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叔？”柯陽先開了口，他沒想到吳顯會一大早招呼都沒打一個就過來了，“您這是……”

    吳顯盯著他看了一會，又轉(zhuǎn)頭看了看葉勛：“就今天，你倆現(xiàn)在換著呢吧?！?/br>
    “您怎么看出來的！”傻三兒忍不住喊出了聲，這事兒吳顯知道不奇怪，師父肯定告訴過他，但他居然一眼就能判斷出這倆人是換過了。

    “我沒看出來，”吳顯面無表情地回答，自打找著這人，就沒人見過他笑，永遠(yuǎn)都是一張波瀾不驚的臉，“我就是知道這天得換，我就等這天呢，去我那吧?！?/br>
    柯陽看了一眼葉勛，征求他的意見，雖然看到的是自己，但他還是能從眼神里看到葉勛的影子。

    “去吧，柯陽你開車，我打個電話，我手機(jī)給我?！比~勛伸手。

    “應(yīng)該我打，”柯陽笑著拿出電話，“現(xiàn)在我是葉勛，車當(dāng)然也得我開，您沒本兒。”

    電話還是打給秦偉，柯陽盡量簡短地用葉勛的語氣讓他幫著請假或者是蒙過去，那邊秦偉有點(diǎn)擔(dān)心：“小葉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什么事就說，你跟我瞞個什么勁兒啊，你到底碰上什么事了！你是不是干什么犯法的事了？”

    “真沒事兒，你甭管了，過幾天處理完了詳細(xì)跟你說?！笨玛柋磺貍ミ@一通說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隨便扯了個理由把包袱扔給葉勛了。

    “順利的話，有兩個小時就能解決了?！眳秋@回頭對他們說了一句。

    “解決到什么程度？是只把那孩子送走，還是能讓我倆以后都不換了？”柯陽追問。

    “當(dāng)然是那個孩子，你倆總這么換是為什么，沒人知道，”吳顯大步走著，“不知道原因當(dāng)然不知道怎么解決。”

    柯陽有些失望，但他現(xiàn)在顧不上考慮這件事，只要真的能像吳顯說的那樣把孩子送走比什么都強(qiáng)，至于換來換去什么的，總會有辦法應(yīng)對，起碼他不會傷害葉勛。

    葉勛本來是想讓傻三兒去上課，他和柯陽跟著吳顯去就行，但想想還是沒開口，這種時候不讓傻三兒跟著基本是件不可能辦到的事。

    一路上幾個人都沒有說話，吳顯始終不開腔，他們幾個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說的，問什么問題，吳顯也就是一句我不比你們知道得多。

    吳顯帶他們?nèi)サ牡胤讲皇撬?，?dāng)然也不是那個鍋爐房，而是一個叫霧松里的地方，光聽這個名兒柯陽就覺得不舒服。

    其實(shí)霧松里也就是舊城區(qū)一個很普通的地方，幾條街幾個胡同，沒什么詭異的。

    要進(jìn)胡同，車進(jìn)不去，只能停了步行，吳顯沉默著在前邊領(lǐng)路，看得出他對這塊很熟。

    葉勛看了一眼胡同口掛著的牌子，對鏡胡同。

    天底下的胡同都差不多，對鏡胡同卻讓柯陽混身不舒服，他往四處看了看，也沒看到什么不對勁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橛玫氖侨~勛的身體，他低聲對葉勛說：“能看到東西嗎？”

    葉勛也四下看了看，搖搖頭：“沒看到?！?/br>
    “我怎么老覺得這地方讓人不痛快?！笨玛柊櫚櫭肌?/br>
    “不痛快就對了?！眳秋@突然接了一句，但沒再往下說，他們到地方了。

    普通的一個四合院，院子里沒人，看上去屋里也沒人，連院兒門都沒鎖，吳顯一推門就進(jìn)去了，再回手從里面把門鎖上了。

    “全都要聽我的安排，出一點(diǎn)兒錯就沒辦法再來第二次，”吳顯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很低沉，本來就沒有表情的臉上更嚴(yán)肅了，他指著院子西面的一間屋子，“一會柯陽進(jìn)去，別人都在院里等著，不能偷看，不能說話，不能隨便開門，哪個門都不行?！?/br>
    “等等，柯陽是指哪個柯陽？”傻三兒問了一句，他被吳顯弄得有點(diǎn)緊張。

    吳顯指了指葉勛：“柯陽在這里邊，這個就是柯陽?！?/br>
    “吳叔，為什么？”柯陽打量了一下這個院子，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他不知道吳顯要用什么辦法送走這個孩子，只是憑自己的經(jīng)驗(yàn)知道這種事弄不好就會對人有傷害，他現(xiàn)在用的是葉勛的身體，這讓他不能接受。

    “孩子跟著的是他，身體必須是他的，”吳顯不急不慢地解釋，“但你比他有經(jīng)驗(yàn)，只有你能撐得住，所以得讓你來，你進(jìn)來，我跟你詳細(xì)說?！?/br>
    柯陽回頭看了一眼葉勛，他想說什么，但看著自己的臉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葉勛沖他揮揮手：“進(jìn)去吧，別扭死了……”

    “陽哥扛住了。”傻三兒沒見過送人的場面，他們跟著柯涼山也沒接過這樣的活，頂多是屋里有東西，但柯陽小時候被上身的事他是真真切切經(jīng)歷過，現(xiàn)在一想都肝顫。

    “靠，別弄得跟上刑場似的，怕我還給嚇得還輕了嗎……”柯陽轉(zhuǎn)身跟著吳顯進(jìn)了屋。

    屋門被關(guān)上了，而且還鎖了，反鎖。吳顯拿了張符貼在了門后。

    屋里擺設(shè)很簡單，就跟他家里師父用來蒙事兒的那件小黑屋差不多，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就沒別的東西了，連窗戶都沒有，門一關(guān)就一片漆黑，燈也沒一盞。

    “坐下?！眳秋@指了指那張椅子，從衣服里抽出一卷走了過來。

    柯陽坐在了椅子上，這屋子沒燒爐子，冷得透心，坐在椅子上跟坐冰塊上感覺一樣，他看著吳顯手里的繩子：“這是干嘛？”

    “以防萬一，你要是扛不住出去了就全完了，”吳顯開始用繩子往他身上捆，“一會不管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不要回應(yīng)，不要跟它交流，記住，全是假的，都是騙人的?！?/br>
    “嗯?！笨玛柊櫫税櫭?，繩子勒得相當(dāng)緊，氣都有點(diǎn)喘不上來。

    “什么也不要答應(yīng)它，不要心軟，它讓你感覺到的全部都不是真的，明白嗎，害怕，難過，包括身體上的疼痛。”吳顯的語氣直到這時才有了一些變化，不再像之前那樣冷淡。

    “明白，這事兒我有經(jīng)驗(yàn)，”柯陽點(diǎn)點(diǎn)頭，很費(fèi)勁地深吸了口氣，“開始吧。”

    院子里空無一物，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傻三兒直接坐在了地上，抱著腿盯著那扇門。葉勛想抽煙，摸了摸口袋才想起來柯陽身上是不帶煙的，有點(diǎn)郁悶地在傻三兒旁邊蹲下了。

    傻三兒瞄了他一眼，從屁股兜里摸出了一包已經(jīng)被他坐扁了的煙遞過來：“你跟陽哥一樣啊，沒這玩意兒活不下去?！?/br>
    “你不一樣么，他可沒隨身帶煙?！比~勛接過煙點(diǎn)上了，煙皺皺巴巴的，還是傻三兒從屁股下邊掏出來的，要擱平時，他絕不可能把這樣的玩意兒往嘴上放，這會卻完全沒有注意到。

    “我這是給他備的，我癮沒他那么大，”傻三兒笑笑，笑得有點(diǎn)勉強(qiáng)，“葉哥，你害怕嗎？”

    “怕?！?/br>
    “怕什么？”傻三兒想想又覺得自己問得挺傻，自己的身體在里面呢，能不怕么。

    “我怕柯陽出事兒?！比~勛腿有點(diǎn)麻，干脆也坐下了。

    傻三兒扭頭看了他一眼，也點(diǎn)了根煙叼上了：“他也怕你出事兒呢……你不用擔(dān)心，他從小到大這種事見多了，不會有事兒的?！?/br>
    “嗯?！比~勛在傻三兒肩膀上拍了拍，傻三兒這話說出來估計他自己都沒底。

    “我給你說實(shí)話，葉哥，”傻三兒沉默了一會又說了一句，“我現(xiàn)在怕得想哭……”

    葉勛還想說點(diǎn)什么安慰一下傻三兒，沒等開口，就聽到屋里傳來一聲慘叫，聲音里透著巨大的痛苦，這聲音像一把刀在葉勛心里狠狠扎了一下，疼得他猛地一抽。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繼續(xù)更，終于要把那個小朋友解決掉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