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jié)
池晏覺得士兵的思想大約都跟阿奇爾一樣,這是很有問題的! 可能也是因為斯德丁的奴隸還沒有被解放的原因。 他現(xiàn)在可以花費口舌勸服一個阿奇爾,但他不能挨個去去勸所有人。 看來這邊的事處理之后,還是要盡快把奴隸們解放了。 奴隸也是勞動力,戰(zhàn)斗力,不能把他們當(dāng)成消耗品。 池晏:“你去吧,奴隸也計上,聽明白了嗎?” 阿奇爾:“明白了?!?/br> 然后阿奇爾就帶著一肚子的疑惑離開了。 現(xiàn)在最緊要的事是把城市穩(wěn)定下來。 所以大量的兵力都要花費在這上面。 池晏把就近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就帶著克萊斯特在城堡里逛。 “其實這城堡也還不錯。”池晏和克萊斯特站在窗臺。 克萊斯特:“想搬過來?” 池晏搖搖頭:“斯德丁更重要,我把這里的事安排好,找個信得過有能力的人看著之后,還是要回斯德丁。” 克萊斯特沒意見。 池晏嘆了口氣:“哎,當(dāng)一個合格的領(lǐng)主,真的好累。” 不過,有個城市發(fā)展養(yǎng)殖業(yè),未來的rou食總算是有保障了,rou也不會貴得平民吃不起了。 第146章 布蘭琪的臉上全是污泥,她是個漂亮女人, 有婀娜身段, 也因此糊了滿臉的污泥,才終于找到了點安全感, 斯德丁的軍隊已經(jīng)來到這里三天了,最開始還有人逃出城, 但附近沒有城能夠接納他們,最近的城鎮(zhèn)就是斯德丁, 總不能逃難逃到敵人老家去吧? 于是走的人里, 又有一半在外面轉(zhuǎn)悠了兩三圈,發(fā)現(xiàn)士兵沒往城外丟平民尸體以后, 他們又小心翼翼地回了奧特利。 布蘭琪弓著腰,從家里的廚房取出一些麥麩,準(zhǔn)備找個隱蔽的地方升火做飯。 她的父親也是奧特利強盜團的一員,但死得很早,不是死在攻打斯德丁的戰(zhàn)爭上,而是死得很可笑。 他們一隊人去搶商人,他的父親被一個第一次出去的愣頭小子傷到了胸腹,很快就失去了生命。 但那個愣頭小子并不是故意的, 那也是個窮人,膽子又小, 出了事之后半夜還悄悄的在她家門前放一些食物,擔(dān)心被其他人拿走,他還會敲響她家的房門。 等她拿著東西進了家門, 他才會離開。 也因為這個,他才被布蘭琪抓住。 她很想恨對方,很想有骨氣的把東西扔出去,然后大喊著:“我不要你這點東西,你把我爸爸還回來!” 但是她說不出口,她沒了爸爸,但還有一個meimei和mama,她們一家三口還是要活命的。 所以她只能沉默著,等房門敲響以后就出去,把食物拿回家。 現(xiàn)在她拿出來的這點麥麩,已經(jīng)是家里最后的存糧了。 她小心翼翼的轉(zhuǎn)了幾圈,實在找不到升火做飯的地方,只能回去,跟mama和meimei一起干嚼麥麩,沒有煮過的麥麩很難吃,但這點麥麩,還是那個愣頭小子給她們的。 自從瘟疫以后,奧特利的人如果不去當(dāng)強盜,就根本找不到掙錢的工作,尤其是女人,男人還能去干體力活,雖然他們干再多活,也只能得到一點點糊口的糧食,但至少有糧食。 像布蘭琪這樣三個女人的家庭,在奧特利活的很艱難,她們只能在最底層求生。 “快吃,別被其他人看到?!辈继m琪看meimei吞不下去,連忙去拍meimei的背,“我去給你弄點水。” 她年幼的meimei艱難的吞咽著麥麩,mama只碰了少少的一點。 她們躲在家里,不敢開火,尤其是她們也會打開窗戶的縫隙,看外頭的人。 但所有人都躲著,現(xiàn)在在街上走動的士兵,那些士兵和奧特利本地的強盜團不一樣,他們有高矮矮,有胖有瘦,但并沒有佝僂身形,也沒有瘦得像是風(fēng)一吹就會倒。 最后一點麥麩吃完了,布蘭琪必須要想辦法找吃的,她不知道她們要在家里躲多久,總不能餓死在這兒。 “mama,我出去一趟?!辈继m琪雖然抹了污泥在臉上,但還是覺得不安全,她換上父親生前穿的寬大衣服,然后用頭巾包住腦袋,然后才縮著肩膀,小心翼翼的踏出家門。 她上街的那一刻,連忙左顧右看,沒有發(fā)現(xiàn)周圍和士兵的痕跡后才沖過街道,準(zhǔn)備去城邊的田地里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能吃的東西。 只是她剛跑了兩條街,眼看著目的地就在眼前的時候,一隊人忽然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布蘭琪嚇得幾乎動不了。 她從父親的嘴里聽到過關(guān)于戰(zhàn)爭的故事,勝利的那一方會燒殺搶掠。 她那時候還很天真的問:“爸爸,他們打下了那座城市,他們不就是那座城市的主人了嗎?為什么還要殺人?還要毀掉那座城市?” 父親笑著回答他:“因為要防止有人報仇啊,要防止有人之后會反抗他們?!?/br> “而且士兵也要得到好處,士兵辛辛苦苦打仗,要點好處不過分吧?既然如此,就讓士兵自己去搶就好了?!?/br> 并且她父親也是認同這種做法的:“我去當(dāng)兵的話,拼命打仗,如果領(lǐng)主不讓我搶點東西回家,那我不是白拼命了嗎?” 他們只是普通士兵,不是貴族,也不是騎士,不能靠軍功養(yǎng)家,也拿不到多少軍餉。 只有打了勝仗,他們才能掙一筆大的,才能有多的收獲,不然早就當(dāng)逃兵了。 布蘭琪那時候只是聽故事,她只是覺得故事的情節(jié)可怕,但現(xiàn)在,她正處于故事中,站在失敗一方的位子上。 士兵對她而言,就像怪物,他們成群結(jié)隊,要傷害她,折磨她。 布蘭琪一動也不動,她多么希望這一刻自己能變成一塊石頭。 男人的胸膛忽然擋住了布蘭琪的全部視野。 阿奇爾對這個打扮奇怪的女人沒什么探究欲,他只是說:“現(xiàn)在出來,是家里沒吃的了吧?” 阿奇爾的聲音很冷淡——他是個戰(zhàn)爭瘋子,拼了命想證明自己的能力,對女人和男人都沒有興趣,準(zhǔn)確的說,他甚至沒有那一方面的欲望。 布蘭琪不敢說話,她瑟瑟發(fā)抖,嘴唇蒼白,拳頭緊握。 阿奇爾:“去城堡那,城堡外頭的空地上有人發(fā)糧食,現(xiàn)在沒幾個人去,你去了能多拿點?!?/br> 布蘭琪咽了口唾沫,她不敢相信,但又希望自己相信,希望擋在她面前的這個士兵說的是真話,她壓低嗓音說:“真、真的嗎?” 阿奇爾:“騙你干嘛?我們還要繼續(xù)巡城,現(xiàn)在上街的人少,你自己去吧,我就不派人護送你了,還有,你臉上這泥真夠臭的?!?/br> 布蘭琪:“……” 阿奇爾對其他士兵說:“走了?!?/br> 士兵們也沒有任何留戀,轉(zhuǎn)頭就走。 好看的人他們見多了,再好看的人都沒有領(lǐng)主大人好看。 更何況這女人還一臉臟臭污泥敷臉,實在沒必要。 等士兵走后,布蘭琪松了口氣,她站在街道中間,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去城外碰碰運氣,還是像士兵說的那樣去城堡前的空地上。 如果去城堡是個陷阱呢? 可是…… 如果士兵說的是真的呢? 如果真的能領(lǐng)到糧食,哪怕是麥麩,布蘭琪咽了口唾沫。 她已經(jīng)是走到絕境的人了,再慘,又能慘到哪兒去? 布蘭琪捏緊了拳頭,她來不及多想些什么,直直地奔向城堡。 奧特利的街道空空蕩蕩,每家每戶都家門窗戶緊閉,布蘭琪貼著墻根走,她越走越快,快到城堡的時候甚至跑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似乎只過了一會兒,又似乎跑了很長時間。 但她確實看到了城堡面前空地上支起的棚子,和棚子下面那堆成尖的糧食,那不是麥麩,而是還沒有脫皮的小麥,那么多,金燦燦的,簡直像是故事里才有的小麥山。 布蘭琪還是很害怕,她低著頭走向棚子,然后站在了棚子前。 一個坐在桌子后的男人低著頭:“叫什么名字?住在那條街哪棟房子里的?家里幾口人?” 布蘭琪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然后把對方問的問題都仔細回答清楚。 然后男人去旁邊拿了一個麻布袋子,他打了個哈欠,很大手筆的往布袋子里裝糧食。 布蘭琪不敢過去,她看得心臟怦怦直跳,那么多!那么多糧食,就這么給了她嗎? 直到男人把裝滿糧食的布袋子遞給她,她才感覺到了真實。 男人還說:“你拿得動嗎?” 布蘭琪的身體里涌出了巨大的力量,她看著男人:“我拿的動!謝謝你?!?/br> 男人:“謝我干嘛?要謝就謝我們領(lǐng)主吧,你們奧特利的人真倒霉,我們之前碰到瘟疫的時候,因為有領(lǐng)主大人,就沒死幾個人,后來日子也越過越好了,現(xiàn)在附近誰不知道我們斯德丁有錢啊,而且還有強壯的士兵,不怕有人來打?!?/br> 布蘭琪原本拿了糧食就想走,但她沒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一點惡意,她小心翼翼地問:“現(xiàn)在斯德丁的人,過得很好嗎?” 男人:“當(dāng)然好,我們那的集市天天都不關(guān),還有一條街專門賣熟食物,城外現(xiàn)在還要建一條專門的商,對,商業(yè)街,以后城里的商人都能去拿賣東西,一條街上賣什么的都有,多好啊?!?/br> 布蘭琪咽了口唾沫:“那斯德丁的人,買得起嗎?” 奧特利也有商鋪,但只有有錢的老爺們會進去買東西,哪怕是奧特利最富裕的時候,布蘭琪的爸爸還有工作能掙錢的時候,他們家也沒有進過那種鋪子,只能等著集市開的時候去買點便宜的東西。 布蘭琪很想問,女人能不能找到工作,也很想問女人可以掙多少錢。 但她不敢問,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們家只剩女人了。 這么久,她們也沒有告訴任何人父親的死訊,只說父親去找親戚借糧食了。 男人看布蘭琪一直站著沒動,就催到:“不快點回家?” 布蘭琪想到還在餓肚子的mama和meimei,連忙把布袋子扛在肩上,袋子里面裝的可是糧食,糧食是不會重的,她健步如飛的朝家的方向跑去。 跑的時候,她心跳劇烈的像是要心要從胸腔跳出去。 如果斯德丁的人能過好日子,是不是代表奧特利也可以? 是不是代表,只有她們堅持下去,就能靠自己的雙手,養(yǎng)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