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取什么？”打量著戚云恒那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歐陽總覺得他不懷好意，仿佛更希望自己忘掉這個生日，想不起壽禮。

    戚云恒笑而不語，也讓歐陽愈發(fā)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壞主意？”歐陽皺了皺眉，直言問道。

    戚云恒笑意更濃，放下九龍杯，轉(zhuǎn)身回到歐陽身旁，俯身在他唇上輕吻，然后在他身側(cè)落座，輕聲道：“重檐莫怕，再怎樣，我也不會因為你忘了壽禮便將你押入天牢，用刑受審?！?/br>
    “那你想把我押到哪兒去，做些什么？”歐陽靈光一閃，脫口問道。

    一聽這話，戚云恒很明顯地僵了一下，但跟著就一本正經(jīng)地?fù)u頭，“重檐放心，哪也不去，朕保證！”

    “有個詞可是叫似是而非?！睔W陽一點都不放心，總覺得戚云恒肯定又安排了什么大場面，等著他去就范。

    但戚云恒顯然是不想給他答案的，敷衍一笑便轉(zhuǎn)移了話題，指著案幾上的小盒子問道：“那個盒子里又是什么，送給我的壽禮不成？”

    “若是那東西可以做壽禮就好了，你想要多少，底下人就能獻上多少?！睔W陽站起身，把裝名帖的盒子拿了起來，一邊打開，一邊坐回戚云恒身邊，隨口問道，“對了，正月十五之后，京城里可曾有過什么事情？正月十七的時候，陸二手那家伙竟然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送了拜帖去我府中?！?/br>
    “別告訴我，你今天才發(fā)現(xiàn)這張?zhí)??！逼菰坪阒狸懚志褪顷戩獭Ｋ允褂藐戩?，還給了他官職，就是因為陸焯和歐陽有舊，才華什么的雖然有些難于稱道，人品卻是真真說得過去的，更不曾因為戚云恒嫁了歐陽就瞧不起他。

    “你說對了?！睔W陽坦然承認(rèn)，“我前陣子一直在忙皇莊的事，哪還有空閑去理別的。”

    歐陽從來不是一個面面俱到的圓滑之人，早知道這一點的戚云恒也沒覺得他是在亂找借口，只暗暗同情了一下陸焯，然后便開始回想正月十五之后都出過哪些事情，很快就挑眉道：“莫不是他們家想要送孩子入宮做伴讀卻沒有門路，這才找到了你的頭上？”

    正月十五之后的事情就兩件，一個是武將離京，一個是皇子讀書。

    前者和陸焯扯不上關(guān)系，后者倒是很有那么幾分可能。

    畢竟，老師不是人人都能當(dāng)?shù)?，孩子卻是家家都不缺少。

    “你已經(jīng)給那幾個孩子選好伴讀了？”歐陽問。

    “二月初一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軒轅殿的側(cè)殿里上課了。”戚云恒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便毫不客氣地伸出大手，從歐陽拿著的盒子里抓起幾張名帖，隨意地翻看起來，同時道，“這些帖子都是從哪兒來的？”

    “還能從哪兒來，別人送到我府里的唄！”歐陽道，“這些家伙也是膽大包天，鉆營起來簡直無孔不入，無孔不敢入，連我的碼頭都敢過去參拜。”

    “你不如也效仿旁人，收些門客，正好可以幫你處理這類事情?！逼菰坪惆胝姘爰俚卣f道。

    “誰稀罕他們幫忙！”歐陽想也不想地撇嘴，“與其浪費銀錢去供養(yǎng)那些天曉得有什么心思的所謂門客，把府里搞得烏煙瘴氣，我還不如往積善堂之類的地方送點，供養(yǎng)幾個干干凈凈的孩子，也算是積一份陰德?！?/br>
    戚云恒失笑，撇開這項提議，將話題轉(zhuǎn)回到陸焯的身上。

    “若陸焯真的想送家中孩子入宮做伴讀，倒也不是……”

    “別理他?！睔W陽打斷道，“雖然我與他也是十年未見，但我的脾性習(xí)慣，他總不可能忘得那么干凈。若他真心想要求我，絕不會只送了一張名帖便再無動靜?！?/br>
    戚云恒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倘若真是如你所猜測的，那他這般行事，恐怕只是想要借你之手，絕了家中念想?！?/br>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陸焯上頭有父母，有兄嫂，更有親朋，萬種期盼集于一身，他本人的意愿便顯得無足輕重，無奈之下，也只能假戲真做，借力打力。

    “所以說，既然都已經(jīng)錯過了，那就繼續(xù)將錯就錯吧！”歐陽一錘定音。

    陸焯一個四品小官員的心思自然不會被戚云恒記掛在心上，不過就是愛屋及烏，討歐陽歡心。

    歐陽若是想要插手，戚云恒自會出手相助，但歐陽不想搭理，戚云恒也不會自作主張。

    比起那些和歐陽有舊以及想要和歐陽出新的一干人等，這會兒更讓戚云恒在意的還是自己即將到來的壽辰。

    雖然歐陽并未告訴戚云恒，到底給他準(zhǔn)備了何種壽禮，但戚云恒還是對這個即將到來的壽辰充滿了期待。

    一方面，戚云恒相信歐陽不會隨便找些東西敷衍于他；另一方面，卻是戚云恒這邊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給自己準(zhǔn)備好了禮物，無論歐陽那邊送些什么，他都會讓這個登基后的第一個壽辰有滋有味，甚至是回味無窮。

    因戚云恒早就宣布今年一切從簡，即便是他的壽誕日——萬壽節(jié)也不會大擺宴席，邀請宮外之人前來祝壽。

    文武百官雖然沒有了當(dāng)眾顯擺壽禮的機會，但沒有壽宴并不等于他們可以不備壽禮。

    二月的最后兩日，朝臣和勛貴便陸續(xù)將各自準(zhǔn)備的壽禮送入宮中，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若是能討得戚云恒的歡心，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而這些壽禮也確有不少能讓戚云恒展顏之物，再加上國勢平穩(wěn)，諸事平順，戚云恒也沒去掩飾自己的喜悅之情，連日來都是步履輕快，笑容滿面。

    然而世間事總是不能盡如人意，就在戚云恒心情大好的時候，自家的熊孩子便給他找了點不大不小的麻煩。

    三月初一，又是一期大朝會。

    自打正月初五參加了一次大朝會，歐陽的出現(xiàn)便成了定例。

    官員們自是看他很不順眼。

    但有那名被革職且永不錄用的樣板在先，又有了獻玉璽這種不可言說亦不可評論的功勞在后，官員們再怎么心里不爽也不會再沒事找事地挑釁皇夫。

    好在歐陽也從不插嘴政事，只把自己往角落里一擺，如同軒轅宮的立柱一般。

    見他這般知情識趣，官員們也自覺地退讓了三分，對歐陽時不時冒出來的幾聲哈欠學(xué)會了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這一次，戚云恒照例帶著歐陽一起參加了大朝會，之后又把他帶回乾坤殿，讓歐陽去后殿補眠，自己在前殿處理大朝會上遺留下來的政務(wù)。

    眼見著皇帝陛下的壽辰在即，一眾官員也知趣地不拿雞毛蒜皮的小事糾纏不休，惹陛下不悅，使得這一期的大朝會很快就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匦娼Y(jié)束。

    之后，戚云恒也沒費多少時間就和六位尚書了結(jié)了后續(xù)事宜。

    戚云恒這邊剛把六位尚書送走，魏公公便過來稟告，說歐陽府里的管家莊首拿著歐陽的手令進了夏宮。

    戚云恒立刻聯(lián)想到了自己的壽禮，不由得揚起嘴角，龍顏大悅。

    然而不等他把此事通知歐陽，讓歐陽帶他去夏宮那邊看壽禮，被派去偏殿伺候皇子皇女的小太監(jiān)就面色慌張地出現(xiàn)在正殿門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奴……奴婢有事稟奏！”

    戚云恒皺了皺眉，向魏公公使了個眼色。

    魏公公當(dāng)即一揚拂塵，挑眉喝道：“進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