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恭穿著一身深藍(lán)色武袍，交疊的衽開得甚低，現(xiàn)出健壯的胸肌與腹肌，露出胳膊，注視呂仲明，曖昧地笑了笑。

    呂仲明：“？”

    尉遲恭道：“媳婦，咱們來玩一個(gè)游戲如何？”

    “什么游戲？”呂仲明莫名其妙道。

    “假裝成凡人的游戲?！蔽具t恭莞爾道：“方才你倒是提醒了我，如果你只是一個(gè)跟著我的小糊涂，就像你仲父追隨你爹，成為他的謀士那樣，夫君我該怎么做，你又怎么做。不如咱們就來試一次，將我當(dāng)做你的主公，盡心竭力地輔佐我。”

    呂仲明答道：“可以啊，有什么好處？”

    尉遲恭一怔，呂仲明哈哈笑了起來，尉遲恭正色道：“別鬧，我答應(yīng)你一件事?！?/br>
    “做什么都行嗎？”呂仲明拈著筷子，狡黠地問。

    “做什么都行?！蔽具t恭目光移到呂仲明的筷子上，說道：“你想做什么？想把筷子插進(jìn)老子馬|眼里嗎？”

    呂仲明冷不防被尉遲恭這句一撩，險(xiǎn)些噴了出來，面紅耳赤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開個(gè)玩笑。”尉遲恭總是很欣賞呂仲明被調(diào)戲的表情，伸手搭著他的肩膀，說：“愿意么？”

    呂仲明瞥尉遲恭，不知道為什么，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尉遲恭被捆在房里，胯|間那粗壯大物筆直流水，前端現(xiàn)出半截筷子的畫面。

    呂仲明：“……”

    “怎么了？”尉遲恭呼吸里帶著酒氣，低聲道：“想做了？”

    呂仲明舔了下嘴唇，說：“要我答應(yīng)你，先把我伺候爽了再說。”

    尉遲恭的呼吸登時(shí)急促起來，按著呂仲明的手要壓下來，外面卻傳來聲音。

    “陛下駕到——”

    兩人馬上分開，呂仲明整理衣服，沒想到李淵竟會在這個(gè)時(shí)候來拜訪，李淵是君，尉遲恭是臣，要見尉遲恭的話只要宣一聲就行了，登門造訪，唯一的目地就是呂仲明。

    只有他呂仲明地位超然，想不見就可不見，呂仲明正要抬手，指間迸發(fā)出金光，要遠(yuǎn)距離把門砰然摔上，讓李淵吃個(gè)閉門羹時(shí)，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可以?！眳沃倜鱾?cè)頭看尉遲恭，帶著狡黠的笑意，說：“就這么說定了?！?/br>
    尉遲恭點(diǎn)頭，利落系好外袍，起身迎接李淵。

    “在聊什么？”李淵和藹笑道。

    “在聊把筷子……”呂仲明隨口答道。

    尉遲恭：“……”

    呂仲明硬生生轉(zhuǎn)了話頭，答道：“……筷子掉到地上的事?！苯又济粨P(yáng)，得瑟地朝李淵笑了笑。

    李淵人未到，聲先至，笑道：“聽說國師從洛陽歸來，便抱恙在家，特地來看看?！?/br>
    呂仲明大喇喇地坐著，笑道：“陛下請坐?！?/br>
    李淵第一次來呂仲明家里，掃視房內(nèi)一眼，說：“有什么短缺的，敬德你派人來說一聲?！?/br>
    尉遲恭站著抱拳道：“謹(jǐn)遵陛下吩咐?！?/br>
    李淵過來坐下，呂仲明便吩咐人上酒招待李淵，李淵便親切問道：“如何？沒事罷？”

    “實(shí)不相瞞?！眳沃倜鞔鸬溃骸奥尻栆粦?zhàn)中，耗損了真元，須得靜坐修煉?！?/br>
    “唔?！崩顪Y道：“聽說了，神秀，道信，玄奘等人，都離開了洛陽，前往天下苦行修煉……是不是……”

    “是?！眳沃倜鼽c(diǎn)頭道：“在洛陽那一日，確實(shí)與佛門斗過法，當(dāng)然，這場斗法，城外大軍并未看見?！?/br>
    呂仲明朝李淵約略講述了一些法術(shù)，直聽得李淵神情聳動，李淵忍不住道：“世間還有此奇妙之事！”

    呂仲明笑道：“斗轉(zhuǎn)星移，千載光陰，乃是宙，須彌山納于芥子，乃是宇。如此場面，若非佛道六大教主齊聚，否則這人世間，再也湊不齊這陣容了?！?/br>
    即使是尉遲恭，也是今天才得知那天的法術(shù)，問：“所以洛陽那場斗法，停止了光陰，開辟了另一個(gè)與洛陽重疊，又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戰(zhàn)場，是佛道合力所為？”

    “對?！眳沃倜餍Φ溃骸暗兰覍﹃庩枺瑒屿o，正反的掌握，正是時(shí)間流向的原理，而佛家的須彌山陣，無我無世，空明幻虛，同樣也是對空間的規(guī)則掌握?！?/br>
    李淵一時(shí)半會，也不太理解，只得頻頻點(diǎn)頭，又關(guān)切道：“待回去后，寡人便著人將最好的藥材送來，助國師調(diào)理?！?/br>
    呂仲明笑道：“不必，只要靜養(yǎng)一段時(shí)日，便可痊愈?！?/br>
    李淵又問：“需要多久？”

    呂仲明沉吟片刻，說：“說不準(zhǔn)，但不會有大礙?！?/br>
    李淵聞言放心些許，又說：“建成已為國師在城西建一道觀，未塑神像，也未題匾，待國師將養(yǎng)好后，可前往打理，供奉咱們道家的真祖，為國祈福?！?/br>
    呂仲明微微一笑，點(diǎn)頭道：“如此便多承陛下心意了?！?/br>
    沉默片刻，李淵又道：“魏師父當(dāng)年是唐王府中主廚，不知庖廚之術(shù)……”

    “滿意！”呂仲明笑道：“非常滿意，魏師父人太好了！手藝佳，人也好！”

    李淵微笑點(diǎn)頭，呂仲明什么都好說，唯獨(dú)在吃上面，確實(shí)非常承李淵的情。又補(bǔ)充道：“尤其是蒸饅頭，上湯秋葵，炒雞蛋這幾味，還有早上做的清湯素面，簡直就是天下一絕，再吃不到比這更好吃的東西了！”

    “正是正是?！崩顪Y也心生感慨，笑道：“魏師父自十七歲跟隨家父，屈指一算，已過四十三載，昔年也吃過魏師父不少佳肴，他年輕時(shí)，自以花團(tuán)錦簇，味道厚重，美味珍饈為上，如今已逾耳順之年，卻是返璞歸真，將廚藝的大境界化于一碗素面，一碟炒蛋之中，實(shí)乃我望風(fēng)莫及?！?/br>
    呂仲明笑道：“這就是道之化境，天地杳闊，清風(fēng)飄雨，諸藝繁雜，千變?nèi)f化，到頭來，卻又盡數(shù)歸于這個(gè)‘一’里，想必陛下也漸漸地明白了?！?/br>
    李淵又樂道：“先祖似乎也這么說過，有句話是治大國……”

    “……猶如烹小鮮?！眳沃倜鬏笭柕?。

    兩人相視，李淵會心微笑。

    呂仲明雖然一直與李淵不太熟，也沒什么興趣與他說太多話，每次感覺雙方都像是在互相利用，但偶爾這么聊聊，也挺有趣的，李淵像個(gè)狡猾而聰明的長者，知道在什么時(shí)候裝傻，什么時(shí)候顯露出自己的聰明。

    李淵又嘆了口氣，說：“少時(shí)總想著有一天，若能安撫萬民，我將如何如何，如今真的坐上了這個(gè)位置，卻覺得舉步維艱，如履薄冰，頗不容易?！?/br>
    呂仲明知道正事兒要來了，多半又是要討自己一句預(yù)言，晉陽突厥盤踞不去，乃是李淵心頭大患，不待李淵詢問，呂仲明便索性開門見山道：“陛下可是擔(dān)心西北戰(zhàn)況？”

    李淵緩緩點(diǎn)頭，呂仲明正要告訴他不必?fù)?dān)心，卻看見尉遲恭的目光，兩人眼神一對，呂仲明便想起方才的約定。

    “李靖將軍仍守著黃河沿岸，不知突厥會何時(shí)再來?！崩顪Y眉頭深鎖道：“國師有何良計(jì)，可解并州之威？”

    呂仲明喝了口茶，看著李淵，不說話，空杯子在桌上輕輕叩了叩，尉遲恭便過來，握著木勺柄，給他續(xù)上新茶。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眳沃倜鞯溃骸氨菹?，自霍邑一路打來，是該換換打法了?！?/br>
    李淵笑了起來，說：“魏征也這么說，依國師之見，派誰出戰(zhàn)合適？”

    呂仲明沒有回答，反問道：“依陛下之見，派誰出戰(zhàn)合適？”

    李淵沉吟不語，本以為像以往一般，呂仲明會在李建成與李世民之間選一個(gè)，不料呂仲明這時(shí)候，卻沒有再正面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