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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媽? 是沈見夏的小姨媽嗎? 聽到體育老師的話,荼白有些訝異。他忽然想起來,今天沈光宗結(jié)婚,那位傳說中的小姨媽好像并沒有出現(xiàn)。 果然兩家人是真的徹底絕交了嗎? “啊,是這樣啊。”沈見夏點點頭,對于這位體育老師和小姨媽的關(guān)系,他一點也不好奇,卻還是配合地接茬。 體育老師從褲子口袋里摸出煙盒,遞給沈見夏,沈見夏搖搖頭,他便抽出一根,咬在嘴里,拿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上,抽了一口,又問:“沈見夏,你現(xiàn)在在哪里讀大專啊?還是已經(jīng)不讀書,直接出去打工了?” 荼白蹙眉:“……” 神經(jīng)病吧,就算是老師也不能這么沒禮貌啊。他都替沈見夏感覺被冒犯到了。 荼白算是明白沈見夏的成長環(huán)境了,周圍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都是奇葩。 “我在藝術(shù)大學(xué)念書呢?!鄙蛞娤暮孟駞s不在意,始終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又補充了兩個字,“本科?!?/br> “噢,念藝術(shù)啊,你小子可以啊。”體育老師不以為意地點點頭,或許在他心里,讀藝術(shù)的跟學(xué)美容美發(fā)的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對了,你姨媽現(xiàn)在在哪兒呢?” 荼白快要被煩死了。這體育老師兼職教語文的吧?廢話怎么這么多?查戶口嗎?神經(jīng)病??? 聽到自己最討厭的人一直被反復(fù)提起,沈見夏始終神色如常,沒有露出絲毫不悅的情緒:“不太清楚,我們兩家不怎么來往?!?/br> 體育老師“噢”了一聲,默默地抽著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雙方都沒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荼白實在是太不耐煩了,正想跟沈見夏說要不我們走吧,沒想到,那老師抽了口煙,忽然抬起頭看向沈見夏,慢悠悠地蹦出一句:“沈見夏,你是你媽撿來的,你知道嗎?” 荼白愣住,剛要說出口的話被噎回了喉嚨里。 聽到這句話的那一瞬間,他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不是去質(zhì)疑這句話的真實性,而是猛地扭過頭去看沈見夏的表情,生怕他會因為這句話受到傷害。 荼白的心瘋狂又不安地跳動著,幾乎要從胸腔里沖撞出來。 然而沒有。 他心里原本設(shè)想的震驚或是訝異又或者是傷心悲憤甚至是惱怒之類的復(fù)雜表情全部都沒有在沈見夏的臉上出現(xiàn),那未滿二十歲的少年面色平靜,聽到關(guān)于自己身世的揭秘,他的表情里連一絲波瀾起伏都沒有。 沈見夏的表情太過冷靜,就像一盆涼水迎面澆到荼白的頭上。分明是七月酷暑,可荼白的大腦卻開始發(fā)冷。 怎么會…… 真的假的? 如果是假的,這位老師為什么會說出這種話? 如果是真的,沈見夏的表情為什么會這么鎮(zhèn)定? 答案指向已經(jīng)很明顯了,不會有人拿這種事情跟別人開玩笑。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荼白幾乎是瞬間就聯(lián)想到了沈見夏和他的家人奇怪的相處模式,還有沈見夏的一味忍讓,以及他今天那句意味不明的“他們已經(jīng)對我很好了,我不能再要求什么了”。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一切。 他根本不忍心去看沈見夏的表情。 “我知道啊。” 可沈見夏還是開口說出了那句荼白并不想聽到的話,語氣坦然。 他臉上帶著笑,可聲音里卻沒有笑,只是很平淡:“我早就知道了。” 看到沈見夏反應(yīng)平靜,體育老師看起來有些意外:“哦?你知道?你爸媽告訴你的?” “不是我爸媽,他們從沒跟我提過這事。說來也巧,是一位你我都認(rèn)識的老熟人?!鄙蛞娤男α诵Γ啊愕睦贤瑢W(xué),我的小姨媽。” 靠! 聽到這個令人震驚的答案,荼白腦子一懵,就像有炸彈在腦海中爆炸似的,所有的思緒都被炸成了碎片。 怪不得沈見夏這么反感他的小姨媽,這大概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這他媽什么狗屁親戚?! 那老師還想說什么,反倒是一旁的荼白先黑了臉,上前一步,瞪了他一眼,惱火地嗆了一句:“你誰啊你?你什么毛病?沈見夏是撿來的還是親生的關(guān)你屁事?輪得到你來告訴他嗎?” 荼白語速很快,語氣里的火藥味很濃,字字句句跟機關(guān)槍似的不停往外噴。他剛才在沈見夏家里就已經(jīng)很不爽了,憋著一肚子氣不知道往哪兒撒,這下好了,來了個主動撞上槍口的傻逼,沈見夏也不會再跟這個人有任何交集,荼白根本不用給他留半分情面。 說完,他也不管那老師什么臉色,伸手拽住沈見夏的手腕,拉著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里。 荼白不認(rèn)識路,只顧著悶頭走,最好趕緊先把沈見夏帶離這個破學(xué)校。他步子邁得大,走得飛快,沈見夏幾乎是被他拖著跑的。就這樣,他拖著沈見夏離開了學(xué)校,一口氣在陌生的小巷子里走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 “小白。”眼看著越走越遠(yuǎn),沈見夏終于停下腳步,反手握住荼白的手腕,拉著他停下來,一開口反而卻是安慰對方,“你不要生氣?!?/br> 荼白是真的氣瘋了,后背還隨著劇烈的呼吸一起一伏。聽到沈見夏的話,他回過頭,蹙著眉尖,眼睛有點紅。 看到荼白紅紅的眼圈,沈見夏愣了一下。 這條巷子偏,大熱天的,沒什么人在太陽下走。沈見夏把荼白拉到陰涼處,雙手扶住他的肩膀,輕聲安慰:“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