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春支行的條件有限，沒有專門用于員工培訓的電教室。新系統(tǒng)的cao作培訓安排在支行營業(yè)部，臨時調(diào)配來的兩臺電腦，就充當起了重要的角色。

    支行營業(yè)部的柜員人員大約有20名左右，比她們營業(yè)部的人數(shù)少一些，他們大多是富麗春人，下班后喜歡用當?shù)氐姆窖曰ハ嗾{(diào)侃耍笑。

    縵縵注意了一下，文麗并沒有出現(xiàn)在培訓的人群里。

    劉子龍是主要培訓的講師，她只做補充和演示，劉子龍講解的時間里，她便一個人參觀起支行的布置來。支行是去年新裝修過的標準化營業(yè)部，外觀簡潔大氣，功能完備，除了營業(yè)部的硬件，譬如電腦和辦公設備還比不上市區(qū)以外，其他的，基本上和別的支行網(wǎng)點沒有差別。

    她轉(zhuǎn)著轉(zhuǎn)著就走到了營業(yè)部內(nèi)區(qū)。

    沒想到在這里會看到似曾相似的一幕，那個半蹲在地上滿頭大汗清掃柜面的身影，不是文麗是誰？

    腳步聲驚動了她，她回頭看到縵縵的同時，手里的抹布，啪的一下，掉在腳邊的水盆里。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縵縵主動開口問道：“文麗，你怎么不去培訓？”

    文麗的臉色很不好，她一貫是個好面子的人，被縵縵撞到自己不光彩的一幕，文麗覺得面子和里子頃刻間都沒了，羞慚難當。

    她極快速地蹲下去撿起抹布，自嘲地笑笑說：“我正重復著你當初走過的老路，你難道還看不出來？”

    縵縵看看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她想過去幫忙，卻被文麗直接用眼神拒絕了，“你快回去吧，我不需要任何人關(guān)心?！?/br>
    “文麗。。”她還想再說些什么，身后傳來孫聰?shù)慕新?，“縵縵，該你做新系統(tǒng)演示了?！?/br>
    縵縵看到文麗的手指僵硬了一下，然后，蹲下去，繼續(xù)之前沒有干完的活兒。

    她跟著孫聰回到培訓場地，路上，孫聰說：“等會培訓完了，我請客吃燒烤去?！彼纯纯z縵悵然憂傷的樣子，朝后面的人影又望了望，說：“我等會叫她去，來不來，看她怎么想了。”

    不知道是不是劉子龍和她養(yǎng)成的工作默契，短短一個半小時的培訓進行的異常順利，在監(jiān)督著每一個柜員都能按照流程辦理日常業(yè)務之后，支行的副職說，今天到這兒吧，辛苦兩位講師了，大家鼓掌表示感謝。

    嘩嘩嘩的掌聲，讓縵縵感到很不自在，看著他們，她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卻是文麗瘦削疲倦的身影。

    富麗春的夜市就在麗春湖的邊上，每當夜晚來臨，被劃出特定區(qū)域的夜市像大都會的夜市一樣，紅紅火火的就開攤兒營業(yè)了。

    孫聰說，通知文麗了，她沒說來，也沒說不來，不過看這個點兒，她不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劉子龍午飯的時候喝了不少酒，晚上吃燒烤的時候，孫聰給他拿了啤的，縵縵還是喝露露。

    酒過三巡，縵縵放下燒烤的鐵簽子，問孫聰：“能不能跟我講講文麗的事。”

    劉子龍看看她，頭一次主動開口：“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行嗎？”

    縵縵瞥他一眼，拉著孫聰說：“你不說的話，我今晚上肯定睡不著?！?/br>
    孫聰小酒一喝，面紅上頭，看到縵縵眼神真誠，也就心軟了。他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給劉子龍也扔了一根，點燃后開始說起他和文麗來到富麗春支行后發(fā)生的事情。

    “其實你們都清楚，依著文麗的業(yè)務水平來富麗春是屈才了。她貓在車后排哭了一路，被我發(fā)現(xiàn)了，就說是想家了。我又不傻，知道她肯定是因為發(fā)配來富麗春難受。憑良心說，來了以后，支行的領導對我們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對文麗，沒有做任何考察試用，就把她直接安插在營業(yè)部最重要的崗位上了?？赡茴I導的做法太高調(diào)，太不顧及某些刺頭兒的利益，于是，從她上崗的第一天開始，許多營業(yè)部的老人就和文麗過不去。”

    孫聰猛抽了兩口煙，語速變得有點激動，“我先說說營業(yè)部的人吧。我們的主任比起顧主任差遠了，不過老頭兒生性樂觀，人緣不錯，沒有領導架子；主任下面有一個喜歡做錯事推卸責任的主管，他們是我們的上級，總體來講，對我們還過得去。我重點要說的是欺負文麗的幾個柜員，一個是a，這個人是個男的，一個只會嘴上吹，說話難聽且好高騖遠的敗類，他經(jīng)常挖苦、sao擾文麗，最差勁的一次，竟然當著其他人的面說，文麗倒貼他他都不要。還有個柜員是b，女的，一個什么所長的夫人，生活無憂，上班對她來說是度日子，這女人尖酸刻薄，就是她和a勾結(jié)在一起誣陷文麗貪污公款。另外，還有個柜員c，b的走狗，仗著入行早，生性跋扈無禮，經(jīng)常被客戶投訴?？傮w來說，營業(yè)部就是這三個小人，自導自演了一出貪污公款的鬧劇，把文麗整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br>
    縵縵吐出口中半生不熟的羊rou，震驚地說：“貪污公款？文麗怎么可能貪污公款?！?/br>
    文麗雖然做了許多對不起她的錯事，可那都是情有可原。憑她對文麗的了解，她寧可賠錢也不會去貪污一針一線。顧瑜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告誡他們，做銀行的，就是要有常在河邊走就是不濕鞋的思想境界才行。

    如果顧瑜不是看出文麗的本質(zhì)不壞，也不會拼力保她留在銀行工作。

    她不信，打死她也不信文麗會做出那種違背道德良心的事情來。

    孫聰握拳苦笑，“本來貪污的事就是那幫小人搞出來的，主人和主管心知肚明，可他們太軟弱，爭不過那些人，所以才把文麗停職的。后來，可能是良心上過不去吧，他們沒把文麗貪污的事請上報，而是做了內(nèi)部處理?！?/br>
    “啪！”縵縵猛力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還有沒有公理了！文麗太委屈了，不行，我要找你們支行行長理論去！”

    正待轉(zhuǎn)身暴走，劉子龍卻跟著她站起來，驚愕地看向她的身后，“文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