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的方式不對_分節(jié)閱讀_116
“這句話好像有另外的含義?”沈淮一問。 蘇澤錦在黑暗中彎起唇角:“我不知道,你知道嗎?” 這聽上去像一句挑釁的話,但沈淮一并沒有從對方的聲音里聽出類似惡意的語調(diào),相反,對方說得非常隨便,似乎是隨口的調(diào)侃一樣。 沈淮一發(fā)現(xiàn)自己用于分析蘇澤錦情緒的時間多了很多。 而哪怕這樣,他的分析之后還要加上一個小小的問號。 說實話,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對了,”蘇澤錦并沒有給沈淮一太多的思考時間,或者他并不知道沈淮一正在思考。他這個時候正靠坐在椅子上,手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皮球,“你覺不覺得這里很冷?” “嗯?”沈淮一剛剛疑問了一聲。蘇澤錦就應(yīng)景地抽了抽鼻子,再打個噴嚏。 接著,他說:“那就沒錯了,我大概感冒了?!?/br> 沈淮一:“……” 臥室的燈光很快亮起來。 蘇澤錦的位置從椅子上變回到床上,白色的薄被再次蓋到了他身上,沈淮一在短暫的離開之后,很快拿著熱水和感冒藥進來,當然還有一小份的食物。 蘇澤錦看著這種非一般的體貼,心里實在有點復(fù)雜的感覺。 他從沈淮一手里接過那碗加了糖的稀粥:“感冒藥是出去買的?” “不,屋子里就有?!鄙蚧匆徽f,“嘗嘗甜味夠不夠?” 蘇澤錦喝了一口:“和以前一樣的味道。說真的,你之前來過這里沒有?” “為什么這么問?”沈淮一說。 “大概是因為——”蘇澤錦想了想,“這棟房子不像是專門用來接待客人的吧,”蘇澤錦指的是那個彩色的皮球,“而且我也覺得有輕微潔癖的醫(yī)生不會隨便去什么地方旅游的人,并且你對這里好像頗為熟悉?!?/br> 沈淮一笑了笑,他沒有反駁:“以前休息的時候來過幾次。不過沒有想到會做現(xiàn)在這樣的用途?!?/br> “你看中了這里什么?”蘇澤錦納悶問。哪怕是晚上坐大巴過來,他也能看清楚這周圍就是很典型的鄉(xiāng)下地方,而不是網(wǎng)上或者旅游公司炒出來的農(nóng)家樂。 “足夠安靜。”沈淮一說。 蘇澤錦的目光就落到窗戶外黑黢黢的山上了。 他沉默片刻,冷不丁問:“難道不是因為棄尸方便?” 他是怎么知道這回事的?沈淮在沈淮一腦海里低沉著聲音問。 沈淮一:“……” 他先回答自己的另一人格:他知道了什么? 他跟著又對蘇澤錦說:“你真的這么想?” “……我是在開玩笑的,看不出來嗎?”蘇澤錦有點郁悶。 沈淮也大為郁悶:哎呀,你平常不是能攻略任何性格的人嗎?演技杠杠的啊,你要是趁剛才的機會COS一下陰郁殺人魔,然后順便上了蘇澤錦,不就萬事大吉了? 這到底怎么萬事大吉了?沈淮一無言地問。 強/jian不是一般能夠變和/jian嗎?沈淮反問。 你的萬事大吉跟我的萬事大吉永遠不在同一個次元里。沈淮一沒好氣地回答沈淮,跟著轉(zhuǎn)向蘇澤錦:“先喝粥,然后吃了藥早點休息?!?/br> 蘇澤錦聳聳肩膀,用嘴唇試了試溫度,發(fā)現(xiàn)差不多涼下來了,就一口氣將一碗的粥全部喝干凈。 如同他之前對沈淮一說的,粥的味道一點都沒有變。 那些因為人變了而連食物都變了的小說與電視,現(xiàn)在看來,就跟在講述另一個世界的童話一樣。 他將碗交還給沈淮一,拿起旁邊的感冒藥,就著熱水吞了下去。 沈淮一認真地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態(tài):“困不困?不困的話我就陪你說說話。” 蘇澤錦搖搖頭:“不用。雖然現(xiàn)在不太困,不過待會跟你說下話,估計就更精神了?!?/br> 沈淮一點點頭:“如果想要什么東西,你就——” “叫你?”蘇澤錦用微微奇怪的笑容接上了話。 “用球砸墻。”沈淮一幽默說。跟著他站起來,走到門口,在對蘇澤錦說了聲‘晚安’之后,關(guān)掉電燈。 蘇澤錦平躺在床上。 最后映入他視網(wǎng)膜里的,并不是沈淮一離去的背影,而是放在床頭抽屜里的那個彩色皮球。 它在那里輕輕滾動著,色彩漸漸化為晃動著的各色顏料,最后一股腦兒地涌入蘇澤錦的眼底與腦海。 蘇澤錦做了一個色彩斑斕的夢。 他感覺到自己腦海的思維異常地活躍。他好像游走在夢境和現(xiàn)實的邊緣,各種畫面紊亂出現(xiàn)在他腦海里。他看見自己今天到來的地方的幽暗清冷的畫面,也看見沈淮一別墅春光燦爛的畫面,也看見看守所灰色的墻壁和老舊的桌子。 陳簡、沈淮一,反復(fù)出現(xiàn)在他的夢境里。 他們和他面對面地說話,又一一轉(zhuǎn)身離開。他下意識地追逐,又深知這樣的追逐毫無意義,他覺得自己驚醒了很多次,身上一層一層地出著熱汗,一開始的時候,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他每每都看見窗戶與窗戶外的黑山。 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房間內(nèi)好像多了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的身影也籠罩在黑暗之中,看上去和窗戶外的黑山是同一個顏色。 但他能夠感覺到,對方幫他整理被子,又幫他擦身上和臉上的汗珠,他還感覺自己被喂了水。 微溫的液體從干澀的舌頭與喉嚨滑下去,帶起一種異樣的溫軟感。 他在或夢或醒的間隙里,很清楚照顧他的人是哪一個。 他慢慢吞咽著嘴里的液體,心里想著要說些什么,他也聽到自己咕噥的聲音里。 可是在這個時候,他又覺得自己根本沒有想好要說什么。 我到底說了什么呢?蘇澤錦有點恍惚地想。 我會對沈淮一再說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