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沒說話，自顧自地吃起了菜。

    “可我不想認命啊，我覺得一個人得有自己的夢想，得有一個能夠追逐的目標，不然我活著有什么意思，要是照著他們的期盼，去上學(xué)、考試，再工作什么的，我一定得瘋?！痹嬲f。

    沈歆說：“不巧，我也這么覺得?！?/br>
    袁宙一聽這話就來氣，咬牙切齒地說：“可是姐，你已經(jīng)開始好好學(xué)習(xí)了，你背叛了我?！?/br>
    “我這不是找到了別的目標么?！鄙蜢в朴普f

    。

    “什么目標？”袁宙不解。

    沈歆意味深長地回答：“你還不懂?！?/br>
    袁宙當然不懂，他整顆心都飛遠了，哪能理解沈歆在這小地方待著有什么樂趣。

    “你一定是迷失了自我?！痹嬲f得斬釘截鐵的。

    沈歆搖頭，“不要用你的想法來揣摩我的行為?！?/br>
    陸念低頭吃著菜，細嚼慢咽的，那模樣乖得很，五指捧著墨綠色的瓷碗，顯得那手白得更甚。

    袁宙還在那長吁短嘆著，從爸媽唾棄到了他歆姐身上，絲毫不顧及沈歆的心情。

    沈歆還挺大度，就聽著他數(shù)落自己，邊聽邊挑了一下眉。

    陸念把碗一放，將手邊的手機拿了起來，打開備忘錄就打起了字。

    沈歆以為是剛才給陸念打電話的人又找來了，所以小同桌才忙著回信息，可沒想到陸念眼一抬，竟把屏幕舉向了她和袁宙的眼前。

    備忘錄那一頁滿滿當當?shù)?，把袁宙給打擊壞了，字里行間全是對袁宙這一行為的不認同。

    沈歆怎么也想不到，這漂亮同桌不說話還好些，要是開了口，指不定還能把這傻高個給說哭了。

    陸念寫的什么？寫了袁宙這些想法的不切實際。

    說他身上沒點錢還想追逐夢想，沒有賺錢的能力，全靠爸媽支援，這不是在追求自我，是傻。

    袁宙看愣了，他在x城里也算得上是響當當?shù)奶訝?，向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一般沒人會說他不好，他享福也享得理所當然。

    可確實，他身上的一切都是家里給的，被凍結(jié)了卡之后，他也干不了什么事了，他又是吃不了苦的，怎么愿意去給人打工。

    陸念收回了手機，低頭又拿起了筷子，面無表情地夾起菜吃了幾口。

    沈歆暗暗觀察了陸念的神情，又想著她在備忘錄里打的字，一個錢字就扼殺了袁宙的念頭。

    錢？

    她心說，陸念是不是很缺錢。

    身邊沒有一個長輩，一個人生活，省吃儉用，連飯也吃得少，她是不是缺錢。

    可陸念沒給別的表情，方才臉上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絲慍怒又消隱了。

    袁宙愣了好久，眼巴巴的朝沈歆看了過去，問道：“姐，那你說我該怎么辦啊？”

    沈歆朝他看了過去，“你要不回去上學(xué)吧，你還太小了?！?/br>
    袁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后知后覺地說：“不對，我們不是一個年紀的么?！?/br>
    “可你傻啊?！鄙蜢дf。

    陸念抬眼，默默無聲地點了一下頭，表示對沈歆話語的贊同。

    袁宙被噎得說不出話，他一時沒想通自己到底要不要回去，整個人還是云里霧里的。

    沈歆和陸念回了學(xué)校，那家伙才發(fā)來信息說：“歆姐，我回去了。”

    沈歆回了個拜拜的表情。

    ……

    二模結(jié)束，陸念奇跡般地保持了和一模一樣的分數(shù)，這一回沒人叨叨她，反倒像是在看學(xué)神一樣。

    低調(diào)是不能低調(diào)了，這事兒又被拿到了論壇去說。

    【你們知道兩次考試保持同樣的分數(shù)有多難嗎？】

    【保持零分并無難度。】

    【你懂個屁，我說的是每一科都和上次考試一樣的分數(shù)，每一科！】

    【確實不難，白卷就好了?！?/br>
    【可一班陸某并沒有交白卷?！?/br>
    【什么？陸念每一科的成績都和上次一樣嗎，這一回數(shù)學(xué)卷最難的那道題她也拿滿分了嗎?！?/br>
    【沒錯，那道題她拿了滿分。】

    【什么隱藏學(xué)霸，這是學(xué)神吧？】

    ……

    曾悉總覺得陸念這做法太任性了點，還想著再聯(lián)系聯(lián)系她的家長，講講她最近的情況，可沒想到，家長留下的號碼卻打不通了。

    陸念被叫到了辦公室，聽曾悉問起了號碼的事。

    那老師長得瘦小，說起話來也細細弱弱的，像是怕陸念想多了一樣，為了問這么個事，還彎彎繞繞地講了一堆。

    陸念愣了一下，沒想到董瑞綺會做得這么絕，竟然連號碼都停掉了，也沒跟她說一聲。

    這么一想，總覺得自己每年在特定的日子站在街上等她，像個傻子一樣。

    曾悉又說了許多，勸陸念端正自己的態(tài)度，不能總把考試當玩兒一樣。

    陸念回過神，點了點頭，那漆黑的瞳仁空洞得很，連半點神采也沒有。

    “算了，你回教室吧?！痹[擺手說，她看陸念呆愣著，像是也不知道家長換了號碼的事。

    她心說這學(xué)生實在可憐，從開學(xué)到現(xiàn)在，就每一次家長會是有人來的。

    班里已經(jīng)發(fā)完了二模的試卷，一個個都探頭朝陸念桌上的卷子看。

    沈歆嘖了一聲，把自家小同桌的卷子全收到自己抽屜去了。

    眾人紛紛收回目光，壓低了聲音說：“別看了，沈姐不樂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