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控制_分節(jié)閱讀_66
任仲夏索性直接要了間獨立桌球室,點名斯諾克的臺子。用他的話,花式九球技術含量太低,桌球玩的就是一手感。蕭然沒那么多講究,但得承認,斯諾克的難度確實比較大,袋口小,要求走位的精度高,還有,斯諾克的臺子也比九球臺子大一圈。根據(jù)規(guī)則,不管選手為了做球、救球在桌邊怎樣折騰,反正你不能雙腳都離地。蕭然的技術真的算不錯,但…… “行行行——別擺Pose了,你夠不著!”看蕭然想不用架桿救粉球,騎在臺子上就差擺龍陽十八式了,任仲夏自己都覺得累得慌,“你個矮,我讓著你,允許你雙腳離地。” 蕭然悲憤的回頭,“你可以說我技術爛,但不能侮辱我身高!” 任仲夏嘴里一口水噴出去了。他身高一八七,根據(jù)目測,林蕭然到他鼻子下面,所以蕭然小師弟的身高……咳咳,“沒關系,你才二十,俗話說的好,二十三、竄一竄……” 蕭然的眼里燃燒著憤怒的火焰,然后人品爆發(fā)一桿清臺,把任仲夏剃個89:0。 “靠!”任仲夏怪叫一聲,小宇宙爆發(fā)了,“你可以說老子琴彈得不如你,但你不能在斯諾克臺桌上,用清臺來侮辱我!” 任仲夏小宇宙大爆發(fā)的后果是……有人負傷了。 “我看看咬到舌頭沒?”看蕭然嘴上成串的血珠子往外冒,任仲夏嚇壞了,緊張的捏著蕭然下巴,左看右看,“你還真下狠勁兒,當不是自己的嘴?。俊?/br> 這個真的是意外,任仲夏光顧著低頭研究走位,沒注意蕭然拿杯水過來,蕭然剛要開口說話,正趕上任仲夏猛一記爆桿,回肘正好撞到蕭然下巴上,蕭然沒防備地上牙磕到下嘴唇,超狠的一下,然后嘴唇開始冒血。 任仲夏把蕭然帶到俱樂部的醫(yī)務室,負責上藥的醫(yī)師jiejie一邊給蕭然消毒止血擦藥,一邊用一種近似詭異的眼神盯得任仲夏后脊梁發(fā)毛。林蕭然的漂亮臉蛋不容置疑,更別提音樂熏陶出來的恬淡氣質,任仲夏眉眼帶著的那狂樣兒,一看便是有錢人家的驕縱小少,外表條件還能稱得上陽光帥哥,這倆男孩明顯處于年輕氣盛的階段,還是從某一貴賓獨立包間出來的,這年頭背背山這么流行,現(xiàn)在其中一個嘴唇帶著傷,另一個明顯心虛、緊張兮兮的鞍前馬后伺候著……你說是用胳膊肘撞的?騙誰呢,牙印還在上面呢! “還有別的地方有傷么?”二十多歲的醫(yī)師jiejie捏著蕭然的下巴,目光犀利的意有所指。 師兄師弟:“……” 本來cao的是出門happy的心,結果小酒沒喝,小澡沒泡,連小妞的手都沒摸到,剛耍了兩局臺球,任仲夏就帶著蕭然負傷回家了。蕭然嘴唇的傷沒那么嚴重,但止血之后開始紅腫也是真的。這倆人在大賽之前偷溜出去玩,還帶了罪證回來,蕭然于當晚和第二天上午菜色豐富的踐行宴上,先后喝了兩頓白粥,餓的他滿眼冒星星。任仲夏則飯后被他家老板拎到屋角,金雞獨立,手心里還托了兩本大詞典,說是這樣可以練手的穩(wěn)定性。 然后,嘴唇的紅腫沒消透,犯罪痕跡沒有湮滅,蕭然就被接回家了。 蕭然第一次獨立出門,是跟同學到安市玩一星期,回來的時候脖子上多了一個吻痕。好,那是意外,是那幫孩子酒后鬧的太瘋,林晰監(jiān)視了全程,可以大度得不予追究。第二次獨立出門,這還在太子爺?shù)难燮さ紫履?,居然嘴上都帶傷了?/br> 關于嘴唇的傷是自己不小心磕的這一解釋,林晰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是蕭然每次獨立出行回來都帶著不良記錄,以林晰那等性格的人,能允許這類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發(fā)生么?不過,如今有一場關乎蕭然未來的重要大賽開戰(zhàn)在即,林晰沒抓著這事兒不放,仔細確認了蕭然嘴唇上的傷不會太嚴重,便把人拎到臥室好好慰藉去了——至少面上的情緒顯得不甚在意。 魯賓斯坦大師賽,被仲夏戲稱為‘過五關、斬六將’。全球分了五個分賽區(qū),每賽區(qū)會有初賽、復賽,決賽,分賽區(qū)優(yōu)勝的前三名會最后決戰(zhàn)華沙。所以蕭然現(xiàn)在面臨的初賽,是貨真價實的萬里之行第一步。 任仲夏參加大師賽,是奔著最后華沙總決賽去的,他當然會把分賽區(qū)的初賽當成毛。按著任仲夏臨來濱市前的計劃,他不僅要躋身前三名,他的目標甚至是沖擊亞太區(qū)第一名,哦,當然,后來遇到蕭然是意外,經(jīng)過倆星期的挑戰(zhàn)和磨合,任仲夏知道林蕭然有跟他一爭高下的實力。 從初賽晉級到?jīng)Q賽有兩條路可以走。一種是中規(guī)中矩按部就班的打下去,初賽加復賽一共為時三周。另一種是在初賽場上,就能讓七位不同國籍、不同背景、不同喜好的大師級評委們‘驚艷’到全體開綠燈,給直通決賽權——任仲夏就是其代表人物。 “恭喜!”蕭然等在賽場外面。 “小菜一碟?!比沃傧妮p松加愉快的表示。他參加過多次國際賽事了,無論對選手、還是對評委,大家都處在‘久仰大名’的階段,更有評委以前就熟知任仲夏,對他的水平早就心里有數(shù),所以,任仲夏直接拿決賽權,屬于方便、快捷、順理成章。 “你是哪場?” “下午兩點半。”蕭然說。 任仲夏皺眉,這個時間不好,非常不好,是公認最不好的時間段之一。 蕭然卻不在意,好吧,不是真的不介意,只是既成事實,不接受又能怎么辦? 任仲夏揮散思緒,“反正只要正常發(fā)揮,你絕對沒問題!哦,嘴唇怎么樣了?”他一把捏起蕭然的下巴,低頭湊近了看,“好了?沒破相?”如果破相,那自己的罪過就大了。 “喂!”蕭然無奈,有破相破在嘴唇上的么? “咳咳——” 倆人不遠處,一個提示的輕咳。任仲夏和蕭然一起轉頭,是林晰。蕭然很意外。 “蕭然,不介紹一下么?”林晰走過來,手搭在蕭然的肩上。 蕭然有點驚惶地避開仲夏捏自己下巴的手,盡管林晰沒什么表示,但不知道為什么剛剛那一幕讓蕭然覺得忐忑。“呃,這是任仲夏,我……我?guī)熜?。這是林晰,我的……”蕭然不知道該怎么說。 “家長?!绷治涌?。 家長?任仲夏看看蕭然,看看林晰,恍然大悟,是蕭然他哥吧?任仲夏并不疑其他,很上道的招呼,“林哥好?!?/br> 林晰笑笑,“我聽蕭然提起過你,說你非常有才華。” 蕭然身體微微一顫,不,他一個字兒也沒跟林晰提過任仲夏的存在。在去郭教授家之前,跟林晰報備的時候,蕭然不知道還有一個師兄會一同住進來,后來任仲夏意外而來,蕭然也沒跟林晰說過。不為什么,就是沒敢提。 “真的?”任仲夏沒察覺到某種暗流,他挺高興跟家長告狀,“蕭然當面可沒這么說過,備戰(zhàn)那倆星期,他總打擊我?!?/br> “蕭然面子窄,大概不好意思說出口吧?!绷治嗳嗍捜坏念^發(fā),口氣寵溺,“可他跟我很推崇你,說你風格犀利,技藝華麗……”林晰一如既往帶著平光眼鏡,很商界精英的模樣微笑著跟任仲夏掰著那些并不存在的瞎話,然后迅速熟識著。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他的站位,剛好隔開了蕭然和任仲夏。 從賽場等候廳到午間的水井坊酒樓再回到賽場外,這一路上任仲夏跟林晰的熟識度迅速攀升到一口一個‘林哥’叫的好不親熱,而原本應該是三人關系紐帶中心的蕭然,則淪為配角。蕭然沒覺得不高興,相反,看到林晰健談,并頗賞識任仲夏的樣子,他大大松了一口氣。很難解釋蕭然這種心理狀態(tài),他跟任仲夏一見如故,卻也胸懷坦蕩,但……林晰他……蕭然都不知道為什么,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倆人碰了面,他自己有些心虛。 在任仲夏被他家老板叫出去,座位上只剩下蕭然和林晰的時候,蕭然這種莫名的心虛達到了頂點。林晰一個字沒說,蕭然卻主動開口了,“呃……他是許教授的關門弟子,嗯,那跟郭教授是師兄弟,我也不知道他會在郭伯家里……”蕭然拌拌磕磕的解釋,前言不搭后語。 林晰沒什么表情的看著蕭然,也沒說話,也許僅僅是遲了幾秒罷了,但對蕭然來說,這一息的功夫被無限拉長,他看不出林晰那雙墨黑的眼睛里有什么意味。正當隨著林晰的沉默時間的延長而蕭然越來越惶恐的時候,林晰忽然歪過身子,在蕭然耳邊輕聲安撫,“好好去比賽,我可是連慶祝禮物都準備好了?!?/br> 蕭然驚訝。為那不知名的禮物,更為林晰的溫和態(tài)度。 林晰伸手摸著蕭然頭發(fā),最終在賽前給了蕭然一個定心丸,“你以為我會把一個青澀的毛頭小子放在眼里?”這話挺不客氣,更別說林晰語氣里不加掩飾的輕視,蕭然卻終于輕松起來了,林晰既然這樣說,就代表他真的不在意。 時間到了。 蕭然起身,腳步輕快的往賽區(qū)那邊走,就算他的比賽時間是最差的那又怎樣?他只需要十秒鐘,便能讓疲勞加飽食后昏昏欲睡的評委們清醒! 天才都是這么狂的——林蕭然也就是嘴上比任仲夏多了幾分謙虛,骨子里的驕傲一點都不少! 實際上,沒用上十秒,前幾個音符一從鋼琴上跳出來,所有的評委被內(nèi)心中不可抑制的涌動而精神頭為之一振。如果說,任仲夏的直升決賽權是源于評委們的心里有數(shù)。那林蕭然的出現(xiàn),則對幾乎所有評委大師來說,是一種驚艷。 降b小調(diào)奏鳴曲,激昂、反抗、勇往直前的氣勢從蕭然的手指尖流淌,籠罩了整個音樂廳,琴音中感情激烈澎湃簡直讓所有的評委激動的不能自已,這不僅僅源于樂曲本身的激昂基調(diào),更有演奏人完美強烈的感情渲染。那宛若雷鳴風暴的琴音把所有人心底的那根弦繃得越來越緊,休止符帶出了緊張間隔的喘息和內(nèi)心掩飾不住的焦慮,然后,突然峰回路轉,寧靜……山雨欲來前低沉的寧靜,火山下積蓄力量的沉默,奮起反抗前的沉思……在極其短暫的片刻間歇后,徒然高峰迭起,狂熱、鏗鏘、緊迫、情緒高漲…… 直至——輝煌。 整個激情跌宕的過程不足半個小時。 也許,對于評委來說,這是他們在此次大賽中度過的最為短暫的半個小時。一曲終了之后,音樂廳里靜寂了很久,然后山野次郎,此次評委中資歷最老的一位,站起來,帶頭為蕭然鼓掌。 決賽直通權,毋庸置疑。 蕭然拿著決賽權的憑證,迫不及待的到外面報喜。他前腳走,后腳那幾位評委緩過勁兒來忍不住湊在一起點評一番。 “無以倫比!”這是波蘭籍評委的看法,此人是當今世上最富盛名的演奏大師。 “精彩絕贊,我……我簡直不能相信……”這位奧地利皇家音樂學院的某位大師級導師道出了幾乎所有評委的心聲。是的,不敢相信。為什么大家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仿佛在用靈魂演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