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_分節(jié)閱讀_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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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dú)自在游廊外站了半天,馬從戎在腦海中端起機(jī)關(guān)槍,把白摩尼和元滿反復(fù)掃射了幾遍。后來感覺自己的精神略微鎮(zhèn)定了,他才睜開眼睛,隔著一層簾子問道:“大爺,晚上吃點兒清淡的?” 霍相貞一掀簾子走了出來:“我出門。” 然后他格外留意的看了馬從戎幾眼??催^之后也沒多問,直接一指隱沒在百花叢中的廂房:“你進(jìn)屋躺著去!” 馬從戎對著他彎腰一笑:“多謝大爺關(guān)心?!?/br> 霍相貞沒再言語,自顧自的出門去了。 白摩尼并不熱衷于泡澡,他要求霍相貞陪自己去北京飯店跳一次舞?;粝嘭懙桨渍恿税啄δ幔d興頭頭的要帶他去痛玩一夜,哪知剛在北京飯店門口下了汽車,他便迎面遇上了兩位熟人。這兩位熟人,一位是熱河的督理聶人雄,另一位是山東的督理段中天。聶人雄的老婆是他興師動眾搶來的活人妻,所以在霍相貞眼中,姓聶的不是個正經(jīng)人;段中天倒是沒搶旁人太太,但是他在山東致力于天足運(yùn)動?;粝嘭懻J(rèn)為姓段的天天研究女人腳丫子,也夠無聊。聶段二人結(jié)伴往外走,霍相貞領(lǐng)著白摩尼往里進(jìn),狹路相逢,雙方身后又全簇?fù)碇l(wèi)士副官,所以勢不能逃,只好捏著鼻子一起打哈哈。哈哈完畢了,雙方各走各路。霍相貞一邊前行,一邊犯了嘀咕,不知聶段二人為何會齊聚北京。想著想著,他走了神。下意識的抓起了白摩尼的手,他低頭輕輕咬了一口。咬完之后攥住了,他直著眼睛繼續(xù)走。 白摩尼斜睨了他一眼,沒敢問,怕問醒了他。 吃過晚餐之后,霍相貞坐進(jìn)跳舞廳里,依舊是在出神。兩位督理一度和大總統(tǒng)的關(guān)系很好,后來又日益變成了很不好。能讓這兩位土皇帝一起出了他們的老巢,其中必定是有個緣故。 霍相貞身為直隸一省的督理,別的不怕,只怕那兩個不正經(jīng)又無聊的東西會打自己的主意。他手里最正規(guī)的武裝,是三個師。其中到了真正關(guān)頭,連毅不倒打一耙就足以讓他謝天謝地;安如山是最可靠的力量,另有陸永明所帶的一個師——陸永明和霍家有點九曲十八彎的親戚關(guān)系,算起輩分來,霍相貞還得叫他一聲表舅。陸永明年輕時候的風(fēng)采,霍相貞沒見識過,現(xiàn)在陸永明也不算老,然而面如泥塑,心如死灰,一副混吃等死的德行,讓他退休養(yǎng)老,他又不肯,因為他還要用他的兵販鴉片。除此之外,保定還駐扎著一個混成旅。旅長倒是他的親侄子,侄子是個孤兒,比他歲數(shù)還大,忠心是耿耿的,本領(lǐng)是平平的。侄子自己不出聲,霍相貞時常會徹底把侄子和混成旅一起忘記。 霍相貞算著手里的十來萬兵,越算越感覺自己是個徒有其表的花架子,十來萬兵,真正頂用的只有安師一部。思索到了最后,他猛一抬頭,忽然意識到自己身在跳舞廳,是要帶著白摩尼來玩的。 一個腦袋自下而上的伸到了他的面前,正是白摩尼笑吟吟的看著他:“大哥,你做什么白日夢呢?” 然后他抬手擋了嘴,湊到霍相貞耳邊嚼舌頭:“剛才那邊有個很摩登的女郎,一直在打量你。你要是一抬頭,興許就能認(rèn)識她了。” 霍相貞壓低聲音答道:“胡說八道,認(rèn)識了又怎么樣?我能娶個跑跳舞廳的老婆嗎?” 白摩尼端起了一杯果子露,咬著麥管笑出了小白牙:“那我也天天跑跳舞廳,你怎么沒不理我?” 霍相貞將雙臂環(huán)抱到胸前,搖頭一笑:“小崽子,別扯淡?!?/br> 白摩尼一扯他的衣袖:“大哥,你不跳舞,我也不玩了。咱們回家吧,回家開了留聲機(jī),你帶著我跳華爾茲?!?/br> 霍相貞當(dāng)即起了身,一邊系著西裝前襟的紐扣,一邊又俯了身對白摩尼說道:“到家之后,讓你洗個好澡?!?/br> 白摩尼笑著站起來:“大哥呀,你在電話里讓我去洗澡,見了面也讓我去洗澡,是我臭不可聞嗎?” 霍相貞隨著他直起了腰:“不識好歹!你瞧瞧我那新池子去!全北京城就兩份,一份在總統(tǒng)府,另一份在我家!” 白摩尼對于泡澡沒什么熱情。進(jìn)了霍相貞的書房,他一邊脫外衣一邊說道:“大哥!你今年這么早就換地方住了?別說,還是從小住慣了的屋子看著順眼。我的拖鞋呢?” 霍相貞不搭理他,不耽誤他自己找到拖鞋換上。歡天喜地的打開了留聲機(jī),他拉扯了霍相貞要跳華爾茲。霍相貞今天全依著他,隨著他前進(jìn)后退。而白摩尼得寸進(jìn)尺,不動聲色的踢開拖鞋,直接踩上了他的皮鞋。 這樣一來,霍相貞越發(fā)抱緊了他。低頭望著他的面孔,霍相貞忽然笑道:“小弟,你真小?!?/br> 白摩尼仰頭看他:“我怎么小了?” 霍相貞抬起一只手,摸了摸白摩尼的后腦勺:“小腦袋,小脖子,小肩膀,小身體?!?/br> 白摩尼很認(rèn)真的反駁:“那是被你比的。不是我小,是你太大!” 霍相貞的手從后腦勺開始往下滑,滑過了他的后背和腰。腰是細(xì)細(xì)的一捻,可以讓霍相貞一手?jǐn)堊?。窗外暮色漸漸的深重了,房內(nèi)的人無暇去開電燈?;粝嘭懞苡锌酥频膿崦税啄δ岬暮蟊?,越摸越感覺白摩尼小,真小,小得像個水晶玻璃人,小得讓自己要用雙手去捧著他。 唱片轉(zhuǎn)到了盡頭,房中的舞曲告一段落。白摩尼正要支使霍相貞帶自己過去換唱片,可未等他出聲,他忽然頭重腳輕的懸了空,卻是霍相貞毫無預(yù)兆的攔腰抱起了他。隨即一轉(zhuǎn)身坐上了椅子,霍相貞把他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白摩尼自動的收回雙腿抱住膝蓋,在他懷里縮成了一小團(tuán)。雙腳蹬著霍相貞的大腿,隔著一層薄薄的褲子,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溫度。天黑了很好,不開燈也很好。他罕有的安靜了,扭了頭去看霍相貞的眼睛。 可是,屋子太黑了,黑到讓他看不清楚。 一只手又被霍相貞握到了嘴邊,他等著霍相貞親他一下,可霍相貞還是半輕不重的咬了他。 咬過之后,霍相貞親昵而又溫柔的笑了:“小崽子?!?/br> “大哥?!彼_了口:“你一天不結(jié)婚,我就……我就陪你一天?!?/br> 霍相貞登時笑道:“你陪我?我看你是害怕結(jié)了婚會受家庭束縛,不能由著性子胡玩胡鬧罷了!我從早忙到晚,連著幾天也未必能見你一面,我用你陪——” 話音未落,他的言語戛然而止,因為感覺自己好像和白摩尼說擰了。把白摩尼的話重新回憶了一遍,他隱隱變了臉色。 “你……陪我?”他試探著問。 白摩尼抬手抱了腦袋,忽然不耐煩的一晃肩膀:“對!我陪你!問問問,問個沒完!不說了!” 霍相貞輕輕的扇了他一巴掌:“小混蛋,和我耍什么性子!” 扇完之后,他若無其事的扭頭望向窗外,對著暮色微笑了,心中很喜悅。 27、小豆莢 白摩尼本來也沒打算對著霍相貞表白什么,然而蹲在對方的大腿上頭腦一熱,他順嘴說出了一肚子實話。話出了口,他傻了眼。抱著腦袋閉了眼睛,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說得該不該。 他從小就生得美,勝過了漂亮的女孩子,小尾巴似的總跟著大哥與大姐。長輩們都拿他開玩笑,問他:“將來jiejie嫁給霍少爺了,人家成了小兩口,不要你了,你怎么辦?” 又說:“把你打扮成個小姑娘,將來跟著jiejie一起去霍家吧!” 每次聽到這樣的玩笑話,他都很認(rèn)真的拼命點頭,是百分之百的樂意。他越點頭,長輩們越是笑。說得多了,笑得多了,他也長大了。 娘沒得早,爹又常年參禪悟道,是靈機(jī)把他帶大的。他染了一身的脂粉氣,面對著霍相貞,他時常感覺自己和靈機(jī)是一樣的。他的心意,他的感情,是一樣的。 靈機(jī)什么都不說,然而大哥什么都知道。到了他這里,他不能不說,他不說,大哥就只拿他當(dāng)個小崽子看待。 不說,他憋著;說了,他又慌。忽然惱羞成怒的放下雙手抱了肩膀,他想你為什么非要我開口呢?為什么靈機(jī)可以一言不發(fā),我就非得明明白白的說了又說?說了又說,你還不懂?你還要問? 思及至此,他感覺周身的血一陣一陣的往腦子里涌,一張臉也燙得厲害。向下伸出了一條腿,他想逃走。然而霍相貞突然出手摟住了他:“你往哪兒跑?” 白摩尼開始掙扎,越掙扎,越感覺霍相貞力大無窮,胳膊像是鐵鑄的,可以輕而易舉的禁錮住自己:“不用你管!” 霍相貞一手環(huán)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jǐn)堊×怂募?。白摩尼的反抗對他來講,不過是場輕描淡寫的兒戲。而白摩尼身不由己的靠上了他的胸膛,伸出的一條腿意猶未盡的又對著虛空踢了一下。 踢過之后,他老實了。歪著腦袋枕上了霍相貞的肩膀,他氣咻咻的喘息著。眼睛閉了又睜開,屋子里真是黑透了,他已經(jīng)看不清楚霍相貞的側(cè)影。 霍相貞抱著白摩尼靜坐了許久。 他自認(rèn)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尤其沒有萬花叢中過的志向。找個可心合意的人,一生一世的過一場,就很好,就正好。 可心合意的人沒了,來個差不多的也行。只要足夠喜歡,他會很能容忍。 最后又用力的摟了摟白摩尼,他不知道自己幾乎勒碎了白摩尼的細(xì)骨頭。白摩尼不是馬從戎,白摩尼被他一下子勒出了眼淚。 霍相貞抱著白摩尼起了身,白摩尼沒穿鞋,于是霍相貞把他放在了旁邊的大寫字臺上。轉(zhuǎn)身伸手打開了電燈,霍相貞低頭拉出寫字臺下的抽屜,從中摸出一把小鑰匙。白摩尼被燈光刺了淚眼,雙手捂了臉從指縫中往外看。霍相貞一如既往的沒表情,自顧自的蹲到了寫字臺下,他打開了最下層小抽屜的暗鎖。 從小抽屜里掏出一只錦緞盒子,他一邊起身一邊說道:“給你個玩意兒。” 白摩尼還捂著臉:“什么?” 霍相貞揭開盒蓋,從盒子里拎出了一枚系著紅絲絳的白玉墜子。絲絳已經(jīng)紅得發(fā)暗,玉墜卻是白得油潤。將絲絳套向了白摩尼的頭,霍相貞說道:“小時候戴過的,現(xiàn)在給你了?!?/br> 白摩尼放下了手,捏起白玉墜子細(xì)瞧。其實不細(xì)瞧也認(rèn)得的,霍相貞的小時候,自然也是他的小時候。白玉墜子細(xì)膩膩的泛著光,對于小時候的他來講,總像是奶糖。他得了機(jī)會便要抓住玉墜往嘴里塞,嘗過之后發(fā)現(xiàn)不甜,再悻悻的吐出來。玉墜是個小豆莢的形狀,沒棱沒角,據(jù)說在霍家已經(jīng)傳了好幾代。 把小豆莢塞進(jìn)襯衫衣領(lǐng)里貼了rou,白摩尼沒道謝。雙腳垂在寫字臺下悠來蕩去,他訕訕的垂下頭,害羞了。 霍相貞把空盒子扔回了小抽屜,然后大功告成似的長吁了一口氣。一場啞謎算是破了,他抬頭對著白摩尼一笑:“怎么哭了?” 白摩尼喃喃的答道:“沒哭,是你剛才抱疼我了。” 屋角的大自鳴鐘忽然當(dāng)當(dāng)當(dāng)?shù)膱罅藭r,霍相貞聞聲一望,才發(fā)現(xiàn)此刻已經(jīng)到了十點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