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_分節(jié)閱讀_80
元嘉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樊浩軒看著睡夢里,還將自己抱得死緊,并且時不時手腳抽搐的少年,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說好。 元嘉,殺人了。 他看得出來,元嘉在他面前從來就沒偽裝過什么。在這個世道下面,他一直在避免元嘉接觸那樣的事情。哪怕元嘉間接造成的死亡人數(shù)并不少,樊浩軒也一直在讓元嘉見血,或者是將元嘉牢牢護持在自己的羽翼下面徘徊。 就在今天,先是夏睿誠,再是易雪峰,都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樊浩軒是護不住元嘉的。 也就在今天,元嘉一身血污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他沒想到,元嘉會自己動手,似乎殺的人還不是一兩個。 他從床頭拿過氣運珠,原先的那跟線繩已經(jīng)臟得不成樣子了,他干脆就將珠子取了下來。 手上的珠子通體漆黑如墨,中間閃爍著繁星點點,明明滅滅間,那些金色的小點似乎在移動,形成一幅幅玄妙的圖畫。 樊浩軒輕聲道:“元元遇到了什么?” 氣運珠:…… 樊浩軒依舊沒提高音量:“聽說廚房的砧板架子有點不穩(wěn),剛好缺個墊腳的?!?/br> 氣運珠滾了滾,滾到樊浩軒的額頭上,在眉心停住。 然后雜亂的畫面直接撞進樊浩軒的腦海。 掉海、推算、遇襲、殺人、暈厥…… 樊浩軒任憑著畫面從他腦海里一閃而過。當畫面停止的時候,他的胸口窒悶得幾乎忘記了呼吸。 “元元。”他張了張嘴,聲音卻含在喉嚨里沒有發(fā)出來。 氣運珠被毫不憐惜地隨手丟開。它自己滾了滾,在床腳找了個地方窩著。 元嘉被樊浩軒“金屋藏嬌”到了他臨行的那天。這三天里,他幾乎一刻都不能離開樊浩軒的左右。 但是樊浩軒這三天來,卻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外出。哪怕是對付一支流寇,只要證明這支流寇確實成了規(guī)模,那就說明這支流寇絕對不簡單,這里面絕對會有各方面的人,或許殺傷力和正規(guī)軍比不上,但是對于樊浩軒也好、易雪峰也好,正是一次絕好的練兵機會。 元嘉幾乎想跟著一起去,但是他忍住了。這三天已經(jīng)是個極限,他不能這么拖著樊浩軒,他自己也能行。 人不一定能改變社會,但是人一定能改變自己。哪怕是這樣的一個年代,他也必須去適應(yīng)他,做到自己所能做到最好的。 樊浩軒當天想悄悄起床離開,完全沒想到元嘉早就已經(jīng)醒了,猝不及防之下,被扣住后頸狠狠吻了上來,唇齒交纏相濡以沫。 停歇的時候,樊浩軒埋首在被窩里面,幾乎忘記了還要出征這回事,被元嘉硬扯著頭發(fā)拉了起來。 樊浩軒喘著粗氣,低頭不停在元嘉的臉上啄吻:“等我回來?!?/br> 等他回來干什么?元嘉臉一紅:“嗯。” 因為這一聲,出征的時候,樊浩軒幾乎就崩不住向來冷肅的表情,嘴角時不時就要往上翹。 易雪峰跟在樊家隊伍的中后部,位置不顯眼,格外消瘦的體型,被周圍魁梧地很一致的軍漢們一擋,那就更加不顯眼了。但是易雪峰身邊的人卻很顯眼。 男人身姿挺拔,也并不是特別魁梧的體型,但只要是個人就能看出男人身體里蘊含的力量。哪怕帶了頭盔,男人的樣貌都像是要沖出來,美貌得囂張奪目。而就是這么一個美人,讓男人周圍的戰(zhàn)馬有些不安地輕輕嘶聲,在主人的安撫下面,才勉強穩(wěn)住。 動物的感覺最敏銳。而樊家這些出征的三百騎對危險的感知其實也不差。他們這些人因為不能養(yǎng)在明面上,就不可能有正規(guī)的訓(xùn)練或者打仗,他們就常年做一些暗地里的事情,經(jīng)歷過的危險不知凡幾。 這個男人不好惹。 在陣型不變的情況下,周圍的幾騎默契地微微錯開一線,技能保證陣型不亂,又能將人保護在隊伍中間。 樊家這個三百騎的出現(xiàn),在云州城外造成的效果可想而知。 西南并不是沒有馬,但是從來就不是產(chǎn)優(yōu)良戰(zhàn)馬的地方。如果這樣的隊伍是夏王府拿出來的,哪怕是再多出一倍,也不會有人驚訝。 哪怕這場戰(zhàn)爭的統(tǒng)帥并不是夏王,而是夏王世子也一樣。 夏睿誠組織的這支隊伍,其實算不上是正規(guī)軍。雖然這些軍漢的裝備都很到位,但是一眼看去,立刻就能看出一個個明顯的陣營。 夏睿誠在組織起西南三洲的家族勢力的時候,就料到了這樣的局面,所以并沒有表示什么,站在城墻上做著戰(zhàn)前動員。 易雪峰在人群里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但是現(xiàn)在不便走動,他又不夠高大,根本看不到太多。邊上的男人微微靠過來一點,在他耳邊輕聲問道:“要不要我舉你起來看看?” 易雪峰觀察的時候是很專心致志的,突然被這么來了一下,差點沒從馬背上竄起來。他的騎術(shù)雖然不算差,但是也絕對算不上好,身體直接就是在馬背上一歪。 男人趕緊伸手將易雪峰的腰固定住,摸了兩把才收回來,眼睛還頂著易雪峰身上穿的堅硬的皮甲看。表情很是不悅。 以易雪峰的體質(zhì),當然穿不了鐵質(zhì)的盔甲,但是皮甲還是能駕馭的,盡管就這么一會兒就有點出汗了。以皮甲的厚度,男人那不規(guī)矩的爪子完全沒有讓易雪峰有一絲一毫的感覺,但這并不表示他不生氣。 只是現(xiàn)在…… 易雪峰咬了咬牙,告訴自己,大局為重! 爪子搭在了易雪峰的手上。 易雪峰:大局! 美人沖他扭頭一笑。 易雪峰:“……”以前和樊浩軒元嘉在一起的時候,經(jīng)常被那兩個人無視,是十分糟糕的體驗?,F(xiàn)在時刻被人關(guān)注著,感覺也一樣糟心。 戰(zhàn)前動員很快,也就是念個檄文,大意無非就是說,咱們這場戰(zhàn)爭是正義的,對方是邪惡的?,F(xiàn)在代表著正義的一方要去消滅邪惡的一方,而且正義一定會勝利噠!邪惡一定會趴下噠! 隊伍就這么雄赳赳氣昂昂地開了出去。 夏王,并沒有出來送行。 夏睿誠看上去也不在意。也因為夏睿誠的這份不在意,哪怕注意到這一現(xiàn)象的旁人,也只會覺得這是夏王對夏睿誠的信任,也是夏王對夏睿誠放權(quán)和倚重的象征。 就像夏睿誠來說服樊浩軒的時候所說的一樣,這些二代們同樣需要戰(zhàn)功。無論他們之前是學(xué)文還是習(xí)武,哪怕他們對著江山?jīng)]有一丁點的野心,哪怕他們的愿望只是最基本的保護好自己的家族,他們也必須要有戰(zhàn)功,讓人不敢動的戰(zhàn)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