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幫幫忙_分節(jié)閱讀_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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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仲明驀然回過神,魏征見他臉色不太好看,問道:“是暑氣悶著了?” “沒有。”呂仲明笑笑,朝外面看了一眼,見三人談天說地,竟是聊了快兩個時辰,外頭已日漸西斜,遂道:“時間不早了,兩位哥哥還等著我的藥,先走一步了?!?/br> 善無畏會意,起身,魏征道:“今日與小友所談,獲益良多,魏某也得回去了?!?/br> 善無畏便起身送客,呂仲明微覺意外,問道:“善先生就住在這里?” “還有使命在身?!鄙茻o畏笑道:“須得在滎陽待一段時日,仲明若平日無事,可隨時到大海寺來?!?/br> 呂仲明知道那是客氣話,但善無畏改了稱呼,由“呂公子”改為“仲明”,聽起來倒是十分受用,便與他拱手道別,魏征又問:“老友,你在這破廟里呆著做什么?” 善無畏答道:“我奉命來此處渡一個人。” 魏征若不多那句嘴,呂仲明便要走了,然而聽到這話,心里隱約生出警惕,問道:“先生也是佛家人?要渡誰出家?” 善無畏一笑置之,答道:“渡有緣之人。自然不是你?!?/br> 善無畏雙手合十,呂仲明看見善無畏的手腕上,有一串小葉紫檀的念珠,這才知道原來善無畏也是佛門中人。 說這句話時,善無畏面容,五官彷如籠著一層柔光,聲音聽在耳畔,竟是有種安詳之感,夕陽如金,大海寺外索河流水帶著金鱗,嘩啦啦地流淌而去。 “告辭?!眳沃倜鞑辉俣鄦枺c魏征出來。心里一直思索著善無畏說的話,此人身份神秘,忍不住問道:“魏兄,善先生他是佛家子弟?” 魏征哂道:“他從小跟著一位高僧云游,沒剃度也不出家,不知道算什么,俗家弟子罷?!?/br> 呂仲明嗯了聲,與魏征站在河畔碼頭上,魏征道:“魏某渡河過對岸去了,小友多保重,后會有期?!?/br> 呂仲明笑道:“興許過不了多久,咱們就會在瓦崗軍中見面的?!?/br> 魏征笑道:“但愿如你所言!” 說畢,魏征上了擺渡的舢板,在一片流金般的河水中,馳向?qū)Π兜亟纭?/br> 呂仲明回到府中時已是傍晚時分,研磨了藥粉,調(diào)和后先給羅士信敷上,羅士信終于松了口氣。那三七活血膏觸體清涼,頗有奇效,敷上不到一刻鐘,淤紫肌膚便即好轉(zhuǎn)。呂仲明又煎了一副散暑氣的藥,給二人喝下。 秦瓊道:“哪兒找來的藥?” “觀自在大士給的?!眳沃倜麟S口答道,說這句話時,不知為何又想起了善無畏。 “方才你出去時,師父來過一次?!绷_士信說。 呂仲明:“哦?說的什么?” “問你來歷?!鼻丨偱吭陂缴系溃骸拔覀兌颊f不知?!?/br> 呂仲明點(diǎn)點(diǎn)頭,少頃士兵送飯進(jìn)來,三人就在房里吃了,羅、秦不能下地,更不能坐著,呂仲明便只得把飯盛好,放到他們面前,事無巨細(xì),一律躬親伺候。 羅士信還哼哼唧唧地裝疼,要讓呂仲明喂,呂仲明吃人的住人的,只得喂了,看羅士信這模樣,還不知道要喂個多久……傷筋動骨一百天,被打成這樣,想必沒兩三個月,也出不了戰(zhàn)了。 當(dāng)夜兩個傷員直挺挺地趴著,呂仲明看看秦瓊,又看羅士信,兩人一人一張床,自己不知道睡何處,呂仲明正要打個地鋪睡時,羅士信便朝里挪了挪,說:“來?!?/br> 秦瓊笑道:“別聽他的,來我這睡。” 羅士信冷冷道:“到我鋪上來?!?/br> 秦瓊:“仔細(xì)他把你那個了,他憋得快不行了?!?/br> 呂仲明:“……” 羅士信一揚(yáng)眉道:“來不來?” 呂仲明尷尬得要死,羅士信道:“我要發(fā)火了?!?/br> 呂仲明只得乖乖爬到羅士信鋪上去,在他身邊躺下,羅士信還將薄被讓了他一半,兩人蓋著同個被子。秦瓊不住好笑,翻身睡下。 夜間熄了燈,三人卻全無睡意,羅士信道:“仲明,你家住何處?” “金鰲島?!眳沃倜鞯吐暤?。 秦瓊道:“金鰲島,在哪座仙山?” 呂仲明知道這兩位朋友,對他的來歷都有點(diǎn)好奇,卻是發(fā)自關(guān)心的好奇,絕非冒昧打聽消息,經(jīng)歷了一次同生共死,大家打過仗,當(dāng)過戰(zhàn)友,能感覺的到羅士信與秦瓊對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不一樣了,自己也沒必要完全瞞著。 “是一個修道人居住的地方?!眳沃倜鹘忉尩溃骸拔业?,我……娘,祖師爺爺,整個門派都住在那個地方。” 呂仲明沒有母親,只有父親,但認(rèn)真說起來也差不多,便約略解釋了下從小到大的事。自兩漢至五胡十六國,修道之人在人間活動已趨頻繁,南朝時葛洪便作《神仙傳》,陶弘景著《尋山志》,是以市井之人口耳相傳,早已不奇怪。 羅士信又問:“你會仙術(shù)?怎么不見你用過?” 呂仲明沒有告訴他自己被佛家封印的事,便道:“我來時一身仙術(shù)全倚仗一件法寶,是我爹給的,但法寶丟了?!?/br> 羅士信:“怎的這般大意?法寶也能丟?丟在何處了?” 秦瓊安慰道:“待傷好了,包你兩位哥哥身上,去給你找了來就是。” 呂仲明惴惴道:“被楊廣搶走了。” 半晌,秦瓊與羅士信不吭聲,羅士信道:“也是有辦法的,你不用著急。” 呂仲明安慰道:“這事不必替我擔(dān)心,我會設(shè)法解決,羅大哥,你呢?家人還健在不?” “都死了?!绷_士信淡淡答道:“我與叔寶是同鄉(xiāng),那年饑荒,民不聊生,流寇作亂,我在黎陽學(xué)藝,回來后家里被流寇洗劫一空,meimei,爹娘,都被殺了。我一恨之下,也殺了不少人,犯了大罪,后來逃到張老將軍營中,叔寶收留了我,師父便讓我上陣殺人。不是我愛殺人,我只會殺人,我就是為報仇才活著,不殺人,我要做什么?” 呂仲明道:“殺了這么多叛軍,也已經(jīng)報仇了罷,就別再想了?!?/br> 羅士信沒有回答,呂仲明笑笑。 “人死后,會下地府么?”秦瓊忽然問道。 “嗯……”呂仲明被這句給問住了,理論上是有的,人死后會轉(zhuǎn)世投胎,但實(shí)際上誰也不知道,地府是怎么個樣子,靈寶天尊也從未提過。但是想到地藏菩薩說的“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人死后應(yīng)當(dāng)是有魂的。 “算有罷?!眳沃倜鞯溃骸拔也恢?,但應(yīng)當(dāng)是有一個歸處的。” 羅士信輕描淡寫道:“像我這種人,滿手血腥,待得死了,自然是要下地獄的。” 秦瓊又饒有趣味地問道:“仙人是不是永遠(yuǎn)不死?” “不死不太可能?!眳沃倜鞔鸬溃骸跋扇艘矔溃垒嗈D(zhuǎn),乃是天道。仙人只是壽命比一般人都要長而已,連天地的壽命都會有盡頭,何況眾生?” 正說這話時,剎那間天頂一聲炸雷,震得夜空隆隆作響,三人一同色變,呂仲明暗忖似乎說錯話了,便緘默不敢再提。 片刻后,大雨嘩啦啦地嚇了起來,將連日暑氣一掃而空。呂仲明躺在鋪上,只覺非常舒服,漸漸地入睡了。 翌日起來后,秦瓊與羅士信二人還是只能趴著,從這天起,呂仲明便開始照顧他們,白日里無事,便在房中看書,羅士信識字不多,呂仲明一邊看書,一邊教他識字。 除此之外,一日兩頓,都是呂仲明打點(diǎn),初時幾天,呂仲明還要打水來幫他倆擦身。秦瓊還好,穿著一身薄衣白褲,羅士信則反正沒人進(jìn)來,房里三人都是男人,便索性赤裸著。 秦瓊偶爾還會回避一下,羅士信卻是理所當(dāng)然的,吃喝拉撒,都讓呂仲明包辦。 如此一連過了將近半月,張須陀不再過來看兩個徒弟,然而軍報卻會送過來,讓二人過目,秦瓊大致說了看法后,便由呂仲明批注,送到張須陀處去。漸漸的,呂仲明也對局勢有了自己的看法。 然而軍情一日比一日緊急,李密率領(lǐng)瓦崗軍,即將朝滎陽發(fā)起總攻。張須陀手下只有不到五千人,而朝廷一封接一封的命令下來,催促張須陀盡快發(fā)兵。 “這個時候發(fā)兵,無疑是自尋死路?!眳沃倜鞒丨偱c羅士信二人道:“敵人有足足十萬,我方只有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