

    “唉！”承天帝一拍扶手，掙扎著起身，大皇子趕忙上前攙扶。

    承天帝順勢搭著長子的手臂，居高臨下，俯視次子，冷淡說：“澤祥，你家宴貪杯，醉酒失儀，十分欠妥，太讓朕失望，即刻回府齋戒反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