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做什么（或說什么）會讓你覺得沒轍？】

    【大概是……他委屈的時候默默不說話，但還是溫柔地替我付出，這種情況完全沒轍。】

    【一般他做什么，我都有轍?！?/br>
    【呃……顧大哥你這樣囂張，會不會不太好。】

    【不勞費心?！?/br>
    【好吧，我們接著往下走?！?/br>
    “少爺？我可以進來么？”殷朝暮微微回神，“嚴(yán)叔嗎？進來吧。”

    嚴(yán)管事推開門，對屋里的擺設(shè)顯然略略驚訝，隨即笑起來：“看來顧先生已經(jīng)幫少爺布置好了。他有心了?！?/br>
    殷朝暮說不出話，嚴(yán)管事打量了他幾眼，忽然嘆口氣：“少爺，剛極易折，兩個人過日子，哪能十全十美呢？夫人在世時百般看不上顧先生，最后卻默許你二人的事，少爺有沒有想過是哪一點讓她松口呢？”

    殷朝暮苦笑：“嚴(yán)叔，我大概知道你要說什么，如果是為他說話，那就沒有必要了。不用旁人提醒，我也知道顧疏雖然千般錯處，對我卻沒話說?！弊叩娇照{(diào)控制板那邊看了看，上面顯示溫度為23℃，正是之前他每夜入睡前最習(xí)慣的溫度設(shè)定?！暗怯行┦虑?，我可以理解，卻沒辦法為他妥協(xié)，嚴(yán)叔你一向知道，我有自己的堅持，不能變?！?/br>
    嚴(yán)管事笑了笑：“少爺聰慧，老頭子確實想為顧先生說話。不過沒有強迫少爺為他妥協(xié)的意思，只是想給少爺講一件事。您還記不記得當(dāng)年手術(shù)之前夫人曾單獨與顧先生有過一席傾談？”

    殷朝暮心中一動，當(dāng)年沈倦找過顧疏的事他確實有印象。

    “夫人那時已料到自己不久于人世，準(zhǔn)備將自己的肝捐贈給少爺。但她放心不下你，顧先生天資縱橫，卻失于冷情。那時候少爺一心向著顧先生，心中又對夫人存著怨憤，那件事后……”

    殷朝暮臉一紅，自然清楚他支吾之處指的是當(dāng)日孟浪，被沈倦逮個正著的事，不自在地咳嗽兩聲，避過話題。嚴(yán)管事一笑，接著道：“夫人心中不滿，也知道強拆不能，但少不得要親自出手試探過，才肯安心?！币蟪鹤孕∈苌蚓肜浯?，沈倦性格與顧疏類似，又從不屑解釋，才讓母子關(guān)系一度陷入冰點。此刻聽到母親未曾表露人前的關(guān)心，忍不住紅了眼眶兒。

    他母子二人鬧得極僵，直至沈倦故去，殷朝暮這才消除積怨，轉(zhuǎn)而多了份悵惘遺憾。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

    “夫人既打定主意要試顧先生，便不會講出原本打算，只說查到的肝源中，夫人自己的肝血管有異變，移植會加大風(fēng)險，顧先生的肝正適用?！?/br>
    “什么！”殷朝暮斂了眉，驟聞當(dāng)年舊事，也不禁低低驚呼：“母親說得也太不靠譜了！顧疏跟我非親非故，他的肝怎么可能與我匹配？！”

    嚴(yán)管事點頭：“不錯，早亡的顧夫人肝源適宜，顧先生卻不匹配。夫人只不過隨口說來誆他的。大概顧先生關(guān)心情切，百密一疏，竟忘了自己再去檢查一遍。”

    殷朝暮長吁一口氣。這世上萬千陌生人中能有一份匹配已屬不易，顧疏母親的肝能用，但顧疏和他卻沒有這個緣分。那位眼明心亮、惠達通透，不想被母親這么簡單便騙過，說出來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少爺，你可知道顧先生當(dāng)時如何答？”

    “不知?！?/br>
    “顧先生就說了一個字，好?！?/br>
    殷朝暮怔住。

    嚴(yán)管事不看他樣子也知他觸動有多大，“夫人只當(dāng)他不曉得個中厲害，便再次確認(rèn)。顧先生說：您的肝既然有了異變，手術(shù)風(fēng)險就會加大，我一個人受些損傷不妨礙。反正……暮生活個10年20年，我留著那么多壽命，也沒多大意思?！?/br>
    “我親眼看過夫人與你父親聚合離分，知道情深不壽的道理。夫人之前力阻，也是因為她自己深知性格相克的苦楚?！眹?yán)管事?lián)u搖頭，目光有些渺遠：“雖然很擔(dān)心少爺和顧先生會再度重演夫人一生慘淡的結(jié)局，但那時候顧先生說話的神態(tài)，真是讓人不忍心繼續(xù)橫加阻攔。我猜夫人也是這么想的，因為顧先生的執(zhí)著真的讓人忍不住再相信一次——或許你們兩人能安穩(wěn)一生，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