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妝妝倚靠著窗牖，臉上掛著雨珠，渾然不在意，回頭沖她笑笑，李婉婷湊過去，分她一盞紫筍茶，問，“當(dāng)真不介意？”

    “什么？”顧妝妝沒回過身，小手捏著腰間的錢袋，飲了口茶，忽然明白過來，咧唇彎眉，“其實(shí)夫君待我極好，吃穿銀錢很是豐厚。再者男人娶妾委實(shí)正常，咱們不能難為自己，你還沒嫁人，不懂個(gè)中逶迤?！?/br>
    她摸著錢袋，晃了晃里面的碎金子，李婉婷瞥了眼，感嘆，“出門掛著兩個(gè)錢袋子，果真闊綽?！?/br>
    顧妝妝連忙握住另外一枚，這里頭裝的是宋延祁的玉佩。自從遇到他之后，顧妝妝忽然想起這事，便趁著回顧府的時(shí)候，從閨房翻出來，想要尋個(gè)時(shí)機(jī)物歸原主。

    這枚玉佩是三房傳家寶玉，觸骨升溫，且會隨著天氣的變換，表面呈現(xiàn)出不同的色澤，香氣也會因?yàn)闇囟鹊纳哂l(fā)濃烈，像是甜絲絲的麥芽糖。

    “你跟朱家的婚期定在哪日，若是需要幫忙，可要早些與我講?！鳖檴y妝提到朱茂林，李婉婷便立時(shí)沉了臉，橫起團(tuán)扇一擺。

    “最近甚煩。”她皺著眉心，以手托住腮頰，顧妝妝不解，倚靠在對面的窗牖，“煩什么？”

    初初她以為李婉婷煩的是嫁妝，本想不著痕跡幫她一把，后又思慮，李家門風(fēng)，必不會為了錢財(cái)折腰屈膝。

    李縣令當(dāng)年中的是武科狀元，本應(yīng)該有大好仕途，只可惜，楚帝昏聵，任人唯親，他在底層任職數(shù)年，始終不得提拔。

    “若我悔婚，你會如何看我？”李婉婷壓低了嗓音，似下定決心一般，咬了咬唇，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顧妝妝。

    “朱家公子品行不端？”顧妝妝沒有直接答她，只是手掌覆在李婉婷的手背，微微用了些力，李婉婷性格堅(jiān)韌，灑脫豪爽，平白無故講出這話，應(yīng)是有跡可循。

    李婉婷面上冷厲，想起那人又是一陣惡心，“簡直是個(gè)下流胚子！”

    窗牖邊擺著兩盆枝葉繁茂的牡丹，玫紅色的花瓣慵懶的卷曲著，花蕊間托著幾顆飽滿的露珠，淡淡的香氣氤氳在閣內(nèi)，叫人忍不住一聞再聞。

    顧妝妝舔了舔唇，忽然腦袋有些暈眩，就像醉酒，卻遠(yuǎn)比醉酒來的兇猛，眼皮很重，思緒混沌而又木訥，她撐著身子，抬眼看向李婉婷，那人與她相同情形，踉蹌著靠在墻壁。

    她搖了搖頭，無力的順著窗牖滑坐在地上，起先是一個(gè)人影，再后來，出現(xiàn)許多重影，睡意襲來，閣內(nèi)陷入無邊的靜謐之中。

    沿湖而建的亭臺樓榭趁著微微細(xì)雨，將美人靠鋪滿柔軟的薄衾，舞文弄墨的世家子弟，循著酒香出門游玩，水榭中圍了一群人，寫完詩詞，正當(dāng)品鑒。

    有人忽然開口，“沈家二小姐呢，方才還在彈琴調(diào)香，怎的不見蹤跡？”

    一言出，眾人紛紛收斂了心思，四下張望，霧綿綿的湖面上，泛著一葉小舟，執(zhí)筆的男子恍然大悟，當(dāng)下拂了拂衣袖，爽朗道，“原是去湖心閣觀景了，咱們也去瞧瞧?！?/br>
    沈紅音攛的局，雅稱以詩會友，請的多半是城中富家子弟，有幾個(gè)相當(dāng)愛慕于她，因她高雅端莊，姿容秀麗，又有龐大的沈家做靠山，追求者也算趨之若鶩。

    她特意讓小船劃得慢些，足以讓他們發(fā)現(xiàn)蹤跡，湖心閣的門緊緊閉著，沈紅音提著蓮葉暗紋繡金絲長裙，施施然走上前去。

    紅唇微微一抿，她的手抓著門框，如今陳阮得寵，勾的宋延年冷落顧妝妝月余，足以表明，先前宋延年對她的寵愛，無非因著一張與陸清寧想象的臉蛋，不管是誰，只要與陸清寧足夠像，都會得到宋延年的垂憐。

    她的手指撫在面頰，勾著唇眼尾往上輕挑，如今正是除去顧妝妝的最佳時(shí)機(jī)，一個(gè)失貞且被當(dāng)眾抓包的女人，除了死，還有什么顏面茍活于世。

    朱茂林那個(gè)蠢貨，信誓旦旦的要為馮蘭出氣，誰知道有無貪婪下流的私心，又是不是早就覬覦顧妝妝的美色，此計(jì)正中下懷，既能滿足他的私欲，又能替馮蘭泄憤。

    只是，料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沈紅音才不會錯(cuò)過這個(gè)一石二鳥的機(jī)會。就算東窗事發(fā)，游湖是李婉婷的主意，與顧妝妝行不軌之事的是她將來的夫婿朱茂林，她就是要讓臨安城有頭有臉的人都看看，顧妝妝是怎樣的下作yin/蕩。

    沈紅音輕輕推門，閣內(nèi)焚著熏香，她用帕子掩住口鼻，將香爐內(nèi)的煙灰倒入窗牖下牡丹盆內(nèi)，甫一回頭，忽然被一火熱的男人抱在懷里，她驚駭萬分，掙扎著去抓他的臉，那人力氣很大，渾身汗津津的，張嘴沖她的胸口咬下，沈紅音羞憤不已，仰著頭狠狠摳他的嘴。

    那人喘著粗氣將臉抬起，沈紅音呆住，竟是朱茂林！

    他衣裳松松垮垮掛在腰間，面露yin/色，死死盯著沈紅音的紅唇，嘟囔著一邊安撫一邊用騰出的手往下一伸，沈紅音當(dāng)即并攏雙腿，繃著腳尖惡狠狠地威脅。

    “朱茂林你松手！”聲音因?yàn)榭謶謳Я丝耷?，沈紅音知道，一會兒那些人便要過來了，而面前這人，明顯還沉浸在迷香的引/誘之中，他的力氣粗蠻如牛，輕松將她抱起壓在榻上。

    “朱茂林，你敢！...”話音剛落，朱茂林便焦渴難耐的覆在她身上，低頭，迫不及待的沖了下去。

    ....

    輕快的談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榻上，糾纏在一起的兩條身體如饑似渴的擁抱彼此，“汩汩噗噗”的沖撞聲傳入耳中，幾個(gè)未出閣的姑娘當(dāng)即羞的背過身去。

    膽大的男子看的面紅耳赤，口干舌燥，眼前的畫面實(shí)在迷亂不堪，破碎的衣裳草草扔在地上，薄衾半遮半掩，沈紅音的青絲覆滿朱茂林的身體，她在上面坐著，身體前傾，兩人的呼吸粗重的糾纏在一起，紅羅帳隨風(fēng)搖曳，閣內(nèi)萬分旖旎。

    不知誰輕聲說了句，沈家二小姐跟朱家公子廝混了......

    宋延年在屏風(fēng)后換完衣裳，將腰帶束好，抬頭，瞥了眼瑟瑟發(fā)抖的陳阮，她又往后挪了挪，整個(gè)人如同篩糠一般，立刻將頭埋到膝蓋。

    曾賓急匆匆的推門闖入，被門檻絆倒又趕忙手腳并用爬起來跑到宋延年身邊，湊上去輕且急的說道，“夫人不見了。”

    宋延年的手猛地收緊，目光如淬毒一般凌厲的掃過他的臉，曾賓低頭，他嗓子冒了火，渾身卻是大汗淋漓。

    計(jì)劃進(jìn)行的非常順利，他們安置好顧妝妝和李婉婷，又轉(zhuǎn)頭讓沈紅音踏入她自己設(shè)好的陷阱，待眾人發(fā)現(xiàn)，這才回到密閣，只是，閣內(nèi)只剩下李婉婷一人，顧妝妝憑空不見了。

    宋延年舉起手，曾賓沒躲，拳頭擦著他的耳畔重重落在桌上，激的茶盞撞地成渣。就在此時(shí)，一道白光從微蒙雨中急速穿來，宋延年推開曾賓，“咚”的一聲，東西釘入墻壁，懸在下方的紙張邊角卷起，宋延年大步上前，一把揭了下來。

    第23章 023

    烏青的天空, 窸窣的雨聲猶如針尖擊打碎石，晦澀中冷岑岑的浸染著霧氣。轟隆隆的雷聲壓著頭頂滾過, 轉(zhuǎn)瞬又呈瓢潑大雨, 白戚戚的雨水漫天而下, 猶如倒灌。

    噠噠的馬蹄彈開泥濘的雨水, 奔馳如風(fēng)，由狹窄小徑陡然一躍, 落到寬敞的石板路，繼而如閃電一般，迅猛飛奔。

    宋延年緊緊攥著韁繩, 兜帽迎風(fēng)簌簌飄至腦后，碩大的雨珠劈頭蓋臉砸在面上, 他胡亂抹了一把, 心急如焚，恨不能將幕后之人千刀萬剮，沒有一絲頭緒, 失去掌控的焦灼感席卷全身。

    他幾乎想遍了所有可疑之人, 不可能是沈紅音，若是她, 又怎能想的如此周密, 反而自陷泥沼。也不會是大哥，西伐之路艱險(xiǎn)復(fù)雜，憑他根本無從抽身布置。還會有誰，馮鶴鳴？他精于算計(jì), 焦頭爛額之際，區(qū)區(qū)馮蘭不足以讓兩人撕破顏面。難道是被搶了宮廷供奉的陸家？

    宋延年的嗓子幾近干涸，他弓著腰，揚(yáng)鞭一甩，激起層層銀光，馬鬃如雪，疾馳間抖雨成沫，熱燥的馬鼻噴出嘶鳴的吼叫，密匝的蹄聲如擂鼓陣陣，不多時(shí)便來到了蒼云山。

    信中要他一人赴蒼云山，盡管曾賓極力要求同行，暗中保護(hù)，然宋延年唯恐觸及歹人的神經(jīng)，他不敢拿顧妝妝的性命犯險(xiǎn)，若她有事...

    他搖了搖頭，她絕不會有事。

    后山腰懸著一片嘩然而下的瀑布，激蕩的水流聲震如雷，巨石掩映，白浪滔天，一聲接著一聲的悶雷，仿若重錘砸在心底，將他死死壓向湖底，愈沉愈深，宛若溺水之人，心焦如焚卻又難以喘氣。

    “姑娘，你猜他會不會來救你？”瀑布后是一處隱蔽的洞xue，洞口一側(cè)布滿荊棘灌木，男子倚靠在洞口，回頭，銀白色的面具泛著冷光，漆黑的瞳孔望著被反手綁住的顧妝妝，輕輕笑著，若非劫她至此，倒有股儒雅氣度。

    顧妝妝掙脫不開，陰沉著小臉沒好氣，“叫我宋夫人。”

    男子的唇很白，微微抿著，沉了沉依言叫她，“夫人?！?/br>
    顧妝妝往旁邊挪了挪被束縛的腳踝，轟隆的雷聲伴隨著唰唰的瀑布，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聲響，她想嚇?biāo)幌?，便上下掃視男子，咦了句，“你聲音聽起來很是耳熟?！?/br>
    男子果真頓住，顧妝妝心道，有戲，豈料還未再開口，那人像是看破她的意圖，走上前，弓著腰，一捋碎發(fā)沿著鬢角滑落，蕩在銀白色的面具上，深邃的瞳孔中，顧妝妝看到自己青絲散亂。

    呼吸糾纏，溫?zé)狃つ?。她張了張唇，下意識的往后仰頭，那人又笑了笑，直起身子，聲音清淡，“是嗎？”薄薄的調(diào)侃意味，極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夫人可知，但凡知道劫匪身份的人，都會被撕票?！?/br>
    尾音裹了些許不懷好意的要挾，在顧妝妝聽來，有輕慢，有鄙薄，也有對她不自量力的嘲笑，于是她挺直了脊背，憤懣的回?fù)簦澳闳舾宜浩?，夫君一定會千方百?jì)找到你，為我報(bào)仇！”

    男子似嗤嗤笑了聲，兩臂交疊，“夫人未免高估了自己?！?/br>
    “你不知夫君如何寵我，愛我，若是你敢動我一根頭發(fā)絲，他傾盡全力絕不會饒你！”顧妝妝不敢泄氣，硬著頭皮與他周旋，只盼能唬住他，及時(shí)收手。

    他上前，屈膝蹲在她身旁，探手一撩，顧妝妝避開，驚恐的問，“你想做甚？”粉唇雪膚，幽亮的瞳孔充滿警惕，他一手壓住她的肩膀，一手將她耳畔的頭發(fā)勾纏在指間，打成卷，低頭輕呵，“我動了，又如何？”

    顧妝妝的臉上幾欲滴出血來，她啐道，“登徒子！”

    “哦？只是動動頭發(fā)，夫人都受不了了，若我...”他止住了話，將視線投到顧妝妝的櫻唇，咽了咽口水。

    “你敢！”顧妝妝氣急，話音剛落，那人兩手掰過她的下巴，往身前一按，溫?zé)崧涞紧W角，他快速起身，背過頭去，重新負(fù)手立于洞口。

    “我的確不知他如何愛你，只知宋府進(jìn)了個(gè)叫陳阮的風(fēng)塵女子，兩人寸步不離，難不成是在研習(xí)書冊？”

    他笑的極輕，淺淺的如飛鳥略過湖面，激起層層漣漪，不沾片羽。

    顧妝妝惱怒極了，只覺得鬢角熱乎乎的似要燃起火來，眼眶蓄滿水汽，她咬著唇，大義凜然的睥睨著他，“若叫我今日逃了，必會天涯海角追殺你。”

    “呵..”他又笑了，他在笑什么？！顧妝妝的手被勒的通紅，這種毫無反抗之力的處境，讓她生不起一絲主意，就像砧板任人宰割的雞魚，橫豎都是死。

    她只知陳阮與自己相像，是婆母拿的主意，送到院里，卻根本不知原來陳阮是閣中女子。她猶疑的看著那人，心頭一陣陣的怪異涌來，原來不管是誰，只要模樣像她，都能得到宋延年的寵愛。

    “我恭候夫人的追殺?！?/br>
    委實(shí)有些泄氣了。

    正在此時(shí)，那人似驚訝一般，抬了音調(diào)，“竟然真的來了！”

    聞聲，顧妝妝昂著脖頸，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霧氣繚繞的湖邊，宋延年穿著鴉青色的披風(fēng)，兜帽盡濕，他煩躁的沿著湖畔逡巡，時(shí)而駐足冥思，時(shí)而低頭翻撿，像是在找他們留下的蹤跡。

    雨下的這般大，便是真有什么，也早就沖跑了。

    顧妝妝運(yùn)了口氣，剛要大喊，恰好那人回過頭，她鼓著腮幫子，一時(shí)間不知該叫出來，還是咽下去，只憋得眼睛圓溜溜的喘不過氣來，她重重的吐出，垂頭喪氣的睨他。

    “你求人還是求財(cái)？”

    男子好整以暇的望著她漲紅的臉，想起方才親近她時(shí)若有似無的木樨香氣，捏了捏拳頭，笑道，“夫人與錢財(cái)，我都要?！?/br>
    簡直無恥至極。

    顧妝妝瞪著眼睛望他，忽然猝不及防呸了一聲，男子往后一避，詫異，“你不信？他既然來了，我便沒打算讓他活著回去，屆時(shí)我再做張同樣的面皮，攜你回宋家，豈不是人財(cái)兩得？”

    “你！”顧妝妝咬了咬牙，“做夢！你當(dāng)我是啞巴不成。”

    那人笑笑，若有所思的靜默片刻，兩人齊齊看向湖畔宋延年。

    他蹲著身子，手里捏著石榴色碎玉步搖，端望半晌，顧妝妝反剪著雙手，晃了晃腦袋，覺不出流蘇墜子的響聲，便又蹙眉兇神惡煞的盯著男子，“卑鄙。”

    宋延年捏著步搖，余光四下掃了一圈，青磚下面還壓了一封包了油紙的信，他知道，一定有人在暗處看著自己。

    傾瀉如柱的雨水很快澆濕了信紙，他腦中嗡嗡作響，一面覺得是歹人故作玄機(jī)，引他上當(dāng)，一面又真的恐懼顧妝妝被拋尸水中，他無法直立，恐站起來的眩暈讓其發(fā)現(xiàn)他的軟弱，伺機(jī)出手。

    他緊緊掐著腿上的rou，視線重新聚攏，幽深混亂的瞳孔漸漸沉靜下來，起身，將貼著后腦的兜帽一把扯落，連同披風(fēng)扔到地上。

    噼里啪啦的雨水不斷地灌入湖底，昏沉的湖面與烏青的天融成一團(tuán)，黑壓壓的叫人覺得無法喘息。他合上眼睛，仿佛聽到顧妝妝在水里不斷的掙扎，呼救，再睜開眼睛，他知道，水下不一定有人。

    如此幾番，神志猶如一團(tuán)亂麻，被人就著火苗燃成熊熊大火，他覺得自己要炸了，被無邊無際的猜想逼瘋。

    男子咧嘴笑笑，冰涼的唇沾了雨絲，連話都十分刺骨，“他會跳下去救你嗎？”

    顧妝妝斜斜瞪他，面上氣勢分毫不弱，除了如此神情，她也做不了旁的，宋延年會水，婆母曾很是自豪的與她說過，宋延年幼時(shí)在紫云觀后山的河水里，自行學(xué)會鳧水。

    自然，當(dāng)時(shí)顧妝妝不以為然，大多數(shù)的南楚人，都是會水的，只是瞧著杜月娥彼時(shí)得意的神采，她不好予以打擊。

    “咱們不如打個(gè)賭，”男子靠在洞口，面具下的眼睛如一勾清泉，顧妝妝心煩，直直堵了他的話，“不打，夫君會鳧水?！?/br>
    言外之意，他一定會下去找她，不管是不是陷阱，顧妝妝其實(shí)心里很沒底氣，這樣大的雨，即便身手再好，也容易溺水。

    男子冷冷一瞥，“那你知道他是如何學(xué)會的鳧水？”

    “夫君天資聰穎，自學(xué)成才?！?/br>
    “呵，”男子笑的愈發(fā)莫名其妙，“是你婆母說的吧?！?/br>
    顧妝妝狐疑的打量著他，此人言行詭異，仿佛熟悉宋家人事，可她思來想去，印象中與宋家有來往的人中，無論如何也找不出這樣一號高人。

    這般私密的話，他從何得知？莫不是杜月娥的近身人？是誰，除了林嬤嬤，還能有誰？

    “他會鳧水，是有人教他?！蹦凶泳従忛_口，負(fù)手看著遠(yuǎn)處那人，顧妝妝直起身子，擰起眉心，似乎潛意識中，已經(jīng)認(rèn)定此人說的屬實(shí)，“是誰？”

    “陸清寧?！?/br>
    轟隆又是一聲響雷，凌空辟出的閃電近在咫尺，她忽然間腦中飄出一句話，“放松，打開手臂，與水相融而非相抗。別怕，我在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