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我知道那么多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會。”姜川看了眼面前的人瞬間僵硬的臉，轉開了目光假裝沒有看見，續(xù)而緩緩道，“總之你好好演，向我父親證明我的眼光沒有出現(xiàn)問題。”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哪里怪怪的？”謹然抬起手撓撓頭，“總覺得的有一種要跟老丈人展示自己的雄性風采一般，告訴我，《大副不容易》大賣的話，你是不是就要嫁給我了？”

    “《大副不容易》，那是什么？”

    “我們即將主演的電影的名字，”謹然面無表情地說，“翻譯到國內(nèi)大概會變成《神勇弄潮兒》，我比較喜歡后面那個，你呢——”

    姜川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他似乎非常困惑自己為什么要砸鍋賣鐵投資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電影。

    良久，男人這才長嘆一口氣：“演砸了電影票房撲街了，就跟我一起到大馬路上要飯去吧……”

    “……我是大明星，哪怕一部電影撲街了也不至于要去要飯，”謹然挺直了腰桿清了清喉嚨說，“說得你以前沒窮過似的，靠著劇組發(fā)放的飯盒過日子演戲就為了蹭蹲飯什么的……”

    謹然的話說一半就被身邊的人投來的目光打斷，而這一次甚至不用姜川開口說話，他就很自覺地說：“方余跟我說過你剛出道那時候的慘狀，聞著傷心痛者流淚，你也知道這個人是很喜歡說故事的，不信你問他?！?/br>
    “你真的很喜歡打聽我以前的事情?！?/br>
    “對，你不打聽我，”謹然淡定地點點頭，“就給我說了個關于碾壓車痕的哲學道理，然后在我還沒理解這個道理是什么意思的時候，大發(fā)慈悲地給我現(xiàn)場演示了一遍——”

    姜川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會道歉?！?/br>
    謹然皺起眉，沒等一會兒，又聽見姜川緩緩道——

    “你趴在我身上，卻因為另外一個男人露出了要哭不哭欠欺負的表情，這種事情換誰都忍不了的——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什么喜歡我，光想到這個就讓人覺得火大?！?/br>
    謹然聽到這個話，眉頭舒展開來，心思轉了九九八十一道彎，整個兒活絡開來，滿腦子就是一句話——

    姜川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來著？

    謹然看著男人說話的時候，后者的臉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說話的語氣從始至終也是云淡風輕，然而通過窗外的霓虹燈，謹然卻還是可以輕而易舉地看見其眼皮下淡淡的淤青，這種程度的淤青謹然是在自己臉上見過的，只會在連續(xù)趕通告趕拍攝大半個月睡不好的時候才會有，或者是極為憔悴的時候，比如當初他和江洛成分手，他意志消沉；比如當初徐倩倩跑出來各種添堵眼瞧著要毀他前程，他無比心塞……

    換個方向來想，也就是說某個人這半個月都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但是他卻一個字都沒有提起，哪怕說了相關一些的內(nèi)容，也是三言兩語就像是在說別人家的事情。

    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他到底經(jīng)歷過了什么。

    “姜川，你這半個月是不是很辛苦？”

    姜川沒有回答，只是垂著眼，堅定地看著窗外。沒有得到正面回答，謹然盯著姜川看了老半天，心里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應該心疼自己還是應該心疼姜川，明明他才是被摁在洗手臺上干得死去活來的那個，卻反倒被控訴沒良心，做出的事情令人火大……

    從表面上來看，姜川簡直是在無理取鬧。

    然而仔細想一想，如果說剛開始他們的對話和之間的摩擦都還是顯得比較平靜的話，那么整件事徹底的磨槍走火到最后一發(fā)不可收拾，似乎確確實實是從提到安德烈那個家伙，導致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后才開始的……

    謹然想組織一下語言稍微反駁一下姜川。

    想了老半天，腦補了無數(shù)個方案比如“我就是怕他童年陰影怎么著”“那你也不用那么用力”“你吃醋啊”，半晌，謹然忽然猛地反應過來：他好像完全抓錯了重點。

    現(xiàn)在的他，腦子里完完全全就剩下了姜川的事情。

    再想到安德烈，滿腦子都是“哦那是個王八蛋你知道他對我多糟糕么”，但是也僅此而已了——他突然想到曾經(jīng)在某個地方看見過一個說法：當某個人愿意將自己的“童年陰影”平靜地搬出來跟任何一個人訴說或者充當借口的時候，那么這個所謂的“童年陰影”，事實上對于這個人來說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可提可不提的普通往事。

    “……”

    這轉變來的太突然。

    謹然甚至來不及歡天喜地，就驚恐地發(fā)現(xiàn)姜川的“碾軋車痕”理論已經(jīng)快速奏效。

    “姜川?！?/br>
    “什么?！?/br>
    “你來摸我一下。”

    男人的臉上先是露出個錯愕的表情轉過來看了黑發(fā)年輕人，但是當他轉過來，發(fā)現(xiàn)謹然掀起襯衫稍稍露出腰間某一片時，他臉上的表情迅速地消失了——盯著那伴隨著黑發(fā)年輕人的呼吸勻長起伏的一片皮膚，他淺淺地皺起眉，臉上的情緒明明白白地寫著嘲諷——

    “不摸。”

    拒絕得相當干脆。

    謹然伸出手自己摸了摸下，再摸了下，然后一臉難以置信地抬起手抓住姜川的手腕往自己這邊探——男人則固執(zhí)地要將自己的手往回縮——兩人爭執(zhí)之間，車經(jīng)過了一個繁華的高樓大廈，巨大的廣告led屏中播放的是護膚品的廣告，白色的底，白色的光折射進車內(nèi)，謹然便猛地一眼又看見，在男人眼底的淤青之下，姜川的臉頰一側還有些微微泛紅——之前離得遠神經(jīng)也緊繃謹然是沒看清楚，這會兒他看見那一片不太明顯的紅后，幾乎是鬼使神差地，他放開了姜川的手，然后在后者來不及做出躲避前用手去碰了碰他的面頰——指尖意外地觸碰到了一片火熱，他猛地縮回手：“你臉怎么了？”

    姜川轉過頭看著一臉震驚瞪著自己的黑發(fā)年輕人，半晌，見對方似乎真的是在好奇這個問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你打的，你來問我？”

    “……”

    是喔？

    呵呵噠。

    謹然露出個不尷不尬的表情：“誰叫你怎么用力。”

    “都說了，當時心情不好。”姜川皺起眉，“你以為我是什么人，不會生氣的圣父？”

    謹然臉上放空了下，然后不要臉地用了姜川的臺詞：“我不會道歉的。”

    “你是不是有病，沒人叫你道歉?！苯ㄗ饋砹诵?，問，“身上還疼不疼？”

    “我還以為這個話題已經(jīng)跳過了。”

    “現(xiàn)在又跳回來了?！?/br>
    “疼。”

    “回去幫你上藥，”男人頓了頓后，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露出個無奈的表情，“下次溫柔點，剛才有點沖動，我也是第一次跟男的做……”

    謹然反應很快：“還有下次？”

    姜川：“……世事難料，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