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很穩(wěn)，應(yīng)該有點功底。但姿勢儀態(tài)，又不像個高手。

    她心念一動，說道：“師妹來得正好。師伯以前，可是我們朝芳宮身手最好的弟子，想必師妹也是實力過人?？煞褓n教一番，叫弟子們開開眼界？”

    池韞目光掃過，問：“華玉師姐指的是，打拳？”

    “當(dāng)然?！?/br>
    池韞搖頭：“抱歉，我不會?！?/br>
    華玉愣了下。

    她還以為，為了師尊榮譽(yù)，怎么也會硬著頭皮上，不想拒絕得這么干脆。

    卻聽池韞慢悠悠道：“師父說，哪有千金小姐學(xué)這個的，找個會武功的丫鬟不就好了?！?/br>
    “……”

    所以，她們就跟丫鬟的地位差不多？

    她怎么張嘴就踩人?。?/br>
    華玉還沒想好回什么，池韞已經(jīng)低身施禮：“師姐自便。”

    又領(lǐng)著丫鬟走了。

    她一走開，這邊就跟炸開鍋似的。

    “聽到她剛才說什么了嗎？拿我們跟丫鬟比！”

    “這是看不起我們呢！”

    “笑死了，她以為她是誰??！無父無母的，還不是個破落戶！”

    “就是！等閑官家，見了我們都得客客氣氣的?！?/br>
    “大師姐，給她個好看！”

    面對師妹們的鼓動，華玉冷冷道：“都太閑了是嗎？還有力氣說話，看來今天的份還沒練夠。去，多練一套！”

    演武場上響起一片哀嚎聲：“師姐……”

    華玉不為所動，目光已經(jīng)投向遠(yuǎn)處的池韞。

    雖然什么也沒說，嘴角卻浮起了冷笑。

    ……

    絮兒猶豫再三，問道：“小姐不喜歡華玉仙姑？”

    池韞到了射箭處，抓起架子上的弓，掂量了一下分量。

    嗯，這具身體力氣不錯。這樣的弓，她以前拿起來可沒這么輕松。

    “是她先不喜歡我?！?/br>
    絮兒一愣：“有嗎？”

    池韞試了試?yán)?，伸手過去，和露立刻很有眼色地找到箭支，遞了過來。

    “既然把青玉涵玉撥來與我作伴，卻又下手為難她們。你說她沖的誰？”

    “可是小姐，這也不一定是華玉仙姑做的吧？”

    池韞搖頭：“住持親口發(fā)話，旁人怎么會連這點眼色也沒有？上一輩的真人，與小輩為難未免太掉價，小一輩里，也只有華玉這個住持大弟子，有膽色做這樣的事。”

    話音落，手一松，箭支射了出去。

    “奪！”正中紅心。

    倚云這個馬屁精，立刻歡呼起來：“大小姐好厲害！”

    池韞笑了笑，伸手接過又一支箭。

    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前身的她，箭法還是能見人的。而池大小姐，武藝不怎么樣，力氣倒是練得不錯。

    這一箭，射得比原來還輕松些。

    和露想得更多一些，問：“小姐剛才是故意激怒華玉仙姑？”

    “誰叫她自己送上門呢？”

    池韞說了這句，便安靜地練起了箭術(shù)。

    射了十來箭，她停了手，接過絮兒遞來的帕子拭汗，吩咐：“以后每天早上，你們都跟我一起練?！?/br>
    三個丫頭頓時苦下臉。

    “我們也要練??？”

    “以前從來沒學(xué)過呢！”

    “所以才要學(xué)??！”池韞的目光瞟到那邊去，“剛才我把話都放出去了，難道你們要打我的臉？”

    三個丫鬟面面相覷。

    池韞把弓拋回去，順著演武場慢慢地走著。

    等到太陽很曬了，才領(lǐng)著丫鬟們，大搖大擺地回去。

    ……

    又是沒有晚飯的一天。

    師姐妹倆深一腳淺一腳，頂著夜色回去。

    青玉一邊走一邊說：“叫你先去吃你不肯，現(xiàn)在我們連饅頭都沒得吃了?！?/br>
    涵玉低著頭：“我怎么能把師姐一個人扔下?！?/br>
    青玉嘆氣：“你去的話，好歹有一個人是吃飽的。再悄悄給我留兩個饅頭，也不至于餓肚子?！?/br>
    涵玉聽她這么說，也有點后悔，說道：“那、那我明天去吃?！?/br>
    “嗯。”

    兩人回到住處，幾個丫鬟在收拾堂屋。

    青玉瞅了一眼，沒看到池韞，心里松了口氣。

    還好沒再叫師姐看到她們狼狽的樣子……

    哪知才進(jìn)屋，絮兒就一把拉了她們，笑道：“兩位仙姑終于回來了，我們正在心煩，飯菜做得太多了呢！仙姑可否幫我們吃掉？”

    說著，也不等她們應(yīng)允，將盤中的菜撥了大半到食盒里，塞到她們手上。

    青玉聞到那香味，再看到菜色，已是忍不住吞了口水。

    還在猶豫收不收，身后涵玉悄悄戳了一下：“師姐……”

    她心里一軟，低聲道：“多謝。”

    絮兒笑瞇瞇：“今早有勞仙姑幫我們打掃院子了。實不相瞞，那些花草，我們?nèi)齻€都不會侍弄，可否勞煩仙姑以后照應(yīng)？也不好白叫仙姑幫忙，日后幫你們做一頓飯可好？就晚上好了，剩余的菜全都做掉，省得過了夜要扔?！?/br>
    青玉還沒開口，涵玉已經(jīng)露出驚喜的神情：“真的嗎？”

    絮兒反問：“仙姑會侍弄花草吧？”

    涵玉連連點頭：“朝芳宮就是花草多，五松園里全是各種草木，我們時常要去修剪打理的。”

    “那太好了，以后這些花草就交給兩位仙姑了。”

    ……

    絮兒進(jìn)屋稟報：“小姐，已經(jīng)跟她們說好了?！?/br>
    池韞翻過一頁書：“嗯。”

    絮兒看她這樣子，有點摸不準(zhǔn)，就問：“小姐，您這么幫著她們，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這樣不傷自尊地幫著別人，若是別人，絮兒肯定覺得這是個大好人。

    可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自家小姐這么做，不僅僅是因為好心。

    聽得這句，池韞的目光從書上抬起，似笑非笑：“姐妹情深，才會忍無可忍。”

    第35章 你們干的

    池韞繼續(xù)問：“她們?yōu)槭裁椿貋磉@么遲？”

    絮兒回道：“青玉仙姑說，最近派給她們的差事有點多，做完就這個時辰了?！?/br>
    “是什么差事？”

    “打掃五松園?！?/br>
    池韞若有所思。

    五松園是一座祭園，朝芳宮的真人們會定期打醮，所以許多人會花些香油錢，在此供奉一個牌位。

    “現(xiàn)在五松園里，都供奉著誰？”

    絮兒想了想：“真不少呢！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大多供有靈位。前幾年，咱家老太爺也在這里供奉。不過后來，二老爺說心誠最好，就取消了。”

    “身份最高的呢？”

    這回絮兒沒猶豫：“那應(yīng)該是先太子。大長公主憐惜他死于非命，特地在這里供了一個牌位?！?/br>
    池韞目中閃過一絲悵然。

    “他啊……”

    絮兒聽著，總覺得小姐這語氣，聽起來怪怪的。

    “先太子的靈位，是另外供奉的吧？”

    絮兒點頭稱是：“應(yīng)該是吧？反正我們來五松園，從來就沒有見過?！?/br>
    “這也是她們需要打掃的地方嗎？”

    絮兒訕訕：“奴婢沒有細(xì)問。”

    池韞點點頭，吩咐：“回頭你去問一下，再提醒她們，不要隨便進(jìn)先太子的供堂。如果需要打掃，最好讓別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