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假日不知真,虛名誤道身
“此處這般偏僻,瞬間就人滿為患,而且看著模樣,都是宗門之人……” 李勤止、李放杰看著眼前這烏壓壓的人群,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與驚喜! 如他們這般世家門閥旁庶出身、又在長安討生活的,如何能不知道眼前這一幕,代表著什么? “原來如此!姜還是老的辣!”李放杰兩眼放光,“我說這位老祖宗為何能穩(wěn)坐院中,不問他事?原來是成竹在胸,早就安排人去上下走動、打點(diǎn),而今怕是通了關(guān)系,引得各家來亡羊補(bǔ)牢了!” “是啊,咱們剛才是坐井觀天了,妄自揣測,貽笑大方!”李勤止點(diǎn)點(diǎn)頭,“但無論這里面原因何在,不是你我該過問的事,倒是里面那位祖宗,必須要伺候好了!趕緊的,莫讓局面混亂。” “正是,正是!” 二人說著,快步上前,兩名了身份,迅速從人群中穿過,沿途不斷有人向兩人問候,并希望他們能引薦南冥道人。 “諸君稍待,且聽我一言?!?/br> 待得走到門口,李勤止便揚(yáng)聲說著:“我家叔祖乃是方外之人,最喜僻靜,還請諸位莫要吵鬧,真想要拜訪,不妨將名號報(bào)上來,我等輕視叔祖之后,再與回復(fù)?!?/br> 此言一出,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顧無言,旋即又吵鬧起來。 “也好!還請兩位記住我正午門!” “記住我提天壽道!” “我乃朝陽宗范世麗!” …… 一時之間,門前又是一片紛亂,聽得李勤止二人頭都大了,更是面面相覷,不知這些人為何要這般著急忙慌的報(bào)上門派來歷,而且一個比一個聲音響亮,有幾個更是恨不得扯著嗓子吼叫,生怕聲音傳不到院中。 畢竟,對他們這些小門小派而言,南冥道人見不見他們,那都不是關(guān)鍵。 “關(guān)鍵,是要讓太華山相關(guān)之人,都記住他們的宗門名號!” 不遠(yuǎn)處,同樣趕過來的赤臉漢子與挎籃幼童,看著這門前的一幕,各自搖頭。 “所以說啊,這修行之人,未必就真?zhèn)€超凡脫俗,一樣也是這般趨利避害?!背嗄槤h子隨即輕笑一聲,“他們這是見識了陳氏的厲害,立刻就爭相過來攀附了?!?/br> “可不止如此?!庇淄残α似饋?,“其他宗門都來,你不來,事后被人拿出來做文章,他們?nèi)绾问艿闷穑克圆乓粋€個叫的這般起勁!也著實(shí)是被陳氏嚇破了膽?!?/br> “無怪他們,莫說是小門小宗,就是你我這般覺醒了宿慧的轉(zhuǎn)世之人,見得那唐龍之運(yùn),亦不免驚訝,震驚于大一統(tǒng)王朝的底蘊(yùn)與威勢,未曾想到,頃刻間便能被陳氏一劍斬?cái)?,雖不至于土崩瓦解,但到底是傷筋動骨了,甚至歷史進(jìn)程因此扭轉(zhuǎn),實(shí)在是令人嘆為觀止!” “也對,說起這事,你我也不比他們強(qiáng)多少?!庇淄嘈σ宦暎澳阄襾泶?,不也是為了迂回靠近?即便目的不同,但至少表面上,都是為了接近陳氏?!闭f著說著,他看著下面沸騰的人群,問道:“正陽兄,先前幾次機(jī)會,咱們都錯過了,那這次,你覺得何時出手比較好?” 赤臉漢子欲言又止。 他本想說靜觀其變,不急于一時,可話將出口,卻忽然一頓,躊躇了片刻。 就在此時。 一點(diǎn)紫氣自遠(yuǎn)方疾馳而來。 見得這一幕,赤臉漢子嘆了口氣,道:“眼下,確實(shí)還不是時候,否則要被牽扯到凡俗王朝之中?!?/br> 與此同時。 疲于應(yīng)對嘈雜人群的李勤止,見著局面有失控的趨勢,趕緊吩咐身邊的李放杰進(jìn)去請示南冥子。 李放杰知道厲害,不敢耽擱,當(dāng)即自側(cè)門入府,快步前行,很快就見到了坐于長廊之上的南冥子。 “見過老祖!”李放杰急急行禮,緊接著便道:“好覺您老人家知道,這外面之人感念于您的威名,都要來拜見,不知您如何示下?” 南冥子神色如常,既沒有因?yàn)楸娙送瞥缍媛断采?,也不因吵雜而顯露厭煩,反而搖搖頭,說道:“這些人哪里是為貧道而來?他們是攝于貧道師弟的通天神通,想要過來補(bǔ)救?!?/br> “您老人家的師弟,難道是……”李放杰吃了一驚。 南冥子接著就道:“不用理會外面的人,貧道該見的人,不是他們。” 李放杰一愣,猜測道:“不是他們,難道是那幾位大宗弟子?” 正想著,卻見李勤止也匆忙跑來,也不管李放杰眼中疑惑,就對南冥子道:“宮……宮中來人,說是陛下請您老人家入宮!” 李放杰本想詢問門外情況,一聽此處,不由大喜。 “這是上達(dá)天聽了!” . . “對于眼下的長安而言,這個天,已經(jīng)變了?!?/br> 城外,大寺廟堂之前,法琳和尚看著皇城,臉上滿是憂慮之色。 這時,小沙彌又匆匆趕來,還未站穩(wěn),就滿臉不忿的道:“祖師!那群大宗之人,當(dāng)真是言而無信、反復(fù)無常!說是要來,結(jié)果現(xiàn)在又紛紛推脫,找了借口說是難以赴會了!弟子方才,明明看到有兩支人馬,都到了寺門之外!結(jié)果,硬生生的改了方向,扭頭走了!分明是被那宮中異象給嚇著了!真是,一個個平時挺會吹牛,一道關(guān)鍵時刻,卻是個頂個的膽怯!” “法明,休得詆毀各家,他們也是有苦衷的?!?/br> 法琳和尚嘆了口氣,也不多問,反而話鋒一轉(zhuǎn):“既是法會難開,那正好,將備好的東西,都拿去后院?!?/br> 小沙彌見狀,安慰道:“祖師,那些寶貝不送出去,也是好事?!?/br> 法琳搖搖頭,說道:“那些東西拿出來就是要用的,既然各宗無緣能得,那就送于他人吧?!?/br> “還要送?”小沙彌滿臉不解,“這次要與誰?”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道:“那陳氏兇威滔天,祖師不如暫避鋒芒……” “莫擔(dān)心,陳氏雖強(qiáng)盛,但并非獨(dú)步天下,總有人能與他并駕齊驅(qū),況且……”法琳說著,目光掃過地脈之中,正猛烈變化的氣運(yùn)脈絡(luò),“他既干涉大唐龍氣,引得氣運(yùn)變遷反噬,那貧僧正好順?biāo)浦?,讓他也嘗嘗這氣運(yùn)反噬之苦!” . . 皇宮之中,紛亂的氣運(yùn),在牽引之中,顯化出興衰循環(huán)之相,寄托于一顆一顆的靈光,不斷朝著陳錯之身匯聚。 前方。 “此番國教之事,乃是弟子一人之意,與我父皇無關(guān)。” 李世民將李淵護(hù)在身后,走到陳錯跟前,語氣誠懇的道:“這事,確實(shí)是弟子做的不對,太過于自以為是、不知天高地厚,做了錯事,以至于觸怒了真人,弟子愿承擔(dān)罪責(zé)……” “世民……” 李淵聽到這里,眼中流露出感動之色。 李建成亦是神色復(fù)雜。 可陳錯卻冷笑一聲。 嗡! 強(qiáng)壓落下,李世民渾身巨震,宛如銅鼎壓身,全身上下筋骨震顫,骨骼發(fā)出嘎吱聲響。 “莫要耍小心思,莫非以為你是李世民,我就真的不敢動你?”陳錯說著,揮袖間,就將李世民掃到一旁,朝著李淵走過去,“父慈子孝的苦rou計(jì)就不用拿出來了,我也沒時間看戲,李淵,你自己做的事,莫非還要躲在兒子的后面?難怪啊難怪,最后會落得那般下場。” 李淵立時便感到一股壓迫感,又是連連后退,連口中的呼吸斷斷續(xù)續(xù)的,心亂之間,猛然想起李世民方才的提議,于是匆忙道:“真人莫怪罪!朕……朕愿封太華山云霄道為國教!尊真人為國師!還請真人恕罪!” 陳錯哈哈大笑。 其聲震得宮殿簌簌,大地晃動! 李氏父子三人見他一笑之威竟至于此,更是臉色變化。 李世民頂著那臨身重壓,道:“真人若還覺得不夠……” “太華山可不要什么勞什子的國教!”陳錯猛地收聲,打斷了他的話,“所謂國師,更是休談!我今日過來,便是要讓你們父子寫下字據(jù),日后凡俗王朝,不可干涉太華山之事!我太華山自修逍遙法,也不會牽扯什么王朝事,兩家井水不犯河水!” “這……”李淵聽得此言,權(quán)力欲本能上涌,“這豈不是要弄一個國中之國?真人……” “我可不是來與你商量?!标愬e搖搖頭,“而且,封建王朝王權(quán)連鄉(xiāng)鎮(zhèn)都難以下達(dá),靠著士紳鄉(xiāng)賢治理,我太華山身為一方封建地主,算什么國中之國?再者說來,你李唐難不成,連宗門秘境也要管?” “不敢,不敢……” 感受著陳錯身上淡淡威壓散發(fā)過來,李淵如夢初醒,盡管心里有著被逼城下之盟的屈辱,但到底做皇帝還沒幾年,能屈能伸的本事還在。 “就……就依真人!” 聽聞此言,就連一向與太華山親善的李建成,都面色難看。 “此番本就是我李氏做了錯事,有所賠償也是正常。”李世民這時已適應(yīng)了那股重壓,雖然滿頭大汗,卻還是站直了身子,正色道:“更何況,太華仙門遺世獨(dú)立,逍遙于外,這獨(dú)領(lǐng)一山,本就是應(yīng)有之意,真人所言之事理所應(yīng)當(dāng),不能體現(xiàn)我李氏的誠意,不知還有什么,可以幫到真人?” 陳錯面露詫異,再看李世民,終于正色打量,默默點(diǎn)頭。 “你倒是有些胸襟,更是能屈能伸,難怪能成事,也罷,既然你問了,那確實(shí)還有一事,不知你可知虞世……” 陳錯話到一半,竟戛然而止! 緊跟著,他瞇起眼睛,察覺到那不斷朝自己匯聚過來的星星點(diǎn)點(diǎn)興衰之相,竟在一股冥冥之力的牽引下,被地脈中涌出的大唐龍氣卷起來,朝著南方飛馳而去! 他冷笑一聲。 “算起來,這偽物也該處置了。” . . 江南水鄉(xiāng),碧綠竹林。 一名黑衣道人高坐于蒲團(tuán)之上,他長發(fā)披肩,舌燦如花,講述過往。 四周是一個個虔誠聽眾,如癡如醉。 忽然,道人微微停頓,面露笑容。 下一刻,星辰灑落其身! 頓時,那一個個聽者眼中一亮,驚呼起來。 “扶搖真人不愧是當(dāng)世真仙、太華神人!開壇講法,竟能引得星辰加持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