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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蓉道:“當(dāng)面撒謊!你有這許多女人陪你,還寂寞甚么?”歐陽克張開折扇,扇了兩扇,雙眼凝視著她,微笑吟道:“悠悠我心,豈無他人?唯君之故,沉吟至今!”黃蓉向他做個(gè)鬼臉,笑道:“我不用你討好,更加不用你思念?!睔W陽克見到她這般可喜模樣,更是神魂飄蕩,一時(shí)說不出話來。洪七公喝道:“你叔侄在西域橫行霸道,無人管你。來到中原也想如此,別做你的清秋大夢(mèng)。瞧在你叔父面上,今日不來跟你一般見識(shí),快給我走罷?!?/br> 歐陽克給他這般疾言厲色的訓(xùn)了一頓,想要回嘴動(dòng)手,自知不是對(duì)手,就此乖乖走開,卻是心有不甘,當(dāng)下說道:“晚輩就此告辭。前輩這幾年中要是不生甚么大病,不遇上甚么災(zāi)難,請(qǐng)到白駝山舍下來盤桓盤桓如何?” 洪七公笑道:“憑你這小子也配向我叫陣?老叫化從來不跟人訂甚么約會(huì)。你叔父不怕我,我也不怕你叔父。我們二十年前早就好好較量過,大家是半斤八兩,不用再打?!蓖蝗荒樢怀?,喝道:“還不給我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 歐陽克又是一驚:“叔叔的武功我還學(xué)不到三成,此人這話看來不假,別當(dāng)真招惱了他,惹個(gè)灰頭土臉?!碑?dāng)下不再作聲,將三名白衣男子的下頦分別推入了臼,眼睛向黃蓉一瞟,轉(zhuǎn)身退入松林。三名白衣男子怪聲呼嘯,驅(qū)趕青蛇,只是下頦疼痛,口中發(fā)出來的嘯聲不免夾上了些“咿咿啊啊”,模糊不清。群蛇猶似一片細(xì)浪,涌入松林中去了,片刻間退得干干凈凈,只留下滿地亮晶晶的粘液。 黃蓉道:“七公,我從沒見過這許多蛇,是他們養(yǎng)的么?”洪七公不即回答,從葫蘆里骨嘟骨嘟的喝了幾口酒,用衣袖在額頭抹了一下汗,呼了口長(zhǎng)氣,連說:“好險(xiǎn)!好險(xiǎn)!”郭靖和黃蓉齊問:“怎么?”洪七公道:“這些毒蛇雖然暫時(shí)被我阻攔了一下,要是真的攻將過來,這幾千幾萬條毒蛇猶似潮水一般,又哪里阻擋得住?幸好這幾個(gè)家伙年輕不懂事,不知道老叫化的底細(xì),給我一下子就嚇倒了。倘若老毒物親身來到,你們兩個(gè)娃娃可就慘了。”黃蓉道:“咱們擋不住,逃啊?!焙槠吖Φ溃骸袄辖谢m不怕他,可是你們兩個(gè)娃娃想逃,又怎逃得出老毒物的手掌?”黃蓉道:“那人的叔叔是誰?這樣厲害?!焙槠吖溃骸肮粎柡??‘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你爹爹是東邪、那歐陽鋒便是西毒了。武功天下第一的王真人已經(jīng)逝世,剩下我們四個(gè)大家半斤八兩,各有所忌。你爹爹厲害不厲害?我老叫化的本事也不小罷?” 黃蓉“嗯”了一聲,心下暗自琢磨,過了一會(huì),說道:“我爹爹好好的,干嗎稱他‘東邪’?這個(gè)外號(hào),我不喜歡?!焙槠吖Φ溃骸澳愕约嚎赏ο矚g呢。他這人古靈精怪,旁門左道,難道不是邪么?要講武功,終究全真教是正宗,這個(gè)我老叫化是心服口服的?!毕蚬傅溃骸澳銓W(xué)過全真派的內(nèi)功,是不是?”郭靖道:“馬鈺馬道長(zhǎng)傳過弟子兩年?!焙槠吖溃骸斑@就是了,否則你短短一個(gè)多月,怎能把我的‘降龍十八掌’練到這樣的功力?!庇謱?duì)著獨(dú)孤逸說道:“你內(nèi)力雖然精純,但你阿公教你時(shí)間尚短,缺了的就是對(duì)內(nèi)功心法的理解?!秉S蓉又問:“那么‘南帝’是誰?”洪七公道:“南帝,自然是皇帝。”郭靖與黃蓉都感詫異。黃蓉道:“臨安的大宋皇帝?”洪七公哈哈大笑,說道:“臨安那皇帝小子的力氣,剛夠端起一只金飯碗吃飯,兩只碗便端不起了。不是大宋皇帝!那位‘南帝’功夫之強(qiáng),你爹爹和我都忌他三分,南火克西金,他更是老毒物歐陽鋒的克星?!?/br> 獨(dú)孤逸尚在想那內(nèi)功心法的事,郭靖與黃蓉聽得都不大了然,又見洪七公忽然呆呆出神,也就不敢多問。洪七公望著天空,皺眉思索了好一陣,似乎心中有個(gè)極大難題,過了一會(huì),轉(zhuǎn)身入店。只聽得嗤得一聲,他衣袖被門旁一只小鐵釘掛住,撕破了一道大縫,黃蓉叫道:“?。 焙槠吖珔s茫如未覺。黃蓉道:“我給你補(bǔ)?!比ハ蚩偷昀习迥锝枇酸樉€,要來給他縫補(bǔ)衣袖上的裂口。 洪七公仍在出神,見黃蓉手中持針走近,突然一怔,夾手將針奪過,奔出門外。獨(dú)孤逸與黃蓉都感奇怪,跟著追出,只見他右手一揮,微光閃動(dòng),縫針已激射而出。黃蓉的目光顧著那針去路望落,只見縫針插在地下,已釘住了一只蚱蜢,不由得拍手叫好。洪七公臉現(xiàn)喜色,說道:“行了,就是這樣?!?/br> 郭靖怔怔的望著他,說:“七公,什么行了?”洪七公道:“歐陽鋒那老毒物素來喜愛飼養(yǎng)毒蛇毒蟲,這一大群厲害的青蛇他都能指揮如意,可真不容易?!鳖D了一頓,說道:“我瞧這歐陽小子不是好東西,見了他叔父必要挑撥是非,咱倆老朋友要是遇上,老叫化非有一件克制這些毒蛇的東西不可?!秉S蓉拍手道:“你要用針將毒蛇一條條的釘在地下?!焙槠吖琢怂谎?,微笑道:“你這女娃娃鬼靈精,人家說了上句,你就知道下句?!秉S蓉道:“你不是有藥么?和了酒噴出去,那些毒蛇就不敢過來?!焙槠吖溃骸斑@只能擋得一時(shí)。我要練一練‘滿天花雨’的手法,瞧瞧這功夫用在鋼針上怎樣。幾千幾萬條毒蛇涌將過來,老叫化一條條的來釘,待得盡數(shù)釘死,十天半月的耗將下來,老叫化可也餓死了?!豹?dú)孤逸和黃蓉二人一齊大笑,郭靖想了想,也跟著嘿嘿笑了起來。黃蓉道:“我倆給你買針去?!闭f著拉著獨(dú)孤逸就奔向市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