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一夜，注定睡不安穩(wěn)。施寧才剛睡下沒多久，就迷迷糊糊地聽見有動靜。他是個(gè)淺眠的人，只要有些微聲響，就不太睡得著覺。

    “外頭怎么了?！笔幤鹕韥磔p聲詢問道，卻才想起來，值夜的仆人只怕被印心趕走了。

    此刻的他醒也醒了，就想去尿個(gè)尿。

    “九千歲……”施寧隱約聽到門外有人這么喊，然后又說了些什么，聽不太清楚。他打開門，趁著朦朧的月色，只看到印心站在院中，負(fù)手背對著他。

    “區(qū)區(qū)一個(gè)小賊你們都奈何不了，本大人要你們何用？”聽到印心怒氣沖沖道。

    “千歲請恕罪，是屬下無能……”

    他還未說完，印心便抬起一腳，直直將他踹出三尺遠(yuǎn)。只見那錦衣衛(wèi)，當(dāng)場嘔出一口血來，流了滿下巴。但是他不敢有絲毫怨言，仍然爬起來跪著，說道：“千歲……請恕罪?！?/br>
    “既然無能……”

    “印心……”施寧屏住呼吸，慌張地喊了一聲。

    印心回頭，見得一道白色身影掩在半開的門內(nèi)，他盯了片刻，回頭對錦衣衛(wèi)道：“滾！”

    “是，謝千歲饒命！”錦衣衛(wèi)拜了拜，按住心頭的欣喜，并不敢多留。他雖則好奇是誰直呼九千歲的名諱……

    “出來！”印心對那道門內(nèi)的施寧說道。

    “砰！”施寧趕緊把門關(guān)上，細(xì)聲道：“我去睡覺了?！?/br>
    印心冷笑一聲，飛身沖進(jìn)施寧的房內(nèi)，將里頭的人抓在手中，他對他道：“睡覺，你這般喜歡偷看，本大人就隨了你的意，帶你一道瞧瞧，如何?。俊?/br>
    “不如何，我困了，我回去睡覺?！笔幾ブ约旱囊骂I(lǐng)說道，那印心手勁兒太大，險(xiǎn)些把他的衣裳扯開來。

    “哼，那可不成?！庇⌒奶崞鹚话褜⑷藠A在腋下，然后似只燕子般飛出梅香園。

    施寧又怕又冷，只好緊緊抱住印心的腰身。慶幸的是，印心那人喜歡華麗的服飾，這衣裳又繁瑣又暖和。

    “你要帶我去哪里？”

    “即刻起，嘴巴給我閉緊了?！庇⌒奈椿卮鹚痪媪艘痪?。他身輕如燕，輕功了得，施寧只看到身旁的事物飛速遠(yuǎn)去，不出片刻，就已經(jīng)飛出了城中。

    這時(shí)夜已深，四周更是安靜，只有打更的更夫在打更，原來已經(jīng)是二更天了。等到印心停下來時(shí)，施寧已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只看到，前面一群錦衣衛(wèi)，似乎在圍攻一名男子。

    那男子身長七尺，看不清面容，但是很能看到他身手靈活，一個(gè)人對戰(zhàn)六名錦衣衛(wèi)依然游刃有余。

    印心見了這般境況，當(dāng)即冷哼一聲，然后將施寧扔下，而他已似箭般沖出去。這一擊快如閃電，只見那男子胸前生生受了一掌，悶哼一聲被打得飛身出去。

    隨著那男子身形落地，印心也已經(jīng)好整以暇地站在他面前，一面整理被風(fēng)吹亂的衣裳，一面說道：“橋明月，你的二十四掌倒是了得，把本大人的錦衣衛(wèi)都?xì)⒘撕眯﹤€(gè)?！彼σ饕鞯仨厣侠仟N的人：“不過，看來還是本大人的無名掌更勝一籌，呵呵呵呵……”

    “呸！臭太監(jiān)！就憑你也敢跟本公子相提并論，你不配！”橋明月咳著血說道，卻暗里痛得齜牙咧嘴。這臭太監(jiān)的武功果真不容小窺，打得人好痛！

    “你是個(gè)聰明人，聰明人就不要做傻事，惹怒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印心負(fù)手說道：“告訴我吧，你們橋家槍還在不在？”

    橋明月神色一暗，片刻之后才艱澀道：“早就不在了，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彼掍h一轉(zhuǎn)，破罐子破摔道：“你要找橋家槍就去通天教找去，那個(gè)孽畜早就成了通天教的走狗，哼?！?/br>
    “橋家槍并不重要，橋明月，你莫以為我是為了橋家槍才抓拿你？呵呵呵，本大人是好心救你。”印心說道。

    “你？救我？”橋明月嗤笑道：“我卻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救我？把我全家圈禁，那就叫做救我？臭太監(jiān)，你未免太欺人太甚了些！”

    “你最好莫要再說臭太監(jiān)，本大人可是最討厭別人說這三個(gè)字兒……”印心對他搖搖手指頭，前一刻還言笑晏晏，下一刻立即冷道：“來人，把他帶回去！”

    “臭太監(jiān)！你敢！”橋明月不甘心就此束手就擒。

    “先打斷他一條腿，本大人只保證過讓他不死?！庇⌒捻艘谎蹣蛎髟?，然后冷笑著說道。

    “是！千歲大人！”錦衣衛(wèi)聽命行事。

    “印心！”施寧跑了過來，看見橋明月的時(shí)候吃驚了一下，這不是橋?qū)④姷亩用?？那個(gè)喜歡行走江湖，不喜歡帶兵打仗的橋明月。他當(dāng)即驚訝道：“橋二公子，你做了什么壞事？”怎地被印心打成這樣？

    “你認(rèn)識我？”橋明月也略吃驚，他細(xì)細(xì)打量了施寧，卻不認(rèn)識。

    “嗯，聽家父提過幾次，家父是兵部尚書施嘉，我是施寧。”施寧笑笑說道，沒好意思告訴他，他爹總是說橋明月不務(wù)正業(yè)，跟他大哥是一樣一樣混的。

    “原來如此，那樣算來咱們還是同行。”橋明月亦笑道，但是想起自己現(xiàn)在的情形，他就笑不出來了：“施寧公子，你怎會和這臭太監(jiān)在一起，你也是被他抓來的？”

    “不不，我不是?！笔幪摿艘谎勰樕l(fā)青的印心，連忙道：“我和印心是朋友，我跟著他一起來的。原以為是來抓賊，額，沒成想?yún)s是橋二公子你……”他好像聽說，橋二公子在江湖中就是個(gè)劫富濟(jì)貧的俠盜？他不太懂。

    “你跟他是朋友？這怎么可能，你乃兵部尚書之子，他是個(gè)大內(nèi)太監(jiān)……你倆怎么會是朋友？”橋明月不可謂不吃驚，這也太逗了吧？

    “呵呵，閑話說完了？”印心一把將施寧扯到身后，揮手令錦衣衛(wèi)道：“本大人叫你們打斷他的腿，沒聽見嗎？”

    錦衣衛(wèi)惶恐，連忙行動，但是施寧不肯，他拉著印心的袖子急道：“印心，橋二公子又不是惡人，你打斷他的腿做什么？”

    “你怎知他不是惡人？”印心回頭瞪了一眼施寧道。

    “因?yàn)闃驅(qū)④娛莻€(gè)好將軍?！笔幚碇睔鈮训溃瑥那霸趯m中，哪個(gè)官好哪個(gè)官壞，大多都能有所耳聞。

    “他老子好，不代表他好，你有沒有腦子？”印心哼道。

    “別這樣，如果他是惡人，你早就將他殺了。”施寧小聲道，莫以為他剛才沒有聽見，印心可是沒有殺橋二公子的心思。

    “也行。”印心突然改變了注意，他笑道：“只要他罵自己三句王八蛋，本大人就留著他的腿。”

    別說橋明月，連施寧都傻眼了，這不是擺明了為難人家嘛？

    “呸！你才王八蛋！臭太監(jiān)，廢話莫多說，你要打就打，本公子雖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漢，但是這點(diǎn)骨氣還是有的！”橋明月受不了地說道。

    “哦？既然這么有骨氣，那就打吧?！庇⌒哪笾i側(cè)的流蘇說，似乎就是在等橋明月這句話。

    “哎哎哎，別。”施寧阻止錦衣衛(wèi)動手，他一臉無奈地看著橋明月道：“橋二公子，王八蛋是小事，腿是大事，身體發(fā)膚受之于父母，你該想想你的家人才對?！币蛞粫r(shí)意氣就失了一條好腿，骨氣確實(shí)有了，但又如何？

    “哼……”橋明月不服地哼哼，但是也未曾反駁什么。要是印心不這么為難他，他何須如此。

    “印心，橋二公子開不了這個(gè)口，那就讓我來代勞，你看如何？”施寧說道，既然橋二公子也曾一口一個(gè)臭太監(jiān)，那么現(xiàn)在罵他幾句王八蛋，印心其實(shí)也不算過分。

    “嗯？你如何代勞？”印心來了興趣，笑吟吟地睇著施寧。

    “咳咳。”施寧走到橋明月身前，拱手道：“橋二公子，施寧得罪了?！比缓笏颓迩宕啻嗟?，對著橋二公子喊了三聲：“你是王八蛋，你是王八蛋，你是王八蛋！”

    “橋明月是王八蛋?！庇⌒挠X得不過癮，非要這般道。

    “好，橋明月是王八蛋！”施寧干干脆脆地說道，反正又不是說他。

    “你們……”橋明月氣得一臉憋屈，閃過臉去不看這二人。

    “呵呵呵呵……”印心開懷暢笑，彎著眼睛說道：“好好好，那就留著他的腿。如若下次仍聽見你嘴賤，那就休怪本大人不客氣了?！?/br>
    “天太冷了，這就回去吧？”施寧岔開話題道，而他也確實(shí)冷，眼看著都縮成一團(tuán)了。

    “沒用的東西?！庇⌒牧R了句，轉(zhuǎn)身走在前頭。錦衣衛(wèi)押著橋明月跟在后頭。

    施寧連忙跟上，跑到印心身邊兒去。印心瞧了瞧施寧，像來時(shí)一樣夾起他就走。施寧冷得不行了，這時(shí)抱住印心，就像抱住了一個(gè)火爐，暖和得緊。他還是習(xí)慣抱他的，不管變成什么樣還是。

    “抱這么緊作甚？”印心卻不習(xí)慣被人藤纏樹一樣纏著。

    “我怕掉下去。”施寧隨口胡謅道，感覺印心不好糊弄，就想松手的時(shí)候，他連忙道：“我怕冷！好冷！”

    “哼……”印心終于不和他計(jì)較，也是因?yàn)椴恢醯?，對施寧這個(gè)小子就是特別多了些忍耐。印心不討厭他，但也僅是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