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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女俠傳(06)

    2020年9月11日第6回:種寒玉大名府尋兒,燕小乙艷春園嫖母刑部尚書東京汴梁。刑部尚書王文遠正在自己家中的書房里看書。王尚書今年五十余歲,他身材魁梧,臉上布滿粗短的胡須,兩眼射出精光,一看就是一個精明強干的官員。

    這時一個隨從走上前去,對他耳語了幾句?!芭?,她回來了?事情辦妥了?”王文遠問道。“辦妥了。眼下她正在后堂等候大人呢?!蓖跷倪h聽了,站起身來,跟著那個隨從穿過堂屋,來到后面一間商議機密之事的屋子里。

    早就等在屋子里的是一個身穿黑衣的三十多歲的美貌女人。她見了王文遠,上前一步跪下道:“卑職見過王大人。卑職已拿到沂水縣知縣貪贓枉法的證據(jù),請大人過目?!闭f罷她從懷里取出一個卷宗舉過頭頂,恭恭敬敬地遞給了王尚書。王尚書接過卷宗,快速地瀏覽了一遍,道:“好,好!”他將卷宗交給身后的隨從,讓他拿去收好。

    隨從走后,王尚書關(guān)了房門,走到還跪在地上的女人跟前,伸出手來托住她的下巴,問道:“這次辦事還順利?一路上可曾遇險?”黑衣女人答道:“去的路上碰上了一伙匪徒想要跟蹤劫持我,被我甩掉了。他們其中有一個蒙面人,看身形像是蔡太師身邊的一個心腹。到了沂水縣后,又遇到了兩個刺客,被我殺了一個,另一個負傷逃走了?!蓖跎袝犃?,憤憤地道:“蔡邕老賊,果然對我懷恨在心,竟派人來阻擾刑部的公事!”黑衣女人開始急促地喘息起來。因為她已經(jīng)被他從地上拉了起來,他的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一只奶子,另一只手掀開她的衣服,從她的褲腰處伸了進去,正撫摸著她的屁股。“sao貨,此次辦事你在外面逗留了這么多日子,莫不是去跟野男人廝混去啦?”這黑衣女人就是扈三娘的師傅種寒玉。跟扈三娘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她不是一個縱橫江湖瀟灑自如的女俠客,而是朝廷高官豢養(yǎng)的家奴,時刻得為主人奔波賣命。

    她出身于一個非常顯赫的家族。她的生父乃是朝廷重臣,涇原路經(jīng)略宣撫使種師道,人稱老種經(jīng)略相公。她母親原是山西的一個占山為王的草寇的壓寨夫人,善使雙刀,武藝高強。那草寇死后,她率部向官軍投降。負責(zé)招安她的官軍頭目見她年輕美貌,就把她送給了自己的上司,時任應(yīng)道軍承宣使的種師道。種師道將她納為妾室。第二年,她給種師道生下了女兒種寒玉。

    種寒玉小時候長得非??蓯?。只可惜她父親妻妾成群,兒女也一大堆兒,再加上軍務(wù)繁忙,平時很少見到她,更沒有時間去管教她。她出生后一直跟著母親住在東京。她很聰明,只是因為缺乏管教,性子比較野一點。她喜歡練武,很小時就跟母親學(xué)會了她的雙刀絕技。

    種寒玉十六歲時,父親作主將她許配給了京城的一位朝廷高官的兒子。無奈她的丈夫是一個庸碌之人,胸?zé)o大志且氣量狹小,更兼嫉妒成性。他娶了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卻不知愛惜,經(jīng)常找出各種由頭打罵妻子。有一次,他在家設(shè)酒宴招待幾個朋友,喝得大醉??腿俗吆螅杩谄拮訉ζ渲械囊晃豢腿寺冻隽诵δ?,一口咬定她是在向他賣弄風(fēng)情,遂將她剝光衣服一頓暴打。種寒玉對自己的丈夫早就忍無可忍,盛怒之下她拿刀將丈夫給捅死了。

    種寒玉被丈夫的家人扭送官府,按律當(dāng)判絞刑。當(dāng)時辦理此案的官員正是如今的刑部尚書王文遠。他曾經(jīng)是種師道的屬下,對他以學(xué)生自稱。種師道彼時在邊塞領(lǐng)兵打仗,不知家中之事。即使知道了他也不能為了兒女私事擅自回京。種寒玉的母親為救女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打聽到王文遠過去跟丈夫是同僚,遂不顧嫌疑,深夜只身去他府上為女兒求情。

    可是種寒玉殺人證據(jù)確鑿,死的人又是朝廷高官之子,即使不處她絞刑,怎么也得發(fā)配到三千里之外去服刑。像她這等美貌的年輕女子,去到那窮山惡水的虎狼之地,如何能夠指望全身而回?

    種寒玉的母親心里明白,王文遠跟她非親非故,絕不會輕易地舍了自家的前程來保她的女兒。萬般無奈之下,她不顧羞恥地脫光了自己的衣裙,赤身裸體地抱住王文遠的大腿苦苦地哀求他。那時王文遠正值壯年,如何抵得住這般誘惑?這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可是威名赫赫的種大帥的如夫人??!更兼她放下身段,對他百般引誘,甚至伸出玉手解開他的腰帶,將他的jiba掏出來含在自己的嘴里吸允。王文遠過不了美人關(guān),只好答應(yīng)救她女兒一命。隨后他將她抱上床去,兩人顛鸞倒鳳了一整夜。

    種寒玉最后還是被判了絞刑,不過在行刑之前王文遠用另一名女死囚將她替換了下來。王文遠派自己的心腹將她送到他的家鄉(xiāng)眉州,在偏僻的鄉(xiāng)下躲避了三年。風(fēng)聲過后,他才把她接回京城,讓她在家中當(dāng)一名女仆,做些端茶倒水伺候人的事情。

    種寒玉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當(dāng)初她母親求王文遠時,對他發(fā)過重誓:只要女兒能夠活下來,她今生今世再也不會來見她。種大帥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以為這個女兒早就死了。

    王文遠后來發(fā)現(xiàn)種寒玉不光是長得好看,她也很能干,武藝又好。于是他就提拔她做了自己的親隨和保鏢,常常派她出去做一些非常機密非常危險的事情。她很能干,幾乎每次都能完成任務(wù)。他這些年能夠順利地升遷到刑部尚書一職,這其中也有種寒玉的一份功勞。

    王文遠漸漸地發(fā)覺自己有些離不開種寒玉了。不單是在辦案上離不開她,他還和她發(fā)生了親密的關(guān)系。他平時把她當(dāng)成一名得力的助手,一本正經(jīng)地指派她去做各種事情。一但到了床上,她就成了他的性奴。他叫她‘sao貨’‘賤女人’‘婊子’‘狐貍精’等等一連串難聽的字眼兒。因為他發(fā)現(xiàn),越是這么叫她,她就越容易興奮。

    據(jù)他的觀察,種寒玉是一個外柔內(nèi)剛,敢愛敢恨的女子,她在外面肯定有自己喜歡的男人。他對此并不在意,只要她不因此誤了他交待下去的事情就行。在私下里,他卻喜歡拿她找野男人的事來折磨羞辱她,樂此不疲。

    種寒玉對此總是忍著,從不反抗。他們之間早就達成了一種默契。在外人面前她自稱‘卑職’,在沒有人的場合她就成了‘賤婢’。王文遠的年齡跟她的母親差不多大,她對他的感情很難說清楚,除了那種畸形的情欲,主要還是一種對救命恩人的報恩之情。再加上她從小就缺少父愛,他讓她體會到了父親般的關(guān)懷,給她帶來一種獨特的安全感。

    “小sao貨,這次出去又被幾個男人cao過了?”王文遠一邊用jiba‘呱唧呱唧’地捅她的rouxue,一邊問道?!巴醮笕耍v婢沒……沒有,真的一個也沒有!”“呸,你這個賤女人!再不從實招來,我就要對你大刑伺候了!”他說的可不是嚇唬人的。他是刑部尚書,知道許多折磨犯人的辦法。他給她上過拶刑,就是把手指夾在一排小木棍之間,然后拉緊繩子,讓小木棍擠壓手指。那種痛苦是任何人都難以忍受的。當(dāng)然,他只是跟她鬧著玩,不然的話她的手指早就廢了。

    這次他沒有用拶刑,而是用的笞刑。他拽著她的頭發(fā)把她拖進一間石牢里,讓她光著身子趴在地上,高高地撅起屁股。他手里揮舞著一根二尺來長的光滑的竹板打她的屁股。他打得并不算重,聲音卻特別響亮。種寒玉的屁股很快就被打得紅腫起來。最后,她被‘屈’打成招,承認了自己這一路上跟哪幾個男人睡過,她是怎么去勾引他們的,他們又是怎么cao她的,等等。王文遠興奮得又將她按在石板地上,狠狠地cao了一通。他們一直玩到天黑才盡興。

    這一次種寒玉穿好衣裙后,并沒有像往常那樣馬上離開。她對王文遠道:“大人,賤婢想……想求……求您一件事兒?!彼掏掏峦碌卣f道?!罢f吧,什么事?”王文遠有些驚訝,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向他提出要求。這些年來她一直任勞任怨地服侍他,為他辦事,替他討好上官,甚至還給他擋過刺客的刀箭,卻從來沒有因為私事求過他。

    她沉默了一會兒,道:“大人,賤婢想把早年丟失的那個孩子找回來!”她殺死丈夫被判絞刑時,已懷有身孕。王文遠把她送到鄉(xiāng)下躲避,半年后她生下了一個男孩。她無依無靠,孩子剛生下來就被受王大人的委托照顧她的那一對夫妻抱出去送人了。她當(dāng)時自身難保,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官府抓去,根本就顧不上那個孩子的死活。

    自從她去東平府辦事,機緣湊巧地收了扈三娘為徒后,她就常常想起自己早年失去了的那個男孩。最近一年來她想得更厲害了,時常在夢里見到他。她利用經(jīng)常外出辦案的便利到她當(dāng)初躲避的那個地方打聽過,那對收留她的夫婦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不過她了解到,她的孩子是被一個姓李的農(nóng)戶人家收養(yǎng)的,六歲時他又被轉(zhuǎn)賣給一個姓蘇的大戶當(dāng)家奴。后來那個大戶的女兒出嫁,他作為陪嫁被帶到大名府去了。因此她要找兒子,就必須去大名府一趟。她向王大人如實地說了自己了解到的這些線索。

    王文遠聽了,沉吟了一會兒,道:“我看這樣吧。大名府正好有一樁案子需要刑部派人去暗中核實。我可以把你派去那里,你帶上刑部腰牌,辦起事來也方便一些兒?!蓖跷倪h希望能夠籠絡(luò)住她,讓她繼續(xù)為自己辦事。他知道自己不能也不應(yīng)該去阻止她尋找自己的親生孩子。別看她現(xiàn)在對他百依百順,真要是被逼急了,她可是連丈夫都敢殺的。

    “多謝大人恩典?!狈N寒玉跪下向王文遠磕了一個頭,隨后伸出手去解王大人的褲腰帶。“不用了,你下去吧,sao貨!”王大人也不是鐵打的,他已經(jīng)累得不想動了?!按笕嗽缧┌残?,賤婢告退?!闭f罷她起身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查案一個月后,種寒玉來到了大名府。她先找了一家稍大的客棧,將行李等物寄存好了,隨后來到外面的大街上。她走進一家小飯館,吃了一碗大名府的涼面權(quán)且充饑,吃完后她才起身前往大名府的府衙。

    大名府靠近遼國和金國,乃是大宋朝的北疆重鎮(zhèn)。這里是蔡太師的女婿梁世杰的地盤。梁世杰出身官宦世家,曾在汴梁擔(dān)任過中書侍郎,人稱梁中書。因為有岳父蔡太師的看顧,他被外放時得到了大名府留守這個肥缺。留守司的權(quán)勢極大,不但管轄著大名府府尹,還統(tǒng)領(lǐng)著兩萬多的馬步軍兵。真可謂‘上馬管軍,下馬管民’。

    這次種寒玉要核查的案子就跟梁中書有關(guān)。大名府有一個叫竇明仁的主簿向朝廷舉報,道大名府府尹王太守與留守梁世杰合謀貪墨國家錢糧中飽私囊。待到刑部派官員前來查詢之時,竇主簿卻得急病死了。大名府府衙里的人都說這個竇主簿因玩忽職守,早就被王太守革了職。他定是心懷怨恨,這才向朝廷誣告上官。刑部的人一無所獲,只得打道回京復(fù)命。

    刑部尚書王文遠一直與蔡太師不睦,他們各自向天子上書參奏過對方。因為梁中書是蔡太師的女婿,他派種寒玉來暗中查訪這個案子,其實是針對蔡太師的。

    種寒玉明白,自己若是直接去大名府的府衙查詢,肯定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反而會引起對方的注意,打草驚蛇。她先去了竇主簿的家,那里空無一人。街坊鄰居都不知道他的家人去了哪里。于是她假扮成一個從竇明仁的老家來的女人,因死了丈夫,可憐巴巴地前來投奔當(dāng)主簿的表哥。她逗留在府衙周圍向出入那里的人打聽有關(guān)竇主簿的事情。

    她的運氣很好,沒過多久就從一個好心人那里打聽到:竇主簿死了,他夫人帶著兒女們回她在山東的娘家去了。竇主簿現(xiàn)在只有一個當(dāng)教書先生的兄弟還留在大名府,他叫竇明禮。

    當(dāng)她找到竇明禮的家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她上前敲門。門開了,出來一個書生打扮的三十來歲的男子,他就是竇明禮。種寒玉直接了當(dāng)?shù)馗嬖V他,自己是刑部派來的公差,想了一下解他哥哥竇明仁的死因。竇明禮原想拒絕她,可是轉(zhuǎn)念一想,這女人是京城來的,身上帶著刑部的腰牌,應(yīng)該不是王太守一伙的。再加上她是個極為美貌的女人,美得讓他想馬上跪下,成為她的裙下之臣。于是他就把她讓進了屋里。

    竇明禮沒有成親,更沒有兒女。他家里似乎很窮,種寒玉四下一看,沒有見到什么值錢的東西。竇明禮給她倒了一杯茶水,兩人坐下聊了起來。竇明禮說,哥哥竇明仁的死確實很可疑,他懷疑是被王太守派人謀殺的。他當(dāng)時外出辦事,等他回來時,哥哥已經(jīng)下葬了。他曾經(jīng)聽哥哥說起過一些王太守的貪贓枉法的行徑,但是他不知道哥哥手里是否有真憑實據(jù),就算有,他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種寒玉又問起他的嫂子,道:“你嫂子是不是知道一些內(nèi)情?”竇明禮答道:“我嫂子她是一字不識的婦人,哥哥他從來不跟她談?wù)撗瞄T里的事情。我的侄子侄女還不滿五歲,從他們那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狈N寒玉大失所望,沒想到她費了這么大的勁兒,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她正想著下一步該怎么辦,忽然聽見窗外有響動。因為是夏天,窗戶上只掛著一簾薄紗,并沒有關(guān)上。竇明禮也聽見響聲了,他壯著膽子大聲喝問到:“誰在外面?”種寒玉心里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她猛地站起身來,隔著桌子撲了過去,一把抱住桌子另一端的竇明禮,兩人一齊滾倒在地上。與此同時,只聽得“嗖”的一聲,從窗外射進來一枝利箭,釘在了墻上,箭桿插進土墻足有三寸深。要是她的動作稍微慢一點兒,這枝利箭定會射穿竇明禮的身體!

    種寒玉在地上抬腿一腳,將桌子踢翻,桌上的蠟燭掉在地上熄滅了,屋子里變得漆黑一片。她小聲對竇明禮道:“你留在這里,不要出聲,也不要動!”她拔出自己攜帶的腰刀,推開門,躍了出去。門外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她四下里察看了一遍,又等了一會兒,認定偷襲的人已經(jīng)走遠了,這才回到屋里,重新點上了燈。

    她把窗戶關(guān)好,從地上扶起還在渾身瑟瑟發(fā)抖的竇明禮,道:“沒事了,刺客已經(jīng)走了?!备]明禮嚇得臉色蒼白,問道:“當(dāng)……當(dāng)真?”他見種寒玉像是要離開的樣子,急得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道:“那……那刺客若是再……再回來該咋辦?”種寒玉沒有回答。她能有什么辦法?難道他想讓她一直守在這里保護他不成?“這位公差jiejie,我明日就離開此地,再也不回來了。公人jiejie今晚可否留在此處?我……我害怕。”竇明禮紅著臉對種寒玉道。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女的公差,不知該怎么稱呼她,索性就稱她為公差jiejie。

    種寒玉見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看起來還怪可憐的,就答應(yīng)了。只是他家里只有一張床,寬不過三尺,一男一女兩個人如何安歇?

    竇明禮紅著臉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他家窮得連多余的鋪蓋都沒有。此地白天雖然炎熱,晚上卻不是一般的冷,不蓋被子睡在地上是肯定不行。最后還是種寒玉做出了決斷:罷了,我們都睡床上,同蓋一床被子。你靠里面睡,我靠外面睡!

    他們倆沒有脫衣服就上了床。還好,沒過多久他們就都睡著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種寒玉就醒了,她是被餓醒的。昨天到大名府時是中午時分,她只吃了一碗涼面,現(xiàn)在她的肚皮已經(jīng)餓得貼上脊梁骨了。她發(fā)現(xiàn)竇明禮還沒睡醒,還在打鼾。他的頭拱進自己的懷里,一條胳膊和一條腿搭在了她的身上,姿勢極為曖昧,她的胸脯隔著衣服能感受到他嘴里呼出來的熱氣。

    她摸了自己的身上,還好,衣服褲子還好好地穿在身上。她的手隔著褲子無意中碰到了竇明禮兩腿間的那根rou棍,感覺它guntangguntang的。她用力推了推竇明禮,將他從夢里推醒。竇明禮睜開眼睛時,她已經(jīng)下了床。

    “竇先生,你這屋里可有吃食?”她開口問道?!坝校?。公差jiejie請稍等?!备]明禮急忙跳下了床,三步并作兩步去廚房里給她弄早飯去了。過了一會兒,他端進來兩大碗熱氣騰騰的糙米飯,還有一小碟咸菜。“公差jiejie,請用飯。”種寒玉沒有跟他客氣,坐下來端著碗就吃了起來。竇明禮自己開始吃另一碗糙米飯。糙米飯很飽肚子,種寒玉吃了大半碗就吃不下了。她放下碗,從懷里取出一塊大約二兩重的銀子,對竇明禮道:“竇先生,我看你也沒有攢下什么家私,這二兩銀子你先拿著用吧。我們暫且別過,后會有期?!闭f罷她向他抱了抱拳,準(zhǔn)備推門出去。不料竇明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她大哭起來?!肮頹iejie,昨晚要不是您,我就沒命了,如今您又拿出銀子來資助我,如此大仁大義,我竇明禮心中有愧。我實在是對不起您啊!”種寒玉心里有些莫名其妙,問他道:“竇先生,你是怎地對不起我的?”竇明禮一邊哭一邊答道:“昨晚我因為膽小怕事,沒有向恩人吐露全部實情。我哥哥有一個相好的,名叫小紅。她是‘艷春園’的妓女。據(jù)我猜想,哥哥控告王太守的憑證,多半是交給她收藏著。恩人只要找到她,就能探知此案的詳情?!狈N寒玉心想,竇明禮說的似乎是實話,況且他也沒有必要騙她??磥砦业萌テG春園會一會這個小紅姑娘。她從地上扶起竇明禮,拱手向他道了謝,留下銀子,正要離開,忽然想到了自己要辦的另外一件事。

    “竇先生,我還有一件事想問問你,這事與你哥哥的案子無關(guān),不知你可愿意向我提供一些你所知道的消息?”“恩人盡管問。只要是我竇明禮知道的,一定全部奉告。”他忙不迭地點頭答應(yīng)了她。

    她問道:“竇先生,我且問你。你在大名府住了幾年了?”竇明禮答道:“我十六歲就跟著哥哥來到大名府,至今已有十五年了?!狈N寒玉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她兒子‘陪嫁’到大名府的時間,應(yīng)該還不到十年。于是她接著問道:“你可知道一個從眉州遠嫁到大名府來的大戶人家的小姐,她姓蘇,人稱蘇九妹?”竇明禮答道:“這事恩人問別的人都不一定知道,問我卻是問對了人?!薄按嗽捲踔v?”“不瞞恩人,我是在我哥那里聽來的,他是從他的相好小紅姑娘處聽來的?!薄澳銊偛耪f小紅是個妓女,蘇九妹乃是大家閨秀,她怎會知曉蘇九妹之事?”竇明禮得意地笑了笑,道:“恩人且聽我細細道來。這蘇九妹是何人?她乃是天下有名的蘇門三學(xué)士中的蘇轍之女,她伯伯蘇軾更是當(dāng)朝第一才子,號東坡先生。蘇九妹從小天賦驚人,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她都能信手拈來。這大名府乃是文人學(xué)子聚齊之地,她的名聲早就傳到這里來了。她剛嫁到大名府,各路才子俊杰就爭相邀請她去赴宴,談詩論畫,品簫撫琴。就連梁中書大人宴客,也常常請她去作陪。大名府各個青樓里的頭牌姑娘們自然也不甘落后,她們紛紛出高價求她的新作,有的還與她結(jié)拜成姐妹。日后接待名人貴客時,憑著吟唱蘇九妹的詞作,立時就能身價倍增。那些沒有學(xué)過她的詩詞的,都不好意思稱自己是頭牌了?!狈N寒玉道:“原來如此?!彼约簩ξ栉呐⒉辉谛?,因此不曾聽說過蘇九妹的大名。她正待要向竇明禮打聽蘇九妹帶到大名府的一個童子,卻聽得他嘆了一口氣,道:“可惜天妒紅顏,美人命薄啊。蘇九妹她如此才華和美貌,卻因一名年輕的家童而壞了自己的名聲,以至于年紀(jì)輕輕地就撒手塵寰了?!狈N寒玉聽了,心中猛地一跳,暗道:“他說的這個家童,不會是我那可憐的孩兒吧?”急忙問他道:“這家童是什么來歷,怎的就壞了蘇九妹的名聲?”竇明禮道:“說起這個家童,卻也是一個奇人。他是蘇九妹從娘家?guī)淼?,?dāng)時還不滿十歲。他生得眉清目秀,齒白唇紅,更兼聰明伶俐,十分惹人喜愛。十三歲時,他就長成了一個風(fēng)度偏偏的美少年。蘇九妹無論到哪里,都帶著他。時間長了,就有小人去她丈夫面前進讒言,搬弄是非,道蘇九妹不守婦道,與自己的家童私通。她丈夫是個拘謹刻板之人。他原本就不滿意妻子整日里與那些才子名人們的交往,聽了這話,勃然大怒,遂將妻子喚來呵斥一番??墒侨粽摽诓?,他哪里會是蘇九妹的對手?他詰難不成,反而自取其辱。盛怒之下,他竟動用家法,當(dāng)著家仆們的面,將妻子的衣裙剝得精光,痛打了一頓。蘇九妹忍受不了這種羞辱,第二天就在自己的閨房里自縊身死!”“那……那個家童怎么樣了?”種寒玉追問道。因為緊張,她的臉都紅了,手心里也開始出汗。

    “他的造化倒是不錯。按理說他不是被蘇九妹的丈夫處死,就是被痛打一頓再罰去莊子里做苦力。蘇九妹死前卻將他的賣身契文給點火燒了,又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鬟打開府里的后門放他逃了出去。蘇九妹的丈夫沒有了契文,無法報官去追捕他,又害怕此事傳出會去對自家的名聲不好,就沒有再追究此事。”“后來呢?”“聽說他被河北第一富豪盧俊義盧員外收留在家,不但教了他許多本事,還讓他做了心腹管事。”“你說的這個家童,他叫什么名字?”“他姓燕名青。他原來姓李,是個孤兒。燕青這個名字還是來到大名府后蘇九妹給他起的呢?!甭牭竭@里,種寒玉心里頭已經(jīng)肯定,這個燕青就是自己早年丟失的那個男孩了,因為她兒子被賣到蘇家前就是由一個姓李的農(nóng)戶收養(yǎng)的。既然知道了孩子在大財主盧俊義家中,那就好辦了。她決定先把王尚書交待的事情辦好,然后再去盧俊義府上尋找燕青。

    想到此,種寒玉起身向竇明禮告辭。他有些依依不舍地看著她走出了自己的家門。昨晚和她同床度過了一夜,他十分迷戀她身上的那股好聞的女人氣味兒。當(dāng)然,他知道自己這是在癡心妄想。

    艷春園種寒玉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客棧,她先去床上躺下歇息。因為昨夜和竇明禮擠在一張床上,睡得不是很舒服,今天又起得早,現(xiàn)在她只覺得疲勞頭暈,渾身酸痛。她躺在床上,腦子里卻還在不停地回想著昨天的事情。那個想殺死竇明禮的刺客,應(yīng)該是王太守或者是梁中書派來的人??赡芩麄冊缇拖氤舾]明禮,碰巧被她趕上了。也可能是她昨天在府衙外面向人打聽竇主簿的事情,引起了他們的主意。

    她現(xiàn)在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么做了。竇明禮說過,艷春園的小紅姑娘手里很可能有王太守和梁中書貪贓枉法的證據(jù)。艷春園離她所在的客棧只有二三里路。可是她怎么才能混進艷春園,找到小紅姑娘呢?以前辦案時,她跟隨著其他公差們?nèi)ミ^妓院,知道那里面的大致情形。以公差的身份進去肯定是不行的。一般的妓院都收買了官府里的人做后臺,還豢養(yǎng)著一大群打手,貿(mào)然闖進去很可能就出不來了。若是假扮成嫖客進去,那些妓女們見了男人就會上前拉拉扯扯的,這樣做是很容易露餡的??磥碇荒馨绯杉伺M去了。想著想著,一陣困意襲來,她睡著了。

    一覺醒來時已經(jīng)到了下午,她的肚子又餓了。于是她去了昨天吃涼面的那家小飯館,準(zhǔn)備填飽肚子再cao心怎么去艷春園的事情。她還是吃的涼面。

    這個時辰飯館里比較冷清,來吃飯的除了一對小夫妻外沒有別的人。那對夫妻看起來二十來歲,丈夫是書生打扮,妻子穿著漂亮的花衣服,她臉上擦了胭脂口紅。奇怪的是,她一直在哭哭啼啼,她丈夫則在一旁小心地勸著她。種寒玉本來沒心思管他們的閑事,可是那女的哭得很可憐,讓她生出了惻隱之心。她不由得開始偷聽他們夫妻間說的話。那對夫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并沒有主意到有一個外人就坐在他們身后不遠的一張桌子上。

    漸漸地,她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這個書生欠了錢還不起,被債主追討,威脅著要把他家的人趕出家門,拿他的房屋和僅有的幾畝地抵債。債主是一家妓院的鴇母,她放出話來,道只要書生愿意把自己的老婆送到她的妓院里去,他所欠的債就一筆勾銷了,她老婆只需在妓院里干滿三年后就可以回家和他團聚。書生家中還有生病的老母親,若是被趕出家門,老母親肯定活不下去。他只好央求他老婆,求她去妓院抵債。他保證三年后一定把她接出來,并發(fā)下毒誓:今生今世永不負她。今天是鴇母給他的最后期限,吃完這頓飯后他就要送老婆去妓院了。

    種寒玉一邊聽一邊想起了她自己的身世:她這些年為王尚書東奔西走,出力賣命,說到底也是為了還債。她自己的孩子從小被賣到大戶人家為奴,肯定受盡了苦。再看那對夫妻,她更加同情他們了。她心中生出了一個想法,說不定自己可以幫他們一把。

    “這位兄弟,在下是刑部的公差。敢問你要送娘子去哪家妓院?老鴇又是誰?”她站起身來,走到那對夫妻跟前問道。那書生見自家的丑事被旁人聽了去,覺得很羞愧,同時也有些惱怒。他正要喝斥這個多管閑事的人,抬頭見了她的容貌后,不禁呆住了。他的老婆已經(jīng)是個少見的美人了,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公差比她老婆還要美,而她穿的只是公差的灰布衣服,頭上臉上身上既沒有涂脂抹粉,也沒有佩戴任何金銀珠寶飾物。

    書生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里充滿了同情,讓他有些不好意思對她惡語相向。他答道:“那家妓院就是前面不遠處的艷春園,鴇母姓謝,人稱謝老虎?!狈N寒玉聽了,暗道:這可是太巧了?!靶值埽矣幸粋€辦法救你娘子,讓她不用去艷春園受那三年之苦,不知你們夫妻可愿意聽聽我的辦法么?”書生不可置信地瞪著她,若不是她一副真誠的模樣,他都要懷疑她是在故意耍弄他夫妻兩個了。他正要開口答話,他妻子已經(jīng)拉住了種寒玉衣袖,道:“這位公差jiejie,您若是能救我這一次,就是我們夫妻的大恩人。我要在家給恩人立一個牌位,天天都給恩人燒香磕頭!”說罷她就要給種寒玉跪下。種寒玉急忙止住了她,道:“先別急,我先將我的辦法說出來,那時你們再決定要不要照我說的去做?!睍∷拮?,道:“這位公差jiejie說得有理。公差jiejie請坐,我等洗耳恭聽?!狈N寒玉先取出刑部的腰牌給他們看了,對那書生道:“兄弟,我正要去艷春園暗中查訪一樁殺人的案子。我想與你娘子將衣服互換了,你可叫她趕緊回家去,把我當(dāng)成你娘子送去艷春園,當(dāng)面交給老鴇,拿回借據(jù)后即刻離開。我進去之后,會設(shè)法將你給老鴇簽的字據(jù)偷出來銷毀掉。為了保險,你可叫娘子暫時去別處躲一陣子,過個一年半載再回來。那時即使鴇母找上門來,她手上沒有了憑據(jù),能奈你何?”書生一聽,這主意聽起來不錯,再怎么也比讓妻子去火坑里熬三年要強上一百倍。他只是不敢相信自己會碰上這等好事,當(dāng)下也顧不上細想這辦法到底行不行得通?他正要答應(yīng),他妻子卻道:“如此一來,jiejie等于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我怎能忍心讓jiejie替我去受這般苦楚?”種寒玉笑道:“我的安危你們不須擔(dān)心,到時自會有人來解救我的。若是你們愿意,我這就和娘子換了衣服,按我說的辦!”事到如今,他們哪里還會有什么別的辦法?趁著店小二不在屋里,種寒玉和書生的妻子趕緊脫了衣服,換著穿好了。那女人跪在地上給她磕了三個頭,然后匆匆地走了。種寒玉在桌子上留下飯錢,和那書生一起出門往‘艷春園’的方向走去。

    到了那里,書生按照種寒玉事先的吩咐,并不邁進大門一步。他非要妓院的人一手交借據(jù),然后他才一手交人。鴇母謝老虎碰巧不在,一個管事的龜公帶著七八個大漢從里面走了出來。他見書生果然把自家娘子帶來了,這位娘子雖然歲數(shù)大了一些兒,看起來卻很不錯,比妓院里的大多數(shù)姑娘長得都要美。于是他叫手下的人看住他們兩個,他自己返身進里面,拿了一張借據(jù)出來交給了書生。

    那書生拿著借據(jù)仔細檢查無誤后,在‘賣妻三年’的字據(jù)上畫了押,隨后和‘妻子’道了珍重,轉(zhuǎn)身離開了。轉(zhuǎn)過一條街后,他趕緊把手里的借據(jù)撕碎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隨后他拔腿就往家里跑,追趕自己的妻子去了。

    為了怕龜公起疑心,種寒玉一直在哭哭啼啼,裝作極不情愿的樣子。那書生剛一離開,她就被幾個大漢抓住胳膊,將她拖進了妓院的大門?!郛?dāng)’一聲響,大門在她身后關(guān)上了。

    龜公吩咐大漢們將她帶去清洗身子,去去晦氣。他自己拿著書生畫了押的字據(jù)進了一間像是賬房的屋子。種寒玉暗暗地把這間屋子記在心里。那些大漢將她拖進一間較大的屋子里,扔到一張大床上。然后留下兩人看著她,其余的都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從外面進來四個女人,她們抬著盛滿了熱水木桶,還拿來一個大木盆和其他洗浴用具。這些女人長相粗俗,一看就是干力氣活兒的。她們把熱水倒進木盆里,然后不由分說地將種寒玉從床上抓起來,剝光了她身上的所有衣裙。

    因為屋子里有兩個大漢在盯著她看,種寒玉羞得滿臉通紅,不停地掙扎著??墒沁@些女人的手勁兒都很大,她被她們赤條條地按進了木盆里,拿著像麻布一樣的東西在她身上各處搓洗起來。她們干起活來都是一言不發(fā),下手卻很用力,種寒玉渾身的皮膚都被她們搓得泛出了紅色。給她洗完澡擦干身子后,她們就離開了,還把她的衣裙也被帶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屋子中間。那兩個大漢自顧自地在閑聊,不時地還往她身上瞟一眼。

    因為門開著,不時會從外面吹進來一陣涼風(fēng),種寒玉覺得有些冷。她一只手擋在胸前,另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羞處,傻傻地站在那里。她開始有些害怕了,暗道:我這事是不是做得太冒失了?依她現(xiàn)在的感覺,她在這個地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個任人擺布的物件。

    過了一會兒,進來一個四十來歲的美貌婦人??创┲虬纾袷且晃毁F婦人。她頭上戴著做工精細的金釵銀環(huán),耳朵上是一對鑲了寶石的耳環(huán),兩個手腕上套著一對晶瑩的綠玉手鐲,走起路來她身上的珠寶飾物會發(fā)出一陣陣悅耳的碰撞聲。她身后跟著兩個同樣是珠光寶氣的小丫鬟。

    “你就是林張氏?”她用眼光上下掃視了一下站在她面前的種寒玉,問道。那個書生姓林名如海,他妻子娘家姓張。種寒玉點了點頭。

    “我是這里的鴇母,夫家姓謝,姑娘們都稱我為謝大娘?!狈N寒玉大吃一驚,原來她就是‘謝老虎’!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個如此美艷的貴婦,竟會是一個逼良為娼的鴇母。

    謝大娘把種寒玉渾身上下又打量了一番,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想不到啊,你脫光了竟比穿著衣服時更增添了幾分嫵媚。”種寒玉和林張氏的個頭和身材都差不多,謝大娘顯然沒有看出來,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她見過一面的林張氏。

    “從今天起,你就叫‘紅梅姑娘’。你要忘了自己姓氏和家人和過去的一切,盡心盡力地給我伺候好來這里消遣的客官們。等一會兒,我會叫其他的姑娘們來教教你這里的許多規(guī)矩。最主要的是記住一條,在我這里客官是天,你就是地。你若是出差錯,惹得那位客官不痛快,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女人,只需瞧瞧這墻上掛著的東西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闭f完謝大娘就帶著那兩個丫鬟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種寒玉這才注意到四周的墻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一點兒也不比她在刑部見過的遜色。有些奇形怪狀的刑具讓她看著就心里發(fā)毛,雖然她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接下來有女傭拿來一套色彩鮮艷的衣服裙子,幫她換上,還給她重新梳好了頭。又有七八個姑娘來教她艷春園的各種規(guī)矩,忌諱,見了客官該怎么稱呼,犯了錯該受何種懲罰,等等。她們都是不到二十歲的女子,最小的可能才十五歲。她們對她很和氣,把她稱為meimei。當(dāng)然,這并不是因為她年輕,而是因為她才剛?cè)腴T。

    她們還告訴了她在這里一天大概能掙多少錢。從她們嘴里種寒玉得知,她的嫖資已經(jīng)被謝大娘定好了,一次五兩銀子,過夜十五兩。這在艷春園的新人中差不多是最高的了。這些銀子全部都歸謝大娘,她一文也分不到。要想賺錢,就得自己去討好嫖客,讓他們私下里給她塞錢。她們告訴她,每個姑娘一天能掙一兩到十兩的私房錢。妓院的頭牌姑娘一天掙好幾百兩銀子的私房錢都不算稀奇。謝大娘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除非把她惹惱了,她一般是不會來搜姑娘們的私房錢的。

    種寒玉怎么也沒想到,看起來下賤的妓女竟然能掙到這么多的錢!如今的大宋朝,一個富足之家一個月的花費也用不了十兩銀子。她是刑部尚書王文遠的心腹,經(jīng)常要為他出生入死,她每個月的零花錢才五兩銀子。

    小乙哥種寒玉第二天就開始接客了。她和其他五個姑娘在一位管事的‘mama’催促下匆匆地化好妝,被帶到滿屋子的客人跟前,由他們挑選。一個姓朱的白胡子老頭首先挑中了她。種寒玉心里對陪陌生人睡覺并沒有太大的恐懼。她的主人王文遠沒當(dāng)刑部尚書時,為了討好上司,有時夜里會把她用花轎抬著送到上司的下榻之處,共其玩弄。

    這個朱老頭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一副學(xué)究的樣子??墒堑搅朔块g里一關(guān)上門,他馬上就變成了另一副模樣。他迫不及待地脫光了她的衣裙,將她壓在身下,張嘴一口咬住了她的奶子。種寒玉痛得尖叫起來,眼淚也流了出來。接下來,他一雙瘦骨伶仃的手在她身上到處亂抓,弄得她渾身極不舒服。他還喜歡扯她的頭發(fā),舔她的腋窩,用手指扣她的肛門,一直將她折騰了一個時辰才罷休。

    朱老頭走后,種寒玉躺下歇息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被‘mama’派來的兩個姑娘從床上拽了起來,她又一次站到了客人們面前。這一次挑中她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西夏人,據(jù)說是做皮貨生意的。這個西夏人倒是沒有過分地作踐她,只是他的jiba大得出奇,彎彎的像是一條黃瓜。種寒玉很快就被他cao得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還出了一身大汗。

    西夏人臨走時扔給她一個重五兩的銀錠,比那個朱老頭強多了。朱老頭給她的私房銀子還不到半兩。一天下來,種寒玉一共接了八次客,攢下了足有十二兩銀子的私房錢,讓其他的姑娘們羨慕不已。其實她心里叫苦不迭,后悔真不該來這種地方。她的rouxue早被那些精力旺盛的嫖客們蹂躪得紅腫不堪,照這么下去,她害怕自己不出一個月就會死在艷春園里!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種寒玉不但沒死,還習(xí)慣了艷春園的生活。她成了艷春園里除了那兩個頭牌外最紅的姑娘。她盡量和其他的姑娘們處好關(guān)系,她們也喜歡這個新來的紅梅姑娘?,F(xiàn)在有將近一半的姑娘和她成了朋友,其中就有那個竇明仁的相好小紅姑娘。

    論長相,小紅是一個比較普通的女子,二十五六歲,算是艷春園的老人了。她的特點是待人隨和,說話的聲音特別好聽。誰都愿意和她閑聊,據(jù)說她連衣服都不用脫就能從一些嫖客那里賺到私房錢。只是她對涉及自己的事情一直守口如瓶,從來不向旁人吐露分毫。到現(xiàn)在為止,種寒玉還沒有能夠探聽到她是否真的藏有王太守和梁中書貪贓枉法的證據(jù)。她旁敲側(cè)擊地問過小紅姑娘幾次,可是什么也問不出來。

    這一天有些不同尋常。種寒玉從早上起來,就發(fā)現(xiàn)艷春園的姑娘們的情緒有些激動。她們時而彈琴,時而唱歌,時而幾個人聚在一起小聲調(diào)笑,然后互相追打。他拉住那個年紀(jì)最小的小青姑娘,問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小青告訴她:“今天小乙哥會來艷春園?!狈N寒玉好像聽說過小乙哥的名字。據(jù)說他還不滿十八歲,長得英俊帥氣,渾身上下刺滿了花繡,好似玉亭柱上鋪著軟翠,美極了。他聰明絕頂,吹拉彈唱等諸般技藝一學(xué)就會,前些天他還贏得了相撲大賽的第一名。大名府的妓女們對他趨之若鶩,有不少姑娘甚至情愿貼錢去倒追他。小青還告訴她,小乙哥的口味獨特,他偏愛那些年紀(jì)稍大的jiejie們。

    到了傍晚時分,被期盼已久小乙哥終于來了。那間專門給嫖客們挑選姑娘的大屋子里擠滿了人,里面不時傳出來歡聲笑語。種寒玉進去時,看見一個青年哥哥被二十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簇擁在中間,他正在給她們說一些有趣的事情。他身上有一種難以描述的魅力,好像一見面就能俘獲女人的芳心。

    種寒玉暗道:這位客官一定就是小乙哥了。姑娘們都在全神貫注地在聽他說話,就連幾個已經(jīng)被嫖客挑中了姑娘也不舍得馬上離開。屋子里不時爆發(fā)出一陣陣開心的大笑聲。

    她注意到小乙哥的眼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不知怎的,她的心跳變得急促起來,臉也紅了。她的腿不由自主地往他所在的方向挪動,可是屋子里的人太多了,還沒等擠到他跟前,就有一個相識的老嫖客選中了她,把她帶出了那間屋子。

    老嫖客cao她的時候她心不在焉,滿腦子都在想著那個小乙哥,仿佛cao她的是小乙哥而不時那個老嫖客。她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老嫖客就把jingye射進她的rouxue里了。她覺得自己今天的表現(xiàn)太差,害怕他不滿意,正要說幾句道歉的話,誰知老嫖客從懷里摸出了二兩銀子扔給她,贊道:“紅梅姑娘,你今天叫得可真sao??!”老嫖客走后,種寒玉正拿著一塊布擦拭自己的胯下的臟東西,忽然門被推開了。進來的人正是小乙哥!她嚇得‘啊呀’一聲叫了出來,手上的布掉到了地上。“你……你這個小……小哥哥……怎地自己就闖進來了?”“我也不知道。今天剛進艷春園我就聽說了紅梅姑娘的艷名,就想來看一看。不過,擅自闖進姑娘的房中我這還是第一次,要不我先出去等一下?”他笑著對種寒玉說道。他臉上帶著一種自信,特別迷人。

    “啊,不……不用?!彼鋈话l(fā)現(xiàn)自己還是赤身裸體,而他正在目不轉(zhuǎn)睛地打量她。于是她急忙從床邊拿起一件衣服,胡亂地披在身上。

    “紅梅姑娘,你也許聽說了,我喜歡年紀(jì)稍大些的。我可以叫你紅梅jiejie嗎?”他看著她的問道。“可……可以?!狈N寒玉覺得他的目光好像要把她給融化掉了,她的身體開始發(fā)熱。

    他脫了自己的衣服褲子,慢慢地走過來,脫下她剛披上的衣服掛在床沿,將她攬進自己的懷里。“紅梅jiejie……”種寒玉緊張得渾身發(fā)抖,滿臉緋紅,一邊掙扎一邊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別……jiejie我……我身……身上很臟。”他還是帶著他那迷人的笑容,對她道:“紅梅jiejie,你一點兒都不臟。你真美!”她的嘴張了張,說不出話來。她心中想的是:“小哥哥的氣味真好聞,他身上的花繡真好看?!彼踝∷哪?,親在了她的紅唇上。種寒玉只覺得渾身發(fā)軟,胯下很快就變成濕漉漉的了?!靶「绺纭「绺纭蚁矚g你?!彼]上眼睛,癡癡地對他小聲說道,同時伸出兩臂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用雙手托住她的屁股往上抬了抬,‘撲哧’一聲,他將自己的rou棍插進了她下面的洞xue里,隨后他的下身開始有節(jié)湊地上下聳動起來?!鞍“ ?!”種寒玉舒服得大聲叫了出來。“小哥哥……我要死了……我要被你給cao死了!”不知過了多久,她清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小乙哥正在往身上穿衣服?!靶「绺?,你……你要走了嗎?”“是啊。不過我會回來看你的?!彼呎f邊把五兩銀子的銀錠放到她的梳妝臺上?!凹t梅jiejie,你的真名叫什么?”他一只腳已經(jīng)跨出了門,忽然回過頭來問她道?!胺N寒玉。”她想都沒想就回答了他。“種寒玉,這名字跟你的人一樣美。”話音還沒落他就已經(jīng)走遠了。

    種寒玉還從來沒有這么滿足過,他比她睡過的所有男人都強。她躺在床上,兩眼迷離,將他留下的那錠銀子貼在自己赤裸的胸脯上,來回地摩擦著。這時另一個姑娘走進來,告訴她謝大娘有事找她。她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那個姑娘道:“小乙哥他叫什么名字?”“???你連這都不知道?全大名府的姑娘們都知道,他叫燕青!”種寒玉聽了,頓時兩眼發(fā)黑,‘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種寒玉病了。她一直發(fā)燒,說胡話。謝大娘專門指派小紅姑娘來照顧她,給她端水喂飯,熬藥燉湯。如今她在艷春園享受著僅次于頭牌的待遇。十天之后,她的病才好。她又回到了像往常一樣的生活,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接客。

    又過了一個月,她逃出了艷春園,直接回了汴梁。她離開時將林張氏的賣身契文偷出來銷毀了。她在艷春園期間攢下了一千多銀子的私房錢,除了回汴梁的路費,她把這些錢全部都留給了鴇母謝大娘,還給她寫了一封告別信。

    種寒玉的大名府之行完全失敗了。在她生病期間,負責(zé)照顧她的小紅姑娘透露:竇明仁死前確實把一些賬簿和字據(jù)交給她保存??墒沁@些東西早就被王太守派來的人給搜走了。種寒玉倒是找到了自己丟失的兒子。只是,她這輩子恐怕再也沒臉去見他,更不敢與他相認了。