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到底該叫你什么？”有些懊惱。

    姜桂芝被他那率直的性子給逗樂了，忙伸手將他扶起：“羅少保叫我姜夫人吧。”姜桂芝心里明白，論身份論地位，她雖是羅藝的原配，但是羅藝如今已有妻子兒女，她是萬萬不敢托大的。

    “夫人可好些了？”

    “好多了，不知王爺他——”姜桂芝著急相認(rèn)，她這身體怕是撐不了幾天了，急著將松兒托付于他。

    “娘親，我們來得不巧，弟弟說爹爹他回京述職，已有數(shù)日，這會(huì)兒怕是還沒到京都長安?！?/br>
    姜桂芝難免有些失望，幽幽道：“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見他最后一面……”

    “夫人莫急，我已經(jīng)打算快馬加鞭，親自去把父王請(qǐng)回來。”

    “這怎么可以。”姜桂芝面上一驚，趕緊擺手道。

    不說姜桂芝驚訝，就連姜松也是一怔，他沒想過他竟然會(huì)做此決定。

    一番推讓之后，羅成和姜松一同步出房間。

    剛走到屋外，姜松看了眼身后禁閉的房門，黯淡道：“弟弟還是算了，父親有公務(wù)在身，怎可因小失大?！?/br>
    “哥哥可知道夫人的病情？”

    姜松緊皺著眉頭：“娘親的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年為了生計(jì)，我們娘倆四處奔波，尋找父親，娘親的身體早已支撐不住，大夫曾說過，娘親她……大限將至，只不過因?yàn)檫€有一絲念想，強(qiáng)撐著罷了。這會(huì)兒心愿已了，怕是……”

    “不瞞哥哥說，剛才府里的大夫也是這意思。若是夫人達(dá)不成這最后的心愿，不只夫人難以瞑目，就連哥哥也會(huì)抱憾終生吧。”

    姜松緊抿著唇，他又何嘗不知道，但是用娘親的話來說，怎可拖累父親？

    想起娘親咳血的身子骨，姜松不禁悲從中來，好不容易快要一家團(tuán)聚了，娘親卻已時(shí)日不多，真是造化弄人。

    突然，身上一重，說是擁抱，實(shí)際上以他和羅成的身高差距，說是半掛在他身上更貼切些。

    “哥哥莫要傷心，我即刻啟程，快馬加鞭，一定來得及請(qǐng)爹爹回來見夫人最后一面的。”羅成輕聲安慰道。就像前世安慰那些失去親人的兄弟們一樣，他們不需要眼淚，男人之間只需要一個(gè)擁抱。

    姜松聞到一股清新好聞的味道，縈繞在鼻翼處。那香味清涼高雅，似乎還帶著帶著淡淡的甘甜，讓人心曠神怡。也許，有這么個(gè)弟弟，并不是一件壞事。

    ☆、第七回

    07 小山林中，搭救李淵

    “少保，這快到長安城了，要不咱們還是停下歇息歇息吧。”

    這會(huì)兒天熱得緊，太陽當(dāng)空照著，只恨不得把人曬成人干。

    羅成回頭看了眼帶出來的四五人，皆是一臉疲憊。

    是啊，從北平王府出來，他們一路快馬加鞭，都不知道趕了多少個(gè)夜路，連馬匹都累死了兩匹。

    “好，那就聽杜大哥的。”話音剛落，羅成突然屏住呼吸，伸手做了個(gè)停的動(dòng)作，眾人紛紛止在原地，不做其他。

    “有人喊救命?！?/br>
    杜文忠等人對(duì)視一眼，一臉茫然：“沒聽到啊。”

    羅成翻身下馬，人匍匐在地，左耳貼在地面上一聽，片刻便站了起來：“西南方向有劫路的，好像人數(shù)還不少?！?/br>
    杜文忠皺起眉頭：“這不太可能吧，青天白日的，又是在京都附近，誰敢在這里打劫?！?/br>
    “不管怎么說，我先去看看?！绷_成說罷，一躍而上，兩腿一夾，提著長槍就飛馳了出去。

    往前走，先看到小山丘上好幾個(gè)蒙面人正圍著一個(gè)身穿官員服的人打斗，那人雖一人敵數(shù)人，但還應(yīng)付得過去，而轉(zhuǎn)眼看山坳處的馬車，可就沒那么幸運(yùn)了。

    方才羅成聽到的呼救聲就是來自馬車上的女眷們。

    蒙面黑衣人人數(shù)眾多，目測(cè)竟有百十來號(hào)人，而遭襲擊的官員一行，主仆加起來不過一二十人，很多都是手無寸鐵的丫鬟仆人。

    羅成看那些黑衣人身手利落，招招兇猛，不似普通盜賊，而且若是普通盜賊，劫財(cái)居多，哪有這般下死手的，倒像是殺人滅口更多。

    馬車周圍，三四個(gè)年輕人手持利劍，拼死抵抗，身上也都掛彩。

    “秀寧，等我和大哥開始突圍，你就護(hù)著娘親和元霸出去，別管我們，逃命要緊，先找個(gè)地方躲起來?！?/br>
    少女不甘示弱回視：“不行，二哥，我哪都不去，誓與李家共存亡?！?/br>
    “秀寧！”

    “呵呵……死到臨頭還想著突圍？你們不用廢話了，今天誰都走不出這個(gè)山頭?！鳖I(lǐng)頭人目光一凜，“待我抓了你們，就可以逼李淵自刎了?！?/br>
    李世民看著遠(yuǎn)處山頭上與眾人搏斗的爹爹，車輪戰(zhàn)下，已是不敵。想要相助，又自顧不暇，他眉頭緊鎖，難不成今日真要死在這個(gè)無名山頭。

    “你們這些藏頭露尾的小人，放馬過來吧，就算是戰(zhàn)死，小爺也不留一滴眼淚。”

    “元吉——”

    “大哥二哥，還等什么呢，與其在這里等死，還不如多拉兩個(gè)墊背的?！?/br>
    三兄弟目光一匯集，亦是抱了必死的決心。

    “呵，那就讓我送你們一程?！鳖I(lǐng)頭人大手一揮，身后的蒙面人一擁而上，將馬車團(tuán)團(tuán)圍住。

    李淵此刻站在高處的山丘上，看著山坳處打斗，也是心焦得很?？蛇@邊卻也放松不得，稍一分心，手臂上就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眼見領(lǐng)頭人的大刀高高提起，就要往夫人身上砍去，秀寧俯身護(hù)在了她身上，緊抱著娘親，閉上了雙眼，只能等著大刀落下——

    “秀寧——”李淵痛呼。

    哧——空氣中傳來利器刺穿身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