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不理你?！敝苷f：“只是不知道該不該再見你?！?/br>
    “你都來了，怎么不告訴我，我如果意識不到可能是你，你就一直等下去么？”

    周正倒是很實誠，說：“忍不住才來看你，你今天如果不來，可能我以后也未必會再來。”

    阮靜河很生氣，又怕說多了話讓周先生不高興，坐在座位上，眼淚一直往下流，周正有些慌，說：“你別哭啊。”

    “你有本事，一直別理我?！比铎o河哭著說：“你知道我都是怎么過來的么？”

    周正的臉色很憔悴，聽了這話，沉默了很久，才說：“我知道。所以不敢來見你?！?/br>
    “那你以后還會不理我么？”

    這是阮靜河最關心的問題了，他最怕的，就是周先生以后還會這樣，不理他，這樣的痛苦，他覺得他已經忍受到了心力交瘁了，沒有力氣重新承受一次。

    可是讓他失望的是，周先生沉默了一會，說：“不知道?！?/br>
    阮靜河一聽就炸開了：“不知道？”

    他的語氣微微帶著憤怒：“那就是你以后還是會這樣了？”

    周先生面無表情，阮靜河氣的立即打開車門跳了出來，然后把車門狠狠甩上：“走吧走吧，以后再也不要讓我看見你！”

    可是周先生坐在車里面，也不說話，他氣的踢了一腳車身，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我恨死你了?！?/br>
    “你別這樣，先回去吧，外頭太冷了?！敝芟壬鷱能嚴锍鰜?，身形依然那么高大挺拔，只是臉上顯得憔悴，下巴有很明顯的胡茬。

    “有些事，我還沒考慮清楚，等我考慮清楚了，會來找你?！?/br>
    阮靜河覺得周先生這么說，就有可能不要他。他又生氣，又傷心，說：“你怎么這么對我。你難道不愛我了么？”

    “我愛你，可是有些是沒想好之前，我不能給你想要的答案?！?/br>
    周先生走過來，走到他跟前站住，低頭看著他。阮靜河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周先生的手搭在他肩上，輕輕握著，說：“回去吧，我給你一個保證，以后盡量跟你聯(lián)系，行不行？”

    “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才敢這樣，”阮靜河：“你以為我沒人喜歡么，你就這樣吧，總有一天你會后悔的?！?/br>
    他說完就跑了，跑到宿舍里面，卻沒有回宿舍，一個人站在樓梯口。眼淚從他的眼里流出來，他聽到車子發(fā)動的聲音，想要出來送送周先生，可是又忍住了。等到他再出來的時候，車子已經沒有了蹤影。

    他心里比身體還要涼，可是他想，周先生為什么會來找他？

    他應該是愛他的吧，不然為什么會偷偷來看他。可是這個人又多可恨，這樣折磨他。

    他回到宿舍，再也沒有睡意，就那么躺到了天亮。因為上午沒有課，不用早起，他就一直睡到中午才起來。起來發(fā)現(xiàn)外頭下雨了，就又躺了下來，一個人躺到了中午一點半。

    “你怎么還不起，昨天擼多了？”舍友打趣。

    他笑了笑，趴在床上往下看著。舍友說：“你看你頭發(fā)，都蓋住臉了，多久沒理發(fā)了？”

    阮靜河已經很久沒有理發(fā)了，這幾個月過得渾渾噩噩，沒有心情打扮。古語說女為悅己者容，周先生看到他這樣子，不知道會不會嫌棄。他本來就不是長的很好看的人，如今這么邋遢，看起來更難看。

    于是他就爬了起來，吃了飯之后，就去學校外頭的理發(fā)店理發(fā)。那是他常去的一家店，理發(fā)的是個很白凈的帥哥，有著阮靜河非常羨慕的皮膚和俊秀的相貌，已經認識他，見到他就說：“好久沒見你了。多久沒來了？”

    阮靜河捋了捋自己額前的長頭發(fā)給他看，笑著說：“就剛開學的時候剃了個短發(fā)，再也沒有理過，都三個月了快。都長成這樣了。”

    不過對方梳了梳他的頭發(fā)，就問說：“你最近學習壓力很大么？怎么有了白頭發(fā)?！?/br>
    阮靜河心里一震，很吃驚，問：“有白頭發(fā)么？”

    理發(fā)師笑著說：“其他還好，頭頂很明顯了?！?/br>
    理發(fā)師說著就挑起他的頭發(fā)，按著他的頭給他看。阮靜河很震驚，而且有些尷尬，說：“我都沒注意到。最近也不忙啊……可能是遺傳吧，我爸白頭發(fā)就比較早?！?/br>
    他們家似乎有血熱的毛病，聽他姑姑說，他爸也是二十多歲就有白頭發(fā)了。以前他姑姑經?？渌^發(fā)烏黑發(fā)亮，不像他爸爸。沒想到現(xiàn)在他竟然這么年輕，就有白頭發(fā)了。

    “染一下吧，不然剪短了就不好看了?！?/br>
    阮靜河點點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他覺得自己那么蒼老，丑陋，鼻子酸了一下，不再看鏡子里的自己。

    四川的冬天，下雨的時候非常冷，圖書館距離宿舍又太遠，所以他們大都坐在床上玩電腦，阮靜河卻百無聊賴，整天想著周正。周正也如他所言，果然開始跟他聯(lián)系起來了，只是不如以前那么頻繁，有時候一天一個信息，有時候兩三天一個。這對阮靜河來說，竟然是很折磨的事情，甚至比周先生消失不見的時候，還要折磨人。

    人的貪欲總是這樣。以前周先生不見的時候，他就像，你干嘛要一個月兩個月地不理我，就算再忙，一天發(fā)一個信息的時間都沒有么？那時候，他覺得一周一個信息，也是好的，一天一個信息，他就心滿意足。可是事實卻不是這樣的，他依然覺得很難受，他希望周先生能分給他更多的時間。

    “你就那么忙么，一天二十四小時，抽不出幾秒鐘給我發(fā)個信息么？每天睡覺之前難道不會想到我么，早晨起來難道不會想到我么？為什么我每天都在想你，你卻都從來不會想到我？”他常常牢sao滿腹：“那你可真夠忙的，一分鐘的休息時間都沒有，你可得注意身體，人不是機器，別累壞了?！?/br>
    這樣的信息發(fā)多了，自己也常常后悔，平心而論，他自己也不喜歡怨婦一樣的對象，他希望自己做一個可愛的，賢惠的對象。換個處境想，如果他是周先生，一打開手機就是各種各樣的抱怨，他也會煩吧？

    不過周先生從來不生氣，但是也很少解釋。他還是有過幾次解釋的，但是都內阮靜河給嗆回去了，阮靜河覺得周正的所有解釋，都無非是忙，一個人再忙又有多忙呢，難道不吃飯睡覺么？睡覺之前難道就不能想想他么？

    認得欲望沒有止，他被自己的愛和欲望折磨，每天的心情都特別糟糕。有時候無緣預估，他都會想哭，有一點小事，他就很容易暴躁。

    他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好，但是卻控制不住自己，他想周先生顯得很痛苦，想要裝賢良，卻要做不到，最后就成了潑婦，罵完了再求饒裝可憐，簡直像是神經病。

    第4章 交談

    周先生很忙。

    阮靜河很累，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可能堅持不了太久了，他覺得太累了，時常一整天什么都干不了，就那么呆呆的，想著周先生。

    想的很心痛，懷疑周先生對他的感情，覺得非常累，每一天都不愿意面對。有時候晚上他靜靜地躺著，會躺倒凌晨兩三點還毫無睡意，越想越狠，越想越委屈。

    可是他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咱們倆好好談一談吧，”他對周正說：“再這樣下去，我就真的要瘋了。”

    周正回復說：“那我晚上來學校接你，一起吃個飯吧?！?/br>
    那一天，是期末的時候了，一連好幾天的陰雨剛剛停，這個城市冷的厲害。周先生帶他去羊rou湯，說：“冬天四川人就愛喝這個。”

    阮靜河說：“我聽宿舍的四川當?shù)厝苏f，這個要配酒喝才最好?！?/br>
    “我開車呢，不能喝酒?！?/br>
    “不讓你喝，我自己喝?！?/br>
    周正很嚴肅地說：“你喝什么酒，煙酒都不能沾?！?/br>
    “就喝這一回，特別想喝。”阮靜河說著，就對旁邊的服務員說：“來瓶白酒，二兩那種就行?！?/br>
    周正沒辦法，嘆了口氣。

    阮靜河覺得周正不如從前那么霸道了，對他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在里面。他要了酒，直接就倒了一杯喝了，辣的他眼淚都彪出來了：“好辣?！彼f。

    周正就笑了，給他盛了一碗湯：“喝這個?！?/br>
    只是那湯有點燙，喝了感覺口腔里更辣了。阮靜河辣的滿眼是淚，趕緊了一口水，周正笑著說：“讓你別喝，非要逞能?！?/br>
    阮靜河看著笑著的周正，突然特別感慨，說：“好久沒見你笑過了，你笑起來真好看?！?/br>
    周正給他夾菜，也不說話，阮靜河嘆了一口氣，說：“現(xiàn)在開始吧談吧？”

    周正就問：“確定不吃完飯再談，我怕你等會氣的沒胃口。”

    阮靜河說：“那你就別氣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