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仙_分節(jié)閱讀_64
在臺上維持秩序的那位修士頗有首座玉匱真人的風(fēng)采,立刻和起稀泥來,勸兩人不要為了小事翻臉,特別是不要把臉丟到太華、浮黎二宗眼里。 樂令一臉贊同地勸道:“宋師弟還是不要逞一時之氣的好,你已是真?zhèn)鞯茏恿耍男匾獙挻笮?。你我之前可是說定了靈寵比試主人不插手的,你這樣出爾反爾,實(shí)在是辜負(fù)云師叔的教導(dǎo)?!?/br> 他擺出關(guān)愛師弟的架子來,諄諄教訓(xùn)著宋崇明:“一會兒師弟們還要用這擂臺,玉匱師叔更安排了太華、浮黎兩宗的道友一同參加比試。你怨恨湛墨也罷,怨恨我這個師兄也罷,總不能為了這點(diǎn)小事便影響了他們比試?!?/br> 三人正在擂臺上僵持,宋崇明的身子忽然一震,臉色蒼白地望向遠(yuǎn)處真人坐鎮(zhèn)的觀賽法臺。不過是眨眼工夫,他便恢復(fù)如常,冷冷瞟了樂令一眼,馭劍往法臺那邊飛去。 樂令向那修士笑了笑,拉著湛墨下了擂臺,抬頭望了那邊一眼——云錚仍是溫柔含笑,正在與秦休說些什么,宋崇明卻沒在他身旁,而是遠(yuǎn)遠(yuǎn)投向明性峰。 竟親自傳聲將宋崇明叫過去,他的脾氣比禁閉之前更急躁了。 樂令含笑搖了搖頭,回到太華宗觀賽臺上,看那三宗修士在擂臺上分組比試,等待李含光上場。不知不覺間,他右手握著的那只冰冷人手已化作了細(xì)韌的蛟爪,湛墨也重新化作原形,纏到了他臂上。 這蛟兒終于有了點(diǎn)為人靈寵的自覺。 樂令欣然低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湛墨雙目緊閉,身子一動不動,原本該湛墨坐的地方,卻鋪著一襲十分眼熟的雪色長袍。 他心中一動,忙抬頭看去。眼前之人容貌似真似幻,身上氣息內(nèi)斂,四周太華宗修士也似完全沒發(fā)現(xiàn)這里換了人。就在他抬眼望去時,那人也向他笑了一笑,笑容猶如映入水中的月光,朦朧而誘人。 師尊…… 樂令開口欲叫,卻又立刻咬住了嘴唇。羅浮是有合道道君的,師尊的分神化身會不會被發(fā)現(xiàn)? 他心神大亂,又顧慮此處有元神真人,不敢開口說話,甚至不敢傳聲。玄闕真人卻是毫不在意,輕輕在他掌心捏了一下,傳聲給他:“不必?fù)?dān)心,我是來看熱鬧的。你只管好好坐著,陪為師一起看就好。” 61 61、第章 ... 這一回大比,因?yàn)橛辛颂A、浮黎兩宗修士參與,羅浮的弟子倒不好像平常那樣毫不留情地爭取。無論是太華宗弱不禁風(fēng)的男修還是浮黎宗嬌俏可人的女修,在外形上就先聲奪人,叫羅浮這一干人等生怕不小心就鬧出人命,或是失去了博取佳人歡心的機(jī)緣。 接連幾場比試都是暮氣沉沉,遠(yuǎn)不如平常激烈刺激。下頭來觀看比試的也多不是抱著向師兄學(xué)習(xí)的心態(tài),而是為了觀賞浮黎佳人的風(fēng)姿。就是略有幾個以勝負(fù)為重,不肯留手的,下臺之后也會被師兄捉去好生教訓(xùn)一番,直到知道了分寸為止。 浮黎宗女修也多是擇婿來的,比試不過是走走形式,出手時瞻前顧后,唯恐損傷了形象。倒是有幾個強(qiáng)悍的太華宗修士,在場上算是難得地掀起了些高丨潮。 六座擂臺上都由樂令布下了九遁合門陣,有五行精氣勾連成絲,自擂臺垂下,與周遭靈氣混雜在一起,連到他丹田之內(nèi)。旁人觀看比試時,他只坐在觀賽臺上體味每座擂臺上的靈氣變化,與宣鑒那天所說的事對比。 那天宣鑒所說的名字他都已記下,每一個也都認(rèn)過了,這些人到得臺上時,他都會不著痕跡地以純□氣探入他們體內(nèi)。 人死之后,陽氣便會散盡,不管那些尸體怎么掩飾,他們身上的陽氣也只能浮于外表,體內(nèi)深處皆是一片純陰。而純□氣對他們既是大補(bǔ)之物,也是習(xí)慣到不會因多一點(diǎn)少一點(diǎn)就生出什么感覺的東西。 這些東西他都抓牢了,卻是越發(fā)覺得李含光的不簡單。那位代間仙君已是金丹修為,弄出來的傀儡身上還帶著死氣;姓李的到底是什么修為,竟能將這幾個人弄得活靈活現(xiàn)、陰陽相濟(jì),甚至還一步步踏上了道途? 正在沉思時,他的右手忽然被人捏了一捏,一道淺淺笑聲順著耳際傳了過來:“你等的人來了?!?/br> 樂令下意識地往玄闕膝上靠了靠,順著他所指,看向遠(yuǎn)處六座擂臺。 就在正對他們的那座擂臺上,一個神采奕奕的太華宗修士踏空而上,站在了擂臺一角處。另一角則是一個眼生的羅浮弟子,年紀(jì)不到百歲,卻也是筑基以上修為,應(yīng)當(dāng)是玉匱真人為了應(yīng)付那兩宗修士特地安排下場的。 擂臺四周清光如壁升起,樂令卻還坐在玄闕老祖身旁,安安份份地看著他們兩人出手。李含光的法寶十分普通,遠(yuǎn)遠(yuǎn)看去只是一只玉環(huán),能將套住的東西吸去靈氣,化作凡物。他的劍也只是五金之精煉成,甚至不如羅浮弟子手中那柄,兩人你來我往,打得十分禮讓。 場中九遁合門陣也沒能摸到他的底細(xì)——那絲陰氣一入李含光體內(nèi),就立刻被他察覺,隔絕在了體外。 樂令也不著急,將與其他五座擂臺的聯(lián)系俱都斷絕,將頭微傾向玄闕老祖,小心地傳聲過去:“能令師尊移步下顧,想來此事比我預(yù)想的還難收場。弟子如今修為尚淺,這黑蛟又指望不上了,待會兒還望師尊再看顧我一回?!?/br> 玄闕老祖并沒回應(yīng),但端然沉穩(wěn)的姿態(tài)便已足夠讓樂令沉靜下來。 他翻覆回憶了一下當(dāng)初代間仙君的死狀,又小心地打量著那幾名傀儡的位置,悄然將陰陽陟降盤從丹田內(nèi)拿了出來。這東西還是拿在手中用著方面,比起此物露白后如何解釋,還是保住自己不被那些傀儡傷到更重要。 玄闕的手已然放開,樂令凝神將食指點(diǎn)上陰陽陟降盤,一道純陽真氣遙遙拋出,勾連起李含光所在的那座擂臺,將九遁合門陣化為乾元真陽陣。擂臺四周清光化作金芒,依舊是淡得rou眼難得看出來,卻令場上的形勢頓時轉(zhuǎn)變。 羅浮那名筑基修士落在場上的法寶似乎重活過來一般,重新投回他懷中。道道寶光掩護(hù)之下,一絲細(xì)微得不易察覺的金光自擂臺上升起,猶如利箭般射向了李含光眉心印堂xue處。 觀賽臺上驀然響起聲聲低吟,樂令不動聲色地將煉魔紫雷取出來護(hù)住自身,抽空看了眼玄闕老祖的反應(yīng)。 他仍舊端座蒲團(tuán)上,寵溺看了樂令一眼,對他的行事卻是一句也不過問。 不知何處傳來如金石敲擊的清脆聲響,開始時細(xì)微得無法聽到,后來便越響越高、越響越急。那聲音暗合道韻,聽得人心曠神怡,體內(nèi)的精氣也隨之流轉(zhuǎn)。然而隨著這聲音不停響動,觀賽臺上的□聲越來越響,有幾個人忽然縮成一團(tuán),身上浮起一道淡淡影子,仿佛就要脫體而出。 遠(yuǎn)處擂臺之上也同時響起了一聲長嘯,李含光身上浮起一道似人非人的淡淡影子,在他身上似乎要掙扎出去。擂臺四周的乾元真陽陣倏然濃烈了幾分,金光閃爍,猶如第二枚太陽落在了天地之間。 事事都如他意料,樂令卻是高興不起來。擂臺上那樣濃烈的金光之下,依然有一道遮掩不盡的淡淡影子。而隨著那影子不停掙扎,他掌中的陰陽陟降盤也在微微晃動,不停吸取著他的精氣。 勾連擂臺的純陽真氣猛然斷烈,金光流轉(zhuǎn)的乾元真陽陣被人硬生生從中撕烈,露出李含光瀟灑如昔的身影。他臉上帶著清爽怡人的笑容,微微張口,一道道清氣便自便臺下升起,投入他口中。 太華宗許多修士像爛泥一樣倒了下去,另有幾人卻站了起來,不停轉(zhuǎn)身觀望,像是在尋覓什么一樣。遠(yuǎn)處真人法臺之上也出了亂子,太華的道沖真人忽地起身抽劍,將一道劍氣掃向前方。 羅浮上千弟子還聚在此處觀看比試,這道劍氣卻是直沖著這些尚未筑基的弟子而去。三道劍光同時亮起,除了浮黎宗那位女修反應(yīng)慢些,秦休、云錚與玉匱三人卻都及時反應(yīng)過來,擋住了那道要命的劍光。 道沖真人身如鴻雁,輕身一縱,便投向擂臺當(dāng)中,掌中拋出一枚小鼎,向場中眾人扣去。擂臺下的外門、雜役弟子亂作一團(tuán),還有些尚無飛劍之人,只能憑雙腳向外逃散。 玉匱真人是主持法會之人,見有亂子便當(dāng)先攔住他,一面放出法寶阻他的路,一面勸道沖真人清醒些,不要胡亂動手。那名浮黎宗真人忙下去收攏本宗弟子,護(hù)持她們退往安全地界。云錚匆匆行至太華宗觀賽臺查看眾人情形,秦休卻已舉身飛至擂臺處,長劍化光,不由分說地刺向被重重陰沉霧氣裹住,已不能完全算人的李含光。 李含光給他的回應(yīng)卻只是一聲清嘯。場中又有數(shù)名羅浮弟子倒地,身上浮起道道清光,投向他身上,或纏向秦休劍上,像粘膩蛛網(wǎng)粘得他的劍光慢了一拍。 只慢了這一拍,李含光的手便伸到了劍上,將那銀光閃爍的寶劍化為一塊頑鐵。秦休臉色冷冽如霜,雙目瞇起,另取了一杯飛劍,又從懷中取出一點(diǎn)殷紅火焰,彈向眼前那道人形霧團(tuán)。 這是他特地叫人從何童州買來的南方離火之精,本欲煉化之后用來澆筑元嬰,卻不料要用在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